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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前路隐于雾中，一米可见度都没有，也让你有勇气一搏，押上你的人生”
我说我很难过
嗯，有多难过
我以前想吃一家店的汤包，拖了太久，期末再去的时候发现它关门了。我说等开学吧，然后想了一整个寒假。
然后呢
再开学的时候汤包店改换成了米粉店。我想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法吃到阿姨的汤包了。
我看着她，眼圈通红酸涩，这个比喻好像不大好，我好像比那时候还要难过和失落的多。
12月26日
杨小尾问我到底表白了没
我说还没
杨小尾问我怎么还没表白呢
我说“我害怕。”
杨小尾问我“怕什么。女追男就是要胆够肥，卖的了萌下得了手。”
我说“我矮啊，他太高了”
杨小尾说“坚强点，你怕也不能长高。再拖着下去人儿子都要生出来了。”
我琢磨了一会觉得我这逃避的性子不敢面对的事情能拖就拖能一直拖到不能拖也是没准。
那天晚上杨小尾给我做了一个星座的测试，大致是讲巨蟹座因为不主动，所以总是容易错过一些人，那时候特别担心，觉得没错就是在说我。
晚上12.05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特担心因为自己担心就把张尹给错过去了。我想我也还没能矮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忘了在哪里见过一句话，“倘使一个基因能历经千万年而被这样继续延续下去并且生生不息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大意是这样。即便我从来不觉得这是基因的错，但我觉得还是从侧面上给了我挺大的精神力量。
我给张尹发了条消息说“张尹，你睡觉了没”
张尹没有回。
我说“没睡跟你商量个事儿”
张尹说“睡了”
我说“……”
因为刚刚吕佩珂要来找我玩，我就让张尹帮忙弄个安排。张尹对汉口那带不大熟悉所以拒绝了我，或者他其实就是想拒绝我随便扯了个由头。我本来打算假装在认真复习没有看见他拒绝我的回复。
我说“不是让你做攻略”
张尹说“没睡”
我把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觉得我得先知道他周遭的环境适不适合表白，所以删光了问他“你在干嘛？”
张尹没有回，我觉得问这个有些管得宽了，没等他回就继续问说“在床上吗？”
张尹说“嗯。”
我说“是不是上铺？”
张尹说“嗯。”
我说“你要不要先下来。”
张尹说“怎么了？”
我说“也没什么大事儿。”
想了想又问他说“但是你这么高万一跳起来是不是会撞到天花板啊”
张尹说“不会”
我说“噢。”然后构思该怎么说好。说张尹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喜不喜欢我啊你要也喜欢咱们就在一起吧。这种表白太没内涵太不标新立异了。要说张尹我从很早很早时候第一眼看见你就开始喜欢上你了什么的又太琼瑶了，激的我一身鸡皮疙瘩我觉得不大合适。可要说地不够琼瑶不够正经又显得我太没当回事儿。
想了很久张尹问我“什么事”
我赶紧又删完了回他说“我想想啊，你等会儿。”
那时候吕佩珂过来找我玩儿正在订酒店，神神叨叨地问我一堆关于酒店的事儿。我吼他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独立自主一点。自己一边挑去。”
吕佩珂说“依恋酒店听说过吗？环境好吗？装修怎么样？在哪里？离你们学校近不近？价钱怎么样？”
我重新拉出吕佩珂的对话框打过去说“你知道有个软件叫百度地图吗少年。噢，你在国外呆久了可能没有听说过。那东西跟Google地图一个用法，去载一个吧。”
后来吕佩珂给我打了个电话，三番五次连续打断我的表白草稿我忍无可忍，想都没想就把他拉黑了。
回过神来对着张尹的屏幕酝酿感情，看了半天，张尹发过来一个“……”
我想男孩子大概都喜欢心地善良与人为乐的姑娘们，刚刚兴许是太暴躁了。叹了口气把吕佩珂加回来又给张尹发了条消息说“先换个话题”
张尹说“嗯。”
我说“你知不知道一个叫依恋的酒店在哪里”
张尹说“不知道。”
我说“噢。”
说完再不知道从何开口，继续对着张尹的对话框发呆。
隔了十二分钟又给他发了一条“那你现在睡觉了么”
张尹说“睡了。”
我说“噢。”
张尹说“没事儿就睡了。”
我想张尹估计给我折腾地挺闹心的，说“噢。”
发完没过一会我想我要表现出有事的样子，又赶紧补了一句“你等我一会儿。”
张尹说“嗯。”
我心里边挺虚的，我这么反反复复的张尹必定以为我是有什么人生大事要跟他商量呢吧，指不准以为是团队的什么事，我觉得他这么郑重地对待我就拿我这点小破私情回应他挺没道德的，洋洋洒洒写了一大串热情洋溢真情流露又不显得矫情的告白信，来回读了好多遍改来改去直到觉得哪哪都很满意没得改了又觉得好像哪都不合适，就是没敢按发送键。
在心底吐了自己一口血槽。我到底都在干什么写的都是什么啊，小学二年级参加比一比谁更矫情能矫情到评委浑身抽搐你就赢了的诗歌朗诵大赛吗。
忽然心一横全删完了，发了一条说“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想问问你几号去广东来着刚刚好像又忽然想起来了晚安啊尹学长”
张尹说“5号”
我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要不是太晚好想吼两嗓子。王令在上铺滚了滚大概是翻了个身。想起来王令已经睡了我不敢动了。把脸蒙在被子里握着手机又觉得不甘心隔了十分钟又发了一条“你能不能先别睡啊我忽然又想起一事儿来。”
隔了更久没有人回我反而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他“你是不是睡着了啊？”
张尹说“没有”的时候手机掉到了地上把杨小尾吵醒了。我想我大概是吓掉的。
蹑手蹑脚下床把手机捡回来的时候心平气和了很多，我提了口气特平静地给他发了一条“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求交往。”
我那时候那么平静自我猜测是因为杨小尾醒了，有她在我总是能感觉好很多。等我劲头过去被自己吓了一跳我刚刚是附了什么说话轻佻直接鬼的身。
三分钟过去了张尹没有回。三分钟都不够微信加个时间间隔提醒的，但是我感觉自己等了半个多世纪而且不敢继续等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怕的什么，大不了就是被拒绝。就像考试前永远紧张地要死但没什么好紧张的，大不了就是挂科。挂科也没什么好怕的可我就是紧张。
我想按张尹的性格要回我“好呀好呀”才是撞鬼了，我没法想象张尹回我同意所以我总觉得他没可能同意，有些后悔说“我刚刚开玩笑的其实我刚刚是想问你宝石学的题来着。”
张尹问我“什么题？”
他默了太久忽然回了我一下没有什么准备，紧张立马跳下床随便抽了本宝石学模拟卷把乱七八糟的题目全发过去“合成刚玉在台面可见多色性是鉴定特征吗，那天然蓝宝石的多色性是在哪里？”
“焰熔法合成的蓝宝石颜色是比天然合成的更均匀还是不均匀，书上110面写的不逊于但是资料鉴定特征上写的是均匀？”
“斯里兰卡和缅甸红宝石里的金红石针除了斯里兰卡的分布更均匀还有什么区别啊”
“夕线岩猫眼和碧玺猫眼和长石猫眼和蓝宝石猫眼和磷灰石猫眼有什么特征性区别啊”觉得这个问题太简单了又补充了一句“除了折射率什么什么的”
回头看了一眼觉得刚刚那句求交往还是挺近的又继续发想把那句话刷屏刷掉“非均质体在偏光镜下是什么鉴定特征，裂隙较多的时候是不是可以鉴定到均质体的鉴定特征啊使用哪个鉴定仪器有什么现象啊偏光镜吗”
张尹说“你把题目照下来发给我”
我看着手上那坨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实在发不出去，只好说“没有题目啊是我自己整理的没看懂的地方”
张尹说“合成刚玉那个我记得书上有详细解释，天然蓝宝石的多色性拿二色性看，多色性除了光轴方向哪都有”
我发现张尹回答的是第一题就在表白的下面，他要去看问题一拉又得看见我那条血淋淋的表白了，立刻打断他“我还没问完呢”
“ri是什么，合成刚玉的多色性只有台面上有吗，书上113面上有个荧光光谱是个什么鬼。”
不要问我问的都是个什么鬼，连我自己都是现在整理才发现我合成刚玉的问题问了两遍，大部分问题都还基础的连没上过宝石学的宝石界外十几线普通群众都能回答的上来。
张尹说“我明天再回答你吧，今天太晚了”
我说“噢。”
张尹大概是就去睡觉了。
我一个人握着手机特别想给张尹发消息又不知道该发点什么，大半夜起来自习又整理了一些问题发给他“只有非均质体能出现四明四暗现象吗。”
“还有一道关于密度的选择题说是放在不同的重液里，重液里有种透明的和一种黄色的密度不一样如果题目没有标注一般是指哪种？除了哪些宝石有星光效应相对应的星光有几射也要背吗？熔炼水晶不是熔融法合成的吗”
“有个判断题说偏光镜可以区分玻璃和水晶是错的……”
那天一直自习到到头就能睡才去睡。那时候喜欢张尹喜欢到就算是问几个问题只要能给张尹发消息都觉得很开心。
12月27日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就醒了，没有张尹的消息，昨天睡得很晚他大概今天起不来。十点多张尹才给我回了消息，拍了各种资料的照片，图文解释很详细。我继续问了一些他又继续解释了一些。
那天中午我和杨小尾王令一起在寝室吃火锅。正在寝室准备食材什么的。
我跟杨小尾说我昨天跟张尹表白了。
杨小尾说你怎么说的
我把手机递过去让她看聊天记录。
杨小尾说“你这不算呢吧。”
我说怎么不算了。
杨小尾说“你怎么又给瞒过去了，岔开话题的本事挺好。”
其实我事后也有些后悔怎么地就把一场精心策划的表白莫名其妙的就转化成了一个学术上的专业探讨。
我说“我不敢。他这么久没回我觉得他大概是不想答应我又不好意思拒绝。我这不是怕他尴尬。”
杨小尾说“在一起是个大事儿，要张尹是认认真真想和你一起你还不让人好好考虑一下？”
我觉得特别有道理，脑子灵光一阵“那他昨晚好久没回是不是在考虑啊”
杨小尾说“到底是哪里久了还不到三分钟？”
我侧着脸试探地问杨小尾说“那我再问一次？”
杨小尾没有应我，我和张尹的话题刚刚转到“那时候刚刚聊到钙铝榴石是个什么消光？”
张尹回我说“看情况，和形成过程有关”
然后发了一张系统宝石学书上的照片过来
我说“哦。其实第一个问题我也是蛮认真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张尹说“……”
杨小尾问我“张尹怎么说？”
我说“张尹说点点点是个什么意思？”
杨小尾说“不知道啊你问他啊？”
我就给张尹回说“你什么意思啊你是在考虑吗”
张尹说“我们不合适。”
当时的心情有一瞬是高中月考考完放成绩然后掉了好几百名，心底一沉像是小时候在姑姑家门口有一口水井，里面挂了一个篮球，我哥有时候让我站在篮球里把我放进水里玩，有一次松了人砸下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但我觉得那时候更难受因为还有在害怕。低落的感觉一开口说话就能哭出来。
我想回他什么，原本打的那段话比较矫情记不大得了，后来想了想还是改成“我觉得很合适啊，你要觉得哪里不合适我们再好好讨论一下磨合磨合其实没什么不合适的。”
张尹说“真的不合适。”
我说“那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这个跨度有点大”我也不知道该回点什么觉得心里边特难受。
杨小尾看我不大对叫我说“能不能好好吃饭”
我说“好。”
隔了好一会儿张尹说“怎么忽然安静了”
我想回他说“我在寝室吃火锅。”
杨小尾说“你表白表到一半跟人说你在吃火锅你还想不想成了。”
我说吃火锅怎么了
杨小尾说你现在应该紧张地吃不下饭。
我说我是特别特别紧张而且难受，但是我还是吃得下饭。
杨小尾说不行，你现在得吃不下饭。
我斟酌了一会，在杨小尾的建议下慎重地把原话改成“我在等你继续考虑啊”
张尹说“真的不合适。”
我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喉咙好像是堵住了，有点痛。我跟杨小尾说“你说得对，难过的时候是吃不下饭。我刚刚应该是还不够难过。”
我说“张尹不喜欢我。”
杨小尾问我说了什么。
我给他看了聊天记录说“不合适是不是基础款大众理由啊什么场合都适用啊他说我们俩不合适。”
杨小尾说“先吃饭。”
我点点头挑着香菇放在盘子里一直戳。
张尹大概是等了一会我没有回又发了一句说“喂……”
我看了一下杨小尾，她说“不要回，你看他都着急了，说明你还有戏，先吃饭。”
我说“我想玩会手机我觉得不回不大礼貌。”就又拿着手机捧旁边玩儿去了。
杨小尾说不要提你在吃饭的事儿。
我说“原本是还有些担心你觉得女生追男生显得太高调浮夸或者担心你觉得我太随便或者为什么超级超级喜欢你啊之类的话想要解释一下的但是你回的东西没跟上剧本我一下也不知道发点什么好我先静一静。不过你这么内向要忽然回我一个行啊也是很有违和感”
张尹说“说随便这个倒不至于。”
我说“嗯？”
张尹说“就算要谈也得先有个感觉。太突然了……”
我说“我觉得我让你缓冲的时间够久了”
张尹说“这才几天。”
我说“就是超级超级喜欢啊跟时间有个什么鬼关系”
张尹说“感情需要培养，这么几天会有什么感情”
我觉得势头不大对，怎么看着都觉得是我不慎重的意思，慌张地解释说“我真的不是很随便的人啊真的！！！”
张尹说“没有说你随便”
我说“我特别慎重，都是特别认真考虑过才喜欢的。”我想问题一般想个两小时之内写不出来就去抄作业了，要是我觉得特别重要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想个下午。张尹的事儿我来来回回想了近一个月，我自己觉得诚心又慎重地不得了，担得上是“敢布腹心”或者“有如皦日”四个字。
张尹说为什么喜欢？
我说“就是在找你聊团队的时候，完了就特别喜欢了”
张尹说“总该有个原因啊”
我仔细想了一会儿觉得说因为你那天在我面前托腮了好像不太合适，说因为你长得帅好像又太肤浅，可是也真的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来。感觉就像是在参加一场关乎你后半个人生的面试的时候面试官甩出来一道题，你明明有一摞的答案但是你答不上来。
我那时候因为答不上来挺着急的就像是撒谎的时候被人拆穿了一下圆不了谎一样，我讲不出为什么喜欢他所以我说喜欢他是撒的谎，脑子一热发过去说“就是特别喜欢啊原因啊真爱不都这样吗？”
张尹挺无奈地说“什么都没经历这就真爱了”我总觉得张尹在另一头嘲笑我。
我说“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超！级！喜！欢！”
张尹说“……”
我难过地说“算了你不懂”
我说“我本来是有担心今后更熟了发现你不是我喜欢的样子我认识的太表面今后就不喜欢了。”
张尹说“你考虑的很好，”
我说“可你现在的样子也不是我最喜欢的类型啊，但是我就是超级喜欢呢所以你不用担心。”
张尹说“嗯。”
我说“而且难得碰到喜欢的人万一被抢走了呢。”
张尹说“不会。”
我说“哪里不会？怎么不会”
张尹说“没有人跟你抢。”
我说“你可以追别人啊。比如前女友复合这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啊（sad）太危险”
张尹说“不会。”
我说“樊今还比我高，我又抢不过她总觉得高一些的会跟你更搭。约架应该也不是对手。而且你又这么高”
张尹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说“没见过”
张尹说“嗯。”
我说“如果比我漂亮还比我瘦就更不敢表白了真是一点都不想见到她”
想了想又说“不过你要喜欢瘦的这种后天可以改变的东西又不是身高我可以减啊”
张尹说“……”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发点点点和表情这种一点引导性都没有的东西啊”
张尹说他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说“谈个恋爱而已。你要是觉得快了慢慢培养，边谈边培养。反正我这么讨人喜欢。”
其实关于我讨人喜欢这一点在张尹身上真的毫无自信，仔细把这四个字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有些心虚地添了一句“关于我太胖这事儿真的不算什么就是这学期吃多了。一个月就养回去了”
张尹说“我要是答应你以后再拒绝……”
我打断他说“这还没开始呢咱能不能先不聊着拒绝的事儿啊”
张尹说“嗯，也不能这样吊着你……”
我觉得张尹大概只是绅士的不好跟我明说要拒绝我，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