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0 再见了,父亲(1 / 1)
已是深夜了,乱月仍然无法入睡,四十多岁的他看起来依然年轻,却似乎总是愁眉深锁。
“大人,魂兮大人求见。”
乱月放下酒杯,“这么晚了,请他进来吧。”
“是。”
魂兮的脚步声轻轻的,浸透着寒意。乱月没有移开目光,依然看者院中的樱花树。
“又在想她了吗?”一句话触到了乱月内心最深处。
纤尘
今天我看到乱月了,他17岁,我15岁,他的脸比起小时侯没有什么变化,看上去有些忧郁。半个月后我就要成为他的新娘了,在那个小房间里,我和他面对面坐着,他并不怎么看我,但是我心里好开心,我终于见到他了。
乱月
今天我见到了我的未婚妻了,她长得什么样子我没注意,我的表哥,冷瞳即将迎娶的新娘雪羽,她本来该是我的新娘。七岁的时候,表哥突然之间失踪了,而我顺理成章的成为宗家继承人,那是身为宗长的父亲为我许下一门亲事,那个女孩就是雪羽。三年前表哥竟然回来了,我从此失去了一切。
纤尘
新婚本来是最幸福的时刻,我一直这么认为。从早上开始他就面无表情,我没有亲人,父母在除魔时阵亡,也因为这个我才能成为乱月的新娘。
行完大礼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那么忧伤。晚上我们分开睡,虽然我有种想哭的感觉,但是我忍住了,我不该奢求什么。
乱月
终于我看到雪羽了,仿佛分别好久了。我们明明那么近,却好象离得很远。夜幕降临,一切都暗下来了,包括我的心。
纤尘
黎明静悄悄的来了,我一夜未睡。那鲜红的嫁衣是如此的美,我轻轻抚摩它,昨晚雪羽的母亲来了,我真的好羡慕她。
早上用完早膳,小浮带我们去请安,她是个很活泼的丫头,我真的很喜欢她,她也是我到这个家来的第一个朋友,乱月温和的笑着,他的脾气很好,我的不安渐渐消失了。
乱月
她似乎有些怕我,或许是身份悬殊吧,总让人感觉过分的小心。雪羽和冷瞳穿过长廊,两人的手握的紧紧的,我只能远远的看着。
纤尘
他总是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还好有小浮陪着我,我每天都会到院中的樱花树下等他,这是长策宗的宗长送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棵树开的樱花特别红。
少主性格急噪,雪羽和他经常吵架,乱月总会安慰她,我的心里很不好受,我是在嫉妒吗?他那样温柔的眼神,或许我这一生都无法拥有。
乱月
冷瞳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雪羽,既然娶了她,为什么要让她落泪?
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我的心里只有雪羽,尽管在她的心中我只是个哥哥。春去冬来,一年很快过去了,大雪为天流正披上了白衣,我躺在雪里,享受这片刻的宁静。雪羽喜欢冷瞳,而我永远只能是他的影子,没人会知道影子的寂寞。
纤尘
他躺在雪中,我的心好像被人活生生剖开一样。我和小浮将他扶进房间。他睡着了我用热水为他拭脸,也为他擦去眼泪,他明明还在呼吸,却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
他喜欢雪羽,但是我能怎么样,我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微笑。我在等待,等他哪一天累了回头看我一眼。
乱月
雪羽怀孕了,所有的人都很开心。我每天都不停的完成任务,如果停下来,心就好难受,好象随时会停止跳动。
纤尘
这次的祭魂大典乱月带上了我,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天流正。在汉莫口的庆典上我的脚受伤了。
乱月扶着我,“我背你吧。”
“不用了。”
乱月突然横抱起我来,“你是我的妻子,不用这么拘谨。”我将头伏在他的胸前,没有当初那种心跳的感觉,而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可是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啪!”乱月愤怒的摔了我一巴掌,雪羽流产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赶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是我。”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原来我一点也不坚强。
“因为我冷漠你吗?”乱月的眼神从来没有这么冰冷。
“我说过我没有,没错,我是嫉妒她,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别人。”
“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你……听着,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会爱上你。”
看着他离开,心像空了一样,真的,一下子都空了。
乱月
在门外看着雪羽苍白的脸,我只能这样看着她。
雪羽醒来后,这才知道是魔伤害了她,我顿时满心愧疚。走到纤尘房前,我停住了脚步。我曾想过或许某天我会喜欢上她,结果却不断的伤害她,还不如离开这里,或许她会忘记我。
“父亲大人。”我的不请自来让父亲感到惊讶。
“你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
“我想到东方去。‘
“东方?“
“万物出于震,震东方也。沙雪地乃兵家必争之地,儿早闻黄帝之所以七十战而兵不殆,乃未战养其财,将战养其力,此地甚好。得之必壮我势。近年来,一些封灵师结党私营,儿想趁势将其铲除,凡兵动,知敌之声,知低人之将,而后以动于险。“
“现下吾地兵强马壮,何必如此?”
“父亲,即使有如此之势,然日削月割,犹抱柴救薪,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父亲就允了儿臣吧。”
终于父亲答应了我。
纤尘
小浮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少夫人,少爷他要走了!”我赶忙站了起来,“他要去那里?”
“沙雪地,听说要去很久。”
我向渡口跑去,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把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这里。可惜我还是迟一步,望着远离视线的船只,我无力的摊在地上,“乱月,我等你回来,十年,二十年,就算死了化为灰烬我还是等你。”
小浮
时间飞快流逝,少夫人每天都会站在樱花树下等少爷。人算不如天算,少主病逝,少主夫人也难产而死,留下一女婴,名为紫瞳,夫人 可怜她就亲自抚养,不久宗长也归天了,天流正一下子群龙无首,乱月少爷终于回来,三年的时间他成熟了不少,不管他愿意与否,乱月少爷成为了我们的宗长。
夫人和少主感情很好,紫瞳将她和宗长当成了亲生父母。但是两人的关系仍然不好。每天夜里都会听见夫人唱歌,她总唱那么一首歌——《相思》
“寂寞引人叹,积雪暮寒,
菱歌夜浮黯惆怅。
梦回百千年,花林似霰,
风雨飘摇断肠天。
魂系千万生,萧瑟空城,
天涯海角悲凉地。
秋来怨愁思,杜宇伫立,
年年啼血动人悲。
乘醉听萧鼓,弹奏哀曲,
望穿秋水忆君归。
流辉照泪影,落月摇情,
年华逝去万事空。”
夫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竟无法起身,大夫们也不知病因,只是说,夫人的大限快到了。
夫人总望着窗外的樱花树,似乎在想些什么。
“宗长。”半夜宗长唤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他低着头仍在处理公事。“夫人的病怎么样了?”
“大夫说……”眼泪止不住了,“大夫说夫人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只怕就在这一两天……”
我原以为宗长至少会有点难过,但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冷冷说了句,“下去吧。”
夫人到底是不行了,呼吸都变得困难,但她还撑着一口气,似乎等着什么,宗长终于来了,他轻轻走到夫人身边,将夫人搂在怀里,夫人睁开眼,“你……你……终于自由……”夫人的话没说完,就过去了,窗外樱花纷飞,只是不知道夫人是否还能见到。
乱月
她走了,所有人都认为我十分的冷血。我爱她,真的爱她,但是没有这种资格。
我喜欢雪羽是因为小时侯的那次相逢。
那时我7岁,父亲带我去见雪羽的爷爷,他们在屋内下棋,我站在门外。一个瘦小的身影引起我的注意,她在哭。我走了过去,“你住在这里吗?”她点了点头,我猜想这应该就是雪羽了吧,“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道,她不说话,我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她就不哭了,突然亲了我一下,笑着说,“我一辈子喜欢你。”
离开天流正后我去拜访了雪羽的爷爷,谈起这件事,前辈突然大笑起来,“那不是雪羽,是你的妻子纤尘啊!”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好笑,好笑吗?我不知道。
当我回到天流正,看着她的背影我好想搂着她,但是我不配。纤尘,我还一句话没说给你听,“对我而言唯一幸福的岁月是过去的岁月,所以下个轮回我们一定要见面,无论在那里,不是虚无飘渺的擦肩而过,而是一生的相守。”
“纤尘已经去世多年,大哥就不要自责了,有些事情越想越伤心。”魂兮放下酒杯。突然抽出软剑,向乱月刺去。乱月侧身躲过,左掌劈出,势如劲风。一招未毕,二招已生,魂兮武功大为不同,以飘逸轻柔取胜,看似威猛不足,实则柔中带刚,这才躲过一招,便又长剑斜指,剑光如练,招断意连。乱月内力一振,鼓起一阵旋风,顿时樱花飞舞,这掌法自成一派,连绵不断拍出,屋里红烛灭了大半。魂兮施展轻功,来了招“飞龙在天”,连人各自后退几丈。乱月跃入大厅,扯下帘布,迎风一抖,直捣龙门。魂兮一把抓住扯断后也进入厅内。乱月不断扯下帘布,卷起一团花,与魂兮对拆,衣袖带风。
突然乱月倒地,“你,你下了毒!”
魂兮走向乱月,“若是平时你会那么容易中招吗,纤尘就是你最致命的弱点。”魂兮一剑穿心结束了乱月的生命。
乱月仿佛见到樱花树下一个红衣少女,她转过身来,“乱月,你回来了。”
锦瑟年华芳菲去,满城风絮秋寒雨。
梦里纤尘泣落樱,星河乱月谙离情。
“啊!”紫瞳猛的醒了过来,“怎么好像有人离开了一样。”她抬起头,玄道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