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1)
孟淑敏温柔地趴在他身上说:“我想去看看周大民局局长。”
广利上星期碰上辛检察长,回来跟淑敏学时,说了检察长也认识周局长。
广利说:“周局长还提起了我。要说真该去看看,从出事到现在都快一年啦,以前是不敢去怕再给周局添麻烦。现在我也上了班,想也不会给他惹啥事?可时间又紧了。听检察长的意思,也是让我去看看。”
淑敏就问广利:“你也没问问周局情况?”
广利说:“他还能有啥情况。到退休也不调他到市里来!”
“郊区也没什么不好,空气新鲜,住房豁亮。我是怕他受牵连。”
“我想不会。肖局长让去北京的,死人又在他管区。汪桐一死,麻恒昌也判了刑……还能两败俱伤呀?”
“可我听说,肖局长前些日子调到外省市啦。”
“噢?这下子咱们可就更没底啦。”
淑敏再没说什么。没想到,她还真上了心,今天非要去看周局长。
文广利一轱辘爬了起来,两手拍打着光胸脯,叭叭山响,为得是醒醒盹儿。他笑着说:“你咋想起了去看周局?你又不熟。”
淑敏笑笑说:“当然有事。你就先起来吧。”
吃着早点,淑敏说:“我想让你调到郊区分局去。我想周局长不会不安排你的。”
“噢?你……还真能想。”
“我倒不是说户籍警有什么不好。可你应该干点儿能发挥你特长的事。比如当个刑警,破个案什么的,也能‘废物利用’吧?其实是物尽其用,你是个人才!只可惜,我这科长翻了船,还把你也给拉进了泥沟里。”
“那上班就更远啦。不但不能每天回来陪你,即使一个月不加班也只能回家两次。”
“这我早想到了。我想借你的金面,求周局长给我也安排个内勤工作。咱们干脆就把家搬了去。这不两全其美?我想检察院还乐不得把我这‘包袱’甩了呢。”
广利笑了说:“你还够狡猾的呀……这叫一箭双雕。好是好,我只怕你的身体……”
“我可没那么娇气!就这样下去,你一走我一个人在家里,不把我憋死,也得憋疯喽!你不知成天那难受劲儿啦。一会儿一看表,盼你快下班回来……”
在村人的指点下,看到离郊局不远的村口,有几排老式的“工人新村”样的大瓦房。
这是早年给郊局盖的宿舍。
砖是红红的,虽经多年的风吹雨打,比城市新建的楼群还结实!质量第一的年代,谁敢给公安局偷工减料?那阵子,司法部门的形象就像这坚实的房子,如堡垒般地留在人们心田中的一片净土之上。
周局长住最后一排,是独门独院。
当年周大民子女多,若在市区,要命也不能让他两口子自由自在地独住一间屋子。到郊局,就这点好,一溜三大间,子女也分开住。
现在,孩子们都大了,除了老儿子上大学,全在外面组建了新式小家庭。房子富余出来,就腾出一间养鸟儿。
满屋子的大铁笼子,靠着三面墙可着房顶高,叽叽喳喳、花花绿绿地似鸟市。
人老了,养上几只,提个鸟笼子遛早,那叫闲情逸致。
老周是跟一个朋友,退休的郊区工厂保卫科科长学的养鸟。
这保卫科长十几岁当童工,一解放就人了党,二十岁就当了保卫科长。文化低,但工作认真负责得有些“死性”,一直到退休还是保卫科长。他跟老周合得来,常打交道,到快退的前几年,跟老周都不分了你我。
要说这老科长可是位忠诚的共产党员,一辈子跟党走,听党的话,没一点含糊。他没成想,到了退休,厂子几乎倒闭啦,每月连一百多块的生活费全不能保障发给,更别提由上面发给的退休补助啦,全让厂子的头头们私扣下,给乱花啦。厂子老,又大,退休的就好几百人。真有不少老人,病了连药都买不起,别说进医院啦。很多人无奈,就成天挤在厂门口要工资老保。厂子大铁门一锁,头儿也不见面。时间一长就有人嚷着要到市委去静坐……群情振奋,一蹴而就,连这保卫科长,也随着人流去了市委。
这下子群众没啥事,保卫科长可倒了霉,也不谁给他扣了个“带头闹事”、“身为共产党员的退休保卫科长,静坐示威”的罪名。厂里的原保卫科副科长现成了正科长,给他整了材料,送到周局长手里,让教训教训他。
周局长了解这位退休科长,也知与原副科长不对付,又不能把事情激化,只好两方面做工作,息事宁人,并让这退休科长写份材料解释清楚就算啦。
保卫科长总得想辙活人呀,买了网去打鱼,鱼让人全捞得差不多了,好地方也全划成了养鱼池。起早贪黑去上二十多小时的远地方,打不回二斤打火机大小的鱼来,还不够多吃的饭钱。听说有人养鸟发了财,这退休保卫科长一狠心,东找西借地凑上了几千块,腾出了半间屋子养开鸟了。还算不错,天无绝人之路,头一年就把本钱还上了。再下来就是净赚。
周局长就跟他学起了养鸟。
周大民正在喂鸟。一看是文广利两人来了,热情地招呼到旁屋去坐。自己就喊来老伴,替他喂这些宝贝。
广利正要给周局长介绍孟淑敏。周大民哈哈大笑说:“不用介绍,我知她是孟淑敏。快坐,快坐……”
淑敏脸刷地就像桌上的“红富士”,不好意思地说:“哎哟喂,我这臭名远扬,早如雷贯耳了吧?”
广利也难为情地坐下说:“周叔一定把我们想得一塌糊涂……”
周大民笑着说:“我要是信闲言碎语呀,早就不是现在的老周啦。咋样?还好吗?”
广利说:“说不上好,也不能说不好。”
淑敏说:“化验的事,一定给您带来麻烦了吧?”
“嗨,麻烦总是要有的,没这个还会有那个,人活在世上不能怕麻烦,还要找麻烦才行……”
广利说:“那我们就给您来找麻烦啦。”
孟淑敏要用实际情况来更正一些谣言,就说:“还是让我先把实情向局长介绍一下吧。”
周局长又大笑说:“放心吧,我不会相信谣言的!你知我与你们辛检察长什么关系?”
两人一下子都愣啦,相视看看摇头。
老周说:“他是我的第一个徒弟!我这家呀,有几个耗子洞他都清楚。”
广利说:“怪不得他跟我提起您呢。”
“咋样,不用你们多说了吧?淑敏跟他一聊就是一天,他是来我这分三次说完的。咱还用瞎耽搁工夫?”
广利说:“这么说他是搞刑警出身的啦?她可是挺信服他的。”
广利用头指指淑敏。
老周说:“他可是对你更感兴趣。别看模样不济,心路可正!他十六岁就当了刑警,跟着我一干就是十年。那时他吃住都在我家。”
淑敏说:“那咋当了检察官了呢?”
“还不跟广利一个样。二十年整啦,文革后正式恢复检察工作,他就想去检察院,我挺支持的。正是二十六岁的好时光,总跟我能有啥出息?是鹰,就不能当百灵养着。市检察院也正需要新鲜血液……”
淑敏说:“他不是在反贪局吗?”
“成立反贪局,就把他调去了。还不是跟检察院一回事,只不过专项些。汪桐死后,成立你们的‘专案组’,又把他调回检察院。因为你们的事老检察长顶得厉害,得罪了人被迫退了休。”
广利不明白地问:“都说老检察长为我们顶着,辛检察长为我们跑着……我们现在怎么还没‘结果’?”
老周说:“你个傻小子。不过也难怪,没人给你们细说。当时你们被押进去,外面就有人叫嚣着开除你们党籍、公职。上边有人就要按‘奸情’、‘渎职’罪法办你们。是老检察长以‘身家性命’担保,才有了今天这局面。真开除了你还想恢复呀?拖着也拖死你们!你交了录音带,佟培培交了录像带,这才证明了老检察长的担保。”
“兴风作浪想转移目标的人也无法再坚持啦……可人家让你们给整的七零八落,还死了位干将,能轻易地放过你们?你们知道,汪桐是他们的顶梁柱呀……不过,你们也太大意啦,还要给他找烟抽……到现在,谁借了汪桐衣服?是谁用那烟盒里的毒品杀死胡喜妹的?还是个谜!”
淑敏就把方芳说的情况讲了。
老周思索着点头说:“果不出我所料!汪桐一死,等于封了张嘴。自然什么事都推他身上去啦……肖局长临调走时就说,不抓出真正的凶手,你们想拿到‘结果’怕是不容易的。”
广利说:“这么说,让我去当干警,还真是辛检察长努力跑来的啦?”
“这还用问?那边没想到,经过多年考验的汪桐,不但在关键时刻没起到作用,反栽在孟淑敏手里。他们能轻易放过你们吗?汪桐不自杀也得‘自杀’!”
淑敏奇怪地问:“这么说,我就永无出头之日啦?”
“唉,你不是有病嘛……好好养着。”
广利说:“那佟培培不该被扯进来呀?听说她不还代理了几天科长吗?”
“问题就出在这几天上。公安局预审科派人要你们的材料,让把‘华利’案重新退回侦察。佟培培说什么也不交!坚持只移交给上级检察机关。还说,不行你们干脆把我也弄进去算了。不过,就是整死我,材料也别想拿走。没几天,在市委的督促下,检察院成立了‘专案组’,说白点儿吧,这组里‘两边’的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