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正文 第52章 整装待发(1 / 1)
尴尬地裹着风衣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西鸿玉疾速来到床榻边,一手抓过被子裹著了自己。只是在她的屋子洗了一个澡,西鸿玉倒也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会紧张成这样。
处理完公事,从书房回来。东方宜晓推开门见她已然沐浴更衣,便合上了门。
“喂,你关门做什么!”西鸿玉紧张地喊道。
“宫里睡觉难道不关门吗?”东方宜晓褪去了外衫,反问道。
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索性,西鸿玉用被子捂着头就紧闭着眼睛要去睡觉。屋子里只剩东方宜晓一个人在更换衣服,轻微作响。
换上寝衣,东方宜晓便吹灭蜡烛,徐步走去,上了床榻。
将身子往里面挪了挪,西鸿玉努力避开她,试图让自己快点入睡。
“玉儿,上一次我们这样睡觉,似乎还是在你小时候。”语气平和,东方宜晓枕着双手,并未对她做出任何事。
稍稍放松警惕,西鸿玉转过身子,借着屋外烛火透进来的光,见枕边的她一脸淡笑,“那天雷电交加,院子里的一棵树被雷打中着火了。我生怕屋子也着火,所以求你陪我。”
“那天晚上,你紧紧抱着我,也像这样,把头埋进被子里。”东方宜晓回忆着,面上始终带着笑意,“玉儿,一直以来我都努力寻求一个了结。”
沉默不语,西鸿玉的呼吸有些沉重了。
“在你登上太女之位那一刻,我便已然晓得,与你归隐游遍山河之梦,早已不复存在。既然你选择了江山,我便拼尽全力去辅佐你,助你稳固根基。可是这些年过去,我发觉我其实根本放不下。”东方宜晓自嘲地笑道:“你注定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身为臣子,我无法染指。且世俗下,你我之间……”
伸手环上了她的腰身,西鸿玉将脸贴上她的颈窝,合上了眸子,“最后一个夜晚,好好睡罢。明日梦醒时分,一切都作往事云烟。”
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西鸿玉,东方宜晓几乎是颤抖着探出了手,抚上她的后背,用手臂将她的身子环上。努力平复着心情,东方宜晓试探性地靠近她,在她额头轻吻,“玉儿,谢谢你。”
一大早东方宜晓早早出门上朝,西鸿玉仍在熟睡中。东方宜晓的亲信一早进屋,险些被这床上的二人吓得昏厥。若是传出去,那还得了!自己家的大人,竟然……竟然睡了当今陛下……这这这……
下朝后,按例向内宫走去。东方宜晓抱着朝笏,时不时脸上却泛出一阵微笑。路上的宫人见了她皆躬身行礼,她一一耐心点头回应,不再向旧日那般待人冷漠。
来到西鸿璧的处所前,她正欲进院子,却见着院子里有人出来。
“哟,东方大人来得倒是真早。”方伺君带着两个伺人从院子里走来,伺人手中端着的点心纹丝未动。
东方宜晓匆匆打量了一番,便抱拳见礼道:“见过方伺君。莫非是大皇女尚未苏醒,怎的这……”
“璧儿昨夜去了翼贵君那里,这会子怕是还没回来。不巧,本君也白走一遭。大人身为太傅,果真尽心尽责。”方伺君微微点头,便继续前行,“告辞,大人。”
也点了点头,东方宜晓有种全身发麻的感觉。
每一日李存翼都不会来寻璧儿,唯独如今玉儿回京,他竟有所动作。难道说,身边有奸细,走漏了风声?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究竟……如今一切尚未部署,若是李存翼已然要动手,又该如何应对。他竟然抓走璧儿做人质,他竟然……
东方宜晓此时此刻,心内竟然是一片可怕的茫然。
“师母,璧儿回来晚了,对不起。”稚嫩的童声忽然自她身后响起。
东方宜晓松了口气,笑着转过身去,却见着正牵着西鸿璧手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李存翼。她努力撑着笑容迎上去,先行行礼,倒也得了李存翼微笑点头示意。
西鸿璧也学着样子,有木有样地向师母鞠躬抱拳行了个礼。被李存翼看在眼里,眉角却洋溢出了笑意。
“她像极了本君的一个小侄女,若若。若若她从小聪明,但不喜欢粘着别人,只喜欢围在本君身边。若若也有一双璧儿这样明亮的眼眸,还有这股机灵劲儿。”说话时,李存翼的笑容却在一点点退去,“东方大人,朝堂上的战争,的确不应该牵连到孩子,对吗?”
不晓得他这是何种意思,东方宜晓只好假装糊涂,“不晓得贵君主子您……”
“若若她……她的母亲是庶女,且血缘已离皇上一脉远了不少,亲族淡薄。又因为在朝中一味反对大御司云平施政,便遭了云党走狗的诬陷,后被斩首示众。若若年纪尚小,云党走狗为绝后患,便将若若沉溺于府内池塘……”说到此处,李存翼的声音已然颤抖了起来,一时哽咽,他难以掩饰自己的愤慨与哀痛,却压低了声音,“你可以带璧儿出宫,但本君要你转告给容贤亭一句话。”
“这……”东方宜晓不敢轻易应答,唯恐有诈。
李存翼顿了顿,稍稍收敛,却又略带自嘲地冷笑了一声,“告诉容贤亭,他与本君不过是同道中人罢了。”
语毕,李存翼吩咐了一声,便留下西鸿璧,转身出了院子。
同道中人,这是何意?
倒也来不及顾虑那么多,东方宜晓连忙抱起西鸿璧,匆忙向院外行去……
回到寝宫里,见着西鸿宸已然在了,李存翼不紧不慢地躬身向她行礼。西鸿宸见他一人独自归来,便问道:“听闻今日你要陪璧儿习课,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
“璧儿思念帝君,臣伺且让东方大人带她回侯府小住几日。”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仿佛一切理所应当,李存翼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西鸿宸身侧。
欲言又止,西鸿宸克制着怒火,且屏退了周遭所有的下人。
直到殿内静得只剩下了二人的呼吸,西鸿宸这才沉着气开口道,“你可晓得,你亲自放走了一张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的王牌?”
“你错了,对于侯府里那位少爷,那个小女孩,或许不足以抵挡千军万马。”李存翼不禁一笑,略带嘲讽之意,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她,“西鸿玉下了九泉,都料不到这封信就藏匿在她每日都要停留的御书房内。”
从信封里取出信,西鸿宸脸上的怒火一点点转化为了惊诧。一些片段的回忆,总让她有些毛骨悚然。西鸿家的江山!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李存翼会心一笑,接着道:“西鸿璧,不过是我们与他的一笔交易。我们既是留着无用,给他便是。而他给我们的,或许……”
“混账!这江山只可以姓西鸿!”狠狠地将信摔在地上,西鸿宸一把扯过了李存翼的衣襟,“以后收起这些念头,男儿家,待在深宫中安分守己便是。李存翼,记住,你还没有登上帝君的位子,你还没有插手西华政事的资格!”
冷眼相待,李存翼似乎早就猜到了一切。过河拆桥之举,不过如此罢。自己从来不必指望这样自私的女人来给予自己幸福,因为她的眼里,只有她自己的兴衰。
东方宜晓先行将西鸿璧送回了侯府,随即又派人去东方府接西鸿玉来此处。看着容贤亭与西鸿璧在院中父女相拥,东方宜晓多少有些被触动,又想起自己身侧多年空空如也,一时间难免有些伤感。自己的心一直在那个人身上,可是她,心里满满都是面前的他们俩。一家三口和乐融融,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插足的。
从侯府一侧的小门偷偷回来,西鸿玉唯恐被人瞧见自己。一路摸着来到了后院容贤亭所在的院子里,西鸿玉惴惴不安,难以想象此时此刻自己的女儿是否长高了,是否又学了不少新的成语。对于这个自己唯一的女儿,自己向来是觉得亏欠的。
轻轻推开门,西鸿玉听见了侧卧孩子和男子的欢笑声,鼻间便有些发酸了。东方宜晓守在外间,见着西鸿玉进来,便立刻示意她进来。
拨开层层珠帘,西鸿玉几乎像是做梦一样,向着前方迈进。
“你回来了!”容贤亭放下怀里的璧儿,似是松了一口气般笑道。
点点头,西鸿玉忽然意识到自己脸上贴了不少东西,便连忙撕掉了那些掩人耳目的物件。倒是让西鸿璧看得目瞪口呆,不自在地看了看容贤亭,便连忙跪地磕头行礼,“璧儿参见母皇,万岁万万岁。”
被自己女儿行的大礼给骇到,西鸿玉一时间难以接受,可是又想起这些年的每一日,二人间不都是如此吗?本就是这样……一切都是循规蹈矩,有条不紊。皇室的亲情,让人觉得多么生分,多么冷血。
西鸿玉二话不说冲过去便一把将西鸿璧抱起,哑着嗓子,她却先行转身看向了东方宜晓,“谢谢你,宜晓。”
“我……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叫我就好。”东方宜晓不自在地后退着,眼圈却也红了。
碍于孩子在场,西鸿玉不能向她解释太多。故此,她只是轻轻点头,便没有再与她多言了。二十余年相交,她们之间,似乎言语也显得多余。
“母皇被人顶替了,宫里那个是假母皇。这些日子就留在侯府,不要回宫了。”容贤亭从西鸿玉那里将她抱回,“玉儿,你不会抱孩子,当心摔了她。”
西鸿璧瞧瞧西鸿玉,又瞧瞧容贤亭,“宫里的确无聊,还是宫外热闹。方才一路,璧儿见到了民间的街市,好生热闹呢。民间的孩子可以牵着母亲……的手,去吵着要吃的……”目光忽然间闪避开了西鸿玉,西鸿璧说起母亲时,满身只剩下了不自在。
过去为了教育孩子,自己待她是凶了些。以至于到如今,自己的女儿见到自己就像是见到老虎一样。西鸿玉心里也有些懊恼,便努力挤出一个笑脸,看向了西鸿璧,“既然今天璧儿想要出去,那么我就带你去街上买零食。”
“玉儿,还是不要。璧儿听话,最近母皇的安危难保,莫要淘气。”容贤亭放下了西鸿璧,“既然璧儿来了侯府,我们就可以安心做事了。玉儿,如今已安排了大半,但还是有棘手的部分。各家诸侯王族都需要你亲自出面,才可以借得兵马与西鸿宸的势力抵抗。”
“但是我觉得这样大动干戈,只会让西华国力衰退,民不聊生。百余年前西华与大楚一场大战,两国皆遍地哀色,我如何于心能忍。这些将士,这些百姓,左右都不过是我的子民。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掀起内斗。”西鸿玉语毕,忽然觉得璧儿在这里,似乎许多话不方便说,便唤东方宜晓且将璧儿带出屋子。
容贤亭似是有些气馁,沉默不语,沉重地坐在了椅子上,“若是不出兵,我们又如何对付西鸿宸?”
西鸿玉徐步来到他身侧,俯身吻上了他的唇角,眸光比方才柔和了不少,“贤亭,这些年的确委屈你了。”
“玉儿,你这是要……”
“偷梁换柱之计,屡见不鲜。若是皇姐可以行此计,我又为何不可。以我一人之躯免于一场恶战,就算失败,也看做上天不垂怜罢。西华将士的长矛,只可以指向别的国家,我不愿西华人自相残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西鸿玉温柔地理着他的鬓角,“贤亭,西华百姓也是你的孩子,你可以理解我吗?”
本还想反驳,可是被她一双坚定的眸子盯得有些不自在,或许是一种震撼。那个一向由着自己的妻主忽然有了主见,竟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