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五十章:(1 / 1)
庭院深深,玉兰吐蕊。
一个如狼的少年双眸牢牢盯着紧闭的房门,一步一步往这个庭院深处房门紧闭的房间走去。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倔强,坚定,冷漠,似乎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包括他自己。但他知道,他内心深处,有一个青衫少女的影子,他愿意为了这个女人做任何事情,用他的肩膀为她遮风挡雨,护她今后一生都能天真烂漫,不知人间苦厄。
不管人世间再艰难险恶,只要一想到她,他心底就有一部分柔软下去。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就是这个道理。
男人他走得很慢,但却绝不停顿,便如一只困倦而饥饿的孤狼,缓缓接近他追踪已久的猎物。
他的眉很浓,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那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即将褪去少年的青涩慢慢成熟。
他几天几夜没睡觉,很困倦,但神经却渐渐兴奋起来,那是一种即将捕获猎物的食肉型猎食者双眸里滚烫的血腥气,追踪猎物的时间越漫长,这种血腥气越发危险,他在捕获猎物时的快感越强烈。
他想,他找到揭露魔教最关键的人物了。
他已经整整查了七天了。
从客栈夜里林仙儿半夜慌慌张张来房间诉说,有个黑衣人曾经威胁她来接近阿青借此偷取她手里的画卷,却发现阿青手里的画卷其实是假的开始,他就察觉到整个事情,已经做了很久的局了。
在临近去绝刀堡之前,他回房整理行李的时候,发现有一张不知何时被一柄飞刀钉在床头的纸条。
那把刀,熟悉而陌生,他的大脑下意识断定是大哥李寻欢来过这个房间。
不管是谁,在看到这种熟悉的小刀,都会第一时间认为是李寻欢。
小李探花李寻欢闻名于江湖的,不仅是他的风流潇洒,更是他那柄名列百晓生武器排行榜第三位的,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
那张纸条,也的确是用李寻欢的语气来提示阿飞的。
纸条告诫阿飞注意万青昶,一个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丝竹弹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妙,堪比当年的王怜花,惊才艳艳的墨笔丹书万青昶,为何就这么轻易的失去行踪?
他当初为何巧合地隐居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孤寒之地?
他为何就偏偏对那幅春秋时期的神秘古画感兴趣,还故意把画送给了阿青?
为何每次阿青中毒,他都恰巧会治?为何他会知道那么多关于魔教的秘密?
纸条里告诉阿飞,这些都是他的阴谋。
他从来就没把真画交给他们,现在他的人已经回了魔教,这一切都不过是他设的局——他想要的,不过是阿青说出画卷里面的秘密。
纸条里言辞肃然地对阿飞说,要他与白天勇密商此事,他与白天羽有些交情,或许他可助阿飞一臂之力。
阿飞看完之后就把纸条烧掉了。
他并没有,也并不打算把这些事告诉阿青,阿青对于万青昶的失踪十分在意,心底也一直很内疚她曾经一度怀疑过万青昶这件事情。
把这些怀疑告诉她也不过徒增她的困扰罢了。
况且,阿飞直觉那张纸条有些蹊跷。
那纸条钉入床头的速度和手法,虽然在尽力模仿李寻欢,但阿飞对李寻欢出手习惯十分熟悉,还是感觉到了某些异样。
他仿佛猎人一般敏锐的直觉,让他感觉到魔教对阿青手里的画卷,的确有着非比寻常的兴趣,但这个看似光明磊落,义薄云天的白天勇,也不一定是好人。
魔教的马脚是露的最多的。
他们一边假意要追杀阿青,还给了所谓的买命珠宝,却迟迟并未有动作,一边还帮他们把江湖里一些闻讯起歹意的江湖人士清理得一干二净。
干净到,他们来边城的路途一帆风顺风平浪静,身上带着巨款却从不掩饰的阿青一路上出手这么阔绰,却连街上最常见的小偷都没有遇到过一个。
魔教的人撒下弥天大谎,做事偏执而致力于完美,过于细致,反而引起阿飞的警觉。
他们用白天勇的婚贴为一个借口,想把阿青引到偏僻而荒芜的边城,瓮中捉鳖,从中做局。
阿飞可以断定,白天勇不是魔教的人,但也垂涎于画卷里如水中明月一般撩人心痒的财富。
那天花园里白天勇的未婚妻子鞭打婢女,说他从十八岁就看到过那幅画卷,给了阿飞很大的警示与线索。
他可以肯定,白天勇看似磊落潇洒的行径是为了掩藏内心贪婪的伪装,他自从听闻画卷里所隐藏的春秋时期范彝所留下的财富就动心了,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越女阿青为何人,但却私底下寻找与她神似的女子,以为画卷中的可破越甲三千的越女阿青既然是古人,那她的后人应该知道画卷里的秘密。
魔教和白天勇一开始的方向,都是寻找与画卷上女子长相雷同的女人。
魔教四大天王中的□□天王东海玉箫,每隔几个月便将船靠岸,掠去貌美的女子当做徒弟,以色-欲为遮掩,寻找着与阿青相貌相似的女人。
直到——更加接近于画卷中人的阿青出现在江湖。
她以一个弱质女流,一根普通翠绿色的牧羊棒,却先后大败为人却极为自尊自负,兵器谱排行第五的“银戟温侯”吕奉先,以及排行第四,孤傲跋扈,不近人情号称“嵩阳铁剑”的郭嵩阳。
长相秀美,身材芊芊,姿态楚楚,手执牧羊棒,却剑法如神,阿青就犹如是从那幅古画卷里款款走出的一般,“越女阿青”四个字,几乎敲定了画卷里女子的身份。
随着她名头在江湖渐渐传扬开来,一场针对于她的阴谋就开始孕育了。
阿青曾经对阿飞提过,她曾打听到,从酒肆来找李寻欢帮忙的是一位有异域风情的少妇,自称白夫人。白天羽与小李飞刀李寻欢的关系交好,这个阿飞也听李寻欢提起过。
神刀门中,白天羽失踪已有两个月,那位来找李寻欢帮忙的白夫人,不是白天羽的正妻,是白天羽的婚外恋人魔教大公主花白凤!
神刀门门主白天羽与魔教大公主有一段婚外恋情,他以那段恋情的持续的时间返溯,似乎论证了白天勇是从白天羽那边知道画卷的消息。
阿飞不能断定,白天羽究竟是不是为了画卷而故意接近魔教大公主的,也不知他是否对这笔巨额宝藏垂涎欲滴,只知道,魔教定然对画卷的事,知道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而且,神刀门,应该有魔教的人在插手操控。
原因有三:
第一,神刀门主失踪,神刀门二门主竟然还举办婚礼,门派上下似乎并不在意门主的失踪;
第二,魔使在使万青昶消失之后,又在他的木屋里留下白天勇的婚贴,显然对他们而言,神刀门已是掌中之物,甚至神刀门二门主的婚事也可让他们利用;
第三,也就是目前来说最明显的。白天勇对未婚妻子的不假辞色,但他一遇到事情便心慌意乱地走入书房,过了小半天又带着某种餍足与得意,志得意满地从后院踌躇满志地回来。
他的背后,有一个女人在操纵。
阿飞冷静而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女人,应该是魔教的人。
他今天,便是来找这个女人的。
房间的门并没有下锁,这个本该落着厚厚的灰的废弃佛室,房间门框却十分干净。阿飞对此并不意外,他看见过白天勇从这里走出来。
既然他的书房,有神刀门的门人重重把手,犹如禁区,他倒不如顺藤摸瓜,从这里入手。
阿飞推开房间的门,环视着这个采光并不太好而显得有些昏暗的佛室。
地上整齐地铺着三个蒲团,佛房中间,一手持着杨柳玉枝的净瓶,一手作佛印的观自在菩萨面部呈金色,慈眉善目,宝相庄严,其头顶肉髻无见顶相,佛光万丈。
案台前精致的金鼎香炉内有几根燃尽的香,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禅香。
乍一看起来,这里仿佛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佛室。
阿飞小心地寻觅着可能暗藏机关的地方,从地上三个从未移动过的灰色蒲团,到案台上的金鼎香炉,以及那座庄严的佛像,待阿飞检查到佛像背后之后,却忽闻一阵如银铃一般悦耳诱惑的笑声从观音像穿出,那座宝相庄严的观音就仿佛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质。
观音眉心那颗代表白毫相的朱红色宝石忽然顶出一根芦管,管口吹出一股粉色的雾气。
阿飞只觉闻到一股甜腻而诡异的香味,大脑一昏,眼前景象顿时光怪陆离起来,与此同时,他小腹里一股热气涌了出来,让他浑身一僵,颊边染上淡淡的红晕,心中一股邪火被燃了起来。
于此同时,一个身姿曼妙,美得仿佛神造一般的动人的女人躯体,从背后搂抱住了阿飞。
她柔软的躯体仿佛藤蔓,将阿飞紧紧裹住,洁白而纤细的手从他的肩膀绕过他的脖颈,往他胸口轻柔地抚摸,另一只手从他的紧绷的腹肌缓缓往下,经过他的肚脐,暧昧地往腹部延伸。
她对着阿飞白皙中带着红晕的精致耳廓像一条善于蛊惑人心的美女蛇,吐气如兰地诱惑着:
“阿飞……你终究还是会变成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