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正文 第48章 混入容府(1 / 1)
因爱生痴,因爱生恨。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一个可怕的轮回,一圈又一圈地将众人环绕起来。相互伤害,如此反复,直到两败俱伤。
被她的话语惹得落泪,西鸿玉逞强地笑着,将目光转向一侧,仍是带着天家女的那份骄傲,“你没有想过,人总会长大吗?小时候她或许只想要一颗糖,长大了,她想要的,便不是你能给的了。小时候,她可以躲在你身后。长大了,天下间除了她自己,还有谁能庇佑她。你们之间不过是深交多年的挚友,况且,你也明明晓得,你们根本不可能会有结果。”因为你所爱的人,不是寻常人,恰好是西华的帝王啊。
夜里马车终是进了京城,来到了东方宜晓的都统府前。之所以没有去东方将军府,无非是怕惊动了东方大将军与长皇子。
卫殷华暂且被安排到了一处厢房,西鸿玉进府后,便迫不及待地去了书房,与东方宜晓议事。夜色下,都统府内明明安静得可怕,却环绕着紧张的氛围。
管家亲自送了茶来,西鸿玉坐在书房的一侧,静候着东方宜晓开口。
从抽屉里掏出了两份密函,东方宜晓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是要进容府吗?”
“容家树敌太多,必然布满眼线。想要与帝君会面议事,我也只有如此行事了。赫连将军那里,如何安排?”西鸿玉端起茶杯,拂过了茶末。
“这两封密函中便是行军安排,但依着赫连家的意思,如若寻到你,大可尽量偷梁换柱,再行与西鸿宸换回来便可。随即,双方里应外合,再一一将乱党清除。如若你当真……驾崩,便择机起兵,立大皇女为帝,容侯与赫连将军监国。”东方宜晓不禁笑了笑,“既然想要借助外戚的力量,那么外戚乱政,迟早也会有这样一天。”
放下茶杯,西鸿玉点头连连,“的确,若是此次我重归朝唐,外戚的力量必然会强盛过以往。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迫在眉睫啊。”
东方宜晓绕过书桌,来到了西鸿玉面前,摆了摆手,“急,也不在此时。此时的外戚,都是你的垫脚石,你万不能做出提防他们的样子。”
“容家倒是无谓,只是这赫连家……”西鸿玉顿了顿,“御寻暗中助我种种,我倒是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无论如何,明日你且安心去容府,与赫连将军合作一事,容咱们再斟酌一两日。夜已深了,一路上你定然累坏,且歇歇罢。”东方宜晓见她的眼周青黑,耐不住性子道。
不仅是自己的身子,或许那颗心,已经累了。
望着跳跃着的烛火,西鸿玉缓缓起了身子。
……
换上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裳,梳着简单的发髻,西鸿玉夹杂在一群长工的队伍中,从侯府的后门进入。为了掩人耳目,东方宜晓特意寻匠人给她脸上贴上了一道长长的刀疤,又在她眉心粘上一个大黑痣,再做了些小小的修改,总算她一张脸让人完全认不出来了。
正要进二道门,西鸿玉便被容府的管事一把拦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那管事凶狠狠地问道。
忙摆手,西鸿玉只装作是哑巴。一旁东方宜晓事先安排好的人出来打圆场,笑着便道:“这是给少爷院里送的花匠,赵小乔。人家伺候花草可是有一手,只是家里前几年遭了劫,这才弄得脸上这……她是个哑巴,你问个什么。”
“算了,也是个可怜人,进吧。”那管事稍稍放下了心来。
连忙躬身谢恩,西鸿玉惊魂未定,灰头土脸地跟着那个事先买通的人进了门。这人以前是东方府里的账房,名唤“阴铭”,平日里一副老实模样,实际她那副精打细算的心思无人知晓。
东方宜晓只告诉阴铭,这赵小乔是自己的至交,也是帝君的友人。此番混入容府,无非是想要探访一番,可又怕传出去不好。收了银子,阴铭口风极严,便处处关照了起来。
带着西鸿玉来到外院专门供下人居住的厢房,给她打点了一下,阴铭便合上了门,且向西鸿玉问候道:“赵小姐,这房子朝阳,是最好的厢房了。可好满意?”
“这些日子,你们家大少爷都在做些什么?”把包袱扔在了床上,西鸿玉舒展了一下身子,“我可不会伺候花草,你得帮我想想主意。”
“有我阴某人在此,就没有赵小姐担心的理由。只是……你也知道,少爷自被陛下送还宅后,日日便奏琴作画取乐,偶尔还出门到街上逛逛。可是陛下娶了新贵君后,少爷忽然一蹶不振了起来。只是近些日子主家规劝了几句,少爷才又重新奏起琴来。每天都躲在后院的竹园里,不理会任何人。”阴铭说到此处,不禁皱眉叹气,“是啊,有你这样的友人,对少爷是件好事。少爷,是该需要宽宽心了。”
心里抽痛了一下,西鸿玉不禁问道:“陛下大婚后,再也没有见过帝君主子吗?”
“少爷在陛下大婚那天昏在了宫里,陛下照料他直到苏醒,又言侯府比较清静,适合他调养,便派人送少爷回来了。”阴铭摆了摆手,“我还有活要做,不能陪赵小姐了。失陪。”
贤亭,你的苦,都是我酿下的。
晌午时分,用过午膳后,西鸿玉还是为了装样子,拿着花剪来到了园中,装模作样地剪了两下。见到有人路过便极为认真,无人时,她才稍稍歇歇。
自己被管家安排的园子离后院的竹园隔了两座院落,想要见贤亭一面,难比登天啊。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潜入竹园,又掩人耳目。
“这件事我会转告帝君,劳烦你亲自走一趟了。路上且当心,周遭的眼线太多。”容怡潇看了看四周,忽然一眼瞥见了远远望着她们的西鸿玉。
见容怡潇看过来,西鸿玉连忙转过身子继续剪花。
送走了身侧的女子,容怡潇大步便向西鸿玉走来,“你是什么人,你看到了什么!”
被她吓得够呛,西鸿玉只好转过身来,摆手摇头,随后指指自己的嗓子,又摆了摆手。
管家见状连忙赶来,笑吟吟便道:“这是府里新请的花匠,她是个哑巴。”
“这人有些可疑,以后你且留意。”容怡潇吩咐了一句,便转身去了。
说话如此强硬的架势,让西鸿玉完全无法将她与那个黏着自己喊“玉姐姐”的小丫头联系到一处。在自己面前,大家大多温婉恭顺,从来不喜欢显露自己真实的一面。
管家瞧了瞧西鸿玉的长相,不禁撇嘴摇头,且道:“以后不要瞎凑热闹,惹得主家不开心,当心你的小命。”
连连点头,西鸿玉赔笑且谢恩。
送走了管家,她倒是更加郁闷了。今日无意间引起了容怡潇的注意,想要接近容贤亭,更是比登天还要难了。本想着道个歉,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做了一天的活,夜里回到屋子时,她已然累得筋疲力尽了。坐在烛火下,随意拿起纸笔想要写些东西,却又担心有人认出自己的笔迹,西鸿玉只能作罢。
实在无事可做,她又激动地无法入眠,只得偷偷地溜出了院子。
这容府,她再熟悉不过。天色如此暗,借着昏暗的灯光,她依旧可以轻车熟路地寻到容贤亭的院子。只是守夜的侍卫来回巡视,如何行动,却又是一个难题。
背贴着墙壁,西鸿玉眼瞧着一队人马从眼前掠过,屏息间,她忽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拍。猛地回头,不是旁人,正是侯府的管家。
“好了,今天被抓了现行,你且随我去见主家。”管家得意地一笑,不由分说便抓着西鸿玉向主子们居住的主屋行去。
只是空空摆着手,西鸿玉快恨死这些多事的下人了。谁晓得容怡潇会如何发落自己,说不定会直接把自己当奸细给杀了。
穿行在花园中,西鸿玉极想随手抓起什么当武器,可是一路都不得空。忽然间,管家的脚步停了下来,惹得西鸿玉一惊。
“夜深了,流旻总管您……莫不是少爷旧疾发作了?”管家方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瞬间转变为了无尽的笑意。
流旻扫了西鸿玉一眼,倒是被这张脸给吓得够呛,忙将目光转向了管家,“主子无事,只是夜里忽然想作画,书房里短了墨。底下人都睡了,我倒也不想麻烦旁人,就亲自来管事的那里取些墨。”
“这点小事都要总管亲自出面,是底下人伺候不周啊。这样吧,你且先回去伺候帝君主子,待会儿我派人把墨送去。”管家极为和善客气,让西鸿玉欲哭无泪。
心里呐喊了一万遍,流旻救我。西鸿玉只能将血水与泪水,尽数吞下了腹中。
点头答谢,流旻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
越见流旻离开,西鸿玉就越是挣扎,管家忽然间揪住了她的领子,恶狠狠地压低嗓音道:“再挣扎的话,我就喊侍卫来了。”
上辈子,我哪里得罪你了……
昏暗的书房中,西鸿玉被管家狠狠按倒在地,有苦难言。也不晓得容怡潇夜里在哪位夫君那里留宿,半晌竟然都赶不过来。
身子紧贴冰凉的地面,西鸿玉已经把这管家骂了一千遍一万遍了。
忽然间,听见开门声,西鸿玉只觉得一阵寒意逼近。
“那帮人也真是,这幅尊容都敢派来侯府。”容怡潇打量着西鸿玉,忽然一个不忍,笑出了声,“噢对了,她还在装哑巴?”
管家连连点头,“除了方才碰见流旻总管,抓她来这里的事并无人知道。明日只需借机告知流旻,就说她是因为小偷小摸才被抓来问话,便可。”
“极好。装哑巴是吗?本侯倒是有办法让她自己开口说话。”容怡潇忽然蹲下了身子,笑着拍了拍西鸿玉的肩膀,“本侯不能打草惊蛇,所以不会对你用刑,放轻松。”
怡潇,你要对我做什么……
起身取了桌上的鸡毛掸子,容怡潇笑了笑,只是拔下了一根鸡毛,随后便蹲了下来。捏着鸡毛在西鸿玉的鼻孔上轻抚着,容怡潇完全没有发觉到一股诡异的气场。
“啊啊啊……阿嚏!”一个不忍,打出了喷嚏,西鸿玉还未开口倒是惹得容怡潇大笑不止。天啊,这疯丫头。
“明明嗓子可以发出声音,装哑巴作甚。”扔开鸡毛,容怡潇俯身一瞧,随手便捏下了那颗黑痣,“瞧瞧,什么工艺,粗制滥造的。这年头你们做探子的,也太不专业了。”
容!怡!潇!
捏了捏西鸿玉的脸蛋,她又摸上了西鸿玉脸上的那道几乎盖住整张脸的疤,一点点地揭下道:“都说了做探子要低调,长得越平常才越不容易被人发现。你进府第一天,就被我抓住,实在是太笨了。你瞧你,一分像强盗,二分像土匪,三分像妖怪,四分像阎王……十分像皇上……”
“然后呢?”瞪着容怡潇,西鸿玉已经气到了极致。
“嫂嫂好兴致,好兴致啊。”尴尬地笑着,容怡潇连忙将疤痕给她重新贴上,又把痣给她安了回去。“所有人如今都在找嫂嫂,嫂嫂自己送上门,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呢。”
从地上坐起来,西鸿玉打理了一下发丝,便站起身来,“全当什么都没看见,你继续派人,不要让旁人起疑。”
容怡潇练练点头,瞪大眼睛望着西鸿玉,“那兄长那边……”
“还是不要告诉他了。”西鸿玉想起旧日自己做下的种种,唯恐容贤亭见到自己,只是恨不得自己去死。
或许更可怕的是,他连恨自己都觉得是在白费力气了。他会不会已经不在乎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