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110-撕破嘴脸(1 / 1)
我让灯华带一批人,追回将士们的亲属。
还有七日,便是约好的攻城之日。严守贵丢失了爱女,在搜索全城和附近的村庄后,皆是无果,渐渐地将目光放在我身上。城主府中的兵马调动频繁,每隔两个时辰,就换了一波人。眼见生面孔越来越多,从十拿着我的军令,暗自安插一些眼线,又命停驻在城外的大军,隐隐的包围尚城。
沉默了几日,严守贵带兵闯入别院时,满院的梨花白。
院中,初拂等人正带着四个小家伙练习。王龙学的很是迅速,不但能玩耍花式,连飞檐走壁也能试个一二。其他人也学的差不多了,唯独胖子怕吃苦,如今也只能勉强行两步。眼见这么多人闯来,四个小家伙停止了动作,不解的看着为首的严守贵。
王龙很快认出此人,神情异常激动,从十用内力死死的抠住他,这才避免这小子一时冲动。
严守贵挺直了腰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狭隘的双眼巡顾了一下,明明语气恭谦,神态却无比的倨傲。仿佛手上拿捏了我的把柄,只等着让我翻不了身。还没等他开口,身旁跑腿多年的总管便趾高气昂起来。
“滕姑娘,今日城主大人前来,想来姑娘已经心中有数了吧。”
区区一个管家,不用‘滕少将’,而用‘滕姑娘’。初拂笑盈盈,一个巴掌扇在这狗腿子的脸上,当即打掉四五颗牙齿。狗腿总管捂着立马肿胀的脸,嘴里汩汩往外渗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即便如此,仍愤恨的向严守贵叫屈。活像一条唯利是图的走狗,就差没摇个尾巴。
严守贵脸上挂不住,怒道:“滕将军,本城主敬你几分,你休要得寸进尺!”
我不禁笑了,几步走到走狗面前,素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肿脸,‘心疼’的道:“哎呀呀,初拂下手未免也太重了吧。这打狗,也得看主子呐。都怪我平日惯的,回头定要赏他一顿。”笑容转冷,“莫非严城主想让本将这么说?”
“这是何意?”
“何意?”一剑刺穿手下之人。只听一声惊呼,便没了气息。
严守贵带来的士兵冲了上来,将小小的别院团团围住。一排排刀戟冲这比划,晃得我眼晕。四个小家伙见我身处陷阱,不顾自身安全,说着要冲了上来。正在此时,丰慵眠推着木椅出来,暂时安抚住四个小家伙。
丰慵眠是主棋者。
严守贵再是猖狂,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眼见这么多人破了别院的风景,饶是一向温顺绵良的丰慵眠,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声音比往常冷了些,“不知严城主到我这有何贵干?”
严守贵拱了拱手,笑得谄媚,“梨落公子客气,下官的府上便是公子的府上,公子想住几时就几时,下官定将公子奉为衣食父母。”
奉承完了,又开始面带忧色,“只是今日前来,也着实让下官为难。下官的爱女前几日失踪,下官找遍了整个尚城,也没找到爱女。梨落公子也知道,小女年芳十八,今年便是钦点的秀女。她若有半点闪失,下官事小,王上事大啊。恰巧今日路过那花园,听到一个婢子和奴才说,说,说小女被滕少将私藏起来了。非但如此,还与外族勾结串通,若真是如此,哪怕要了下官的这颗人头,也定要为王上铲除逆贼!”
绛紫色的官服猎猎作响,看起来英武不凡。
一个婢子怯怯的走了出来,一直低着头,正眼都不敢看一样,指着我道:“奴婢,奴婢是亲眼看到滕少将把小姐藏在屋里的。当时小姐昏迷不醒,人也消瘦了一圈,这若是选成了王妃,王上怕是心疼死了。”
那严明珠本就长得骨瘦如柴,不像其他女孩一般水灵。这婢子倒一股脑的栽害于我,连莫须有的事也编个顺畅。
我哑然失笑。
严守贵怒气冲冲,道:“滕将军,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如果小玉的话你不信,还有一个人的话,看你怎么狡辩。”拍了拍手,一个穿着兵甲的将领走了过来。我眼皮跳的突兀,此人是灯华一手带起来的,从无名小卒一路坐到都尉。平日少言寡语,但战场上从不后退,深得灯华的喜爱。
他开口指认,“尚城首战告捷,下官喝个醉醺醺的,本想放个水,没想到在城主府迷了道。那时几个人影进入别院,说着东夷口音,喊道‘将军’‘将军’之类的话。下官以为是自个眼花,灯骠骑待下官犹如亲夫,却没想到隔日在尚城水库,找到几个黑衣人的尸体。这让下官……”说到一半,大有让人心知肚明的意思。这分明坐实了我通敌的事实。
只是,庆功宴当夜的刺客,都被初拂不动声色的处理干净。他所说的尸体,怕只是为了证明通敌的伪证!
证据确凿,严守贵掩饰不了的得意。
一把扯过我腰间的军符,“滕少将,绑架秀女,通敌卖国。本该罪无可恕,但本城主恭仰王上,还请滕少将自行捆绑,到大回都等候往上发落吧。”
“严城主,本将不明白,这到底是何意?”数道三指粗的绳子已将我捆绑起来,一个将士抬起脚,要狠狠的踢向我的双膝。企图让我弯下双膝,跪倒在严守贵面前。
当真敢如此?
反身回击,一脚朝那人心窝踹去,连连吐血。
严守贵瞪大双眼,“大胆滕叶,你这是要造反!”周围的士兵向初拂等人出手。
我用手腕抽出软剑,一剑切断三指粗的绳子,冷冷的看了躁动的士兵,用软剑朝上空挥出几道剑痕。城主府外吼声滔天,兵甲摩擦着兵器,随着吼声也传入耳朵。这一声声铁血无情,犹如巡视待发的猛兽。只等一声令下,便疯狂扑咬而来。
严守贵为一城之主,极少经历战场,顿时被这阵势吓软了腿。于是放软口气,同我商议,“滕将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初拂和从十身形一动,将在场的士兵的武器卸下,护在我左右,眼神嘲讽而蔑视。外有大军压府,内有近卫相护,严守贵觉得用武力不行,便把我刚才的罪状,来来回回夸大几遍,企图让府外的军队听到。
我掏了掏耳朵,“扶摇军是本将亲自带出来的。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城主,他们可会将你的话放在耳边。莫不是严城主以为,我扶摇军只出,像陈都尉一样的叛徒!”
叛徒,是军中大忌。
可以对不起父母,将生命放在刀尖上。可以对不起黎民百姓,人非完人孰能无过。唯独不可以对不起一起并肩的战友。一起血泊撒泪,一起出生入死,若是连血肉相伴的战友都背叛,还有什么能立足在这天地。
我提着剑,指向红了眼睛的都尉,“你可还记得军规?”
都尉缓缓的跪下,泪如雨下,“属下记得。一,不背弃将军。二、不背弃战友。三、不背弃自己。属下,属下一直不敢忘。当年在古荒漠,将军让属下们发誓,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这些属下都不敢忘!”
“那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属下迫不得已,完全是为了将军!”
“我的命,何时由你?”
“属下对不起将军,对不起将士们,愿意以死谢罪。只是请将军转告灯骠骑,陈子墨愿来生衔草相报。”当即抹了脖子,“将军,小心……”
看来严守贵的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从十暗地里表示:此时正是除掉严守贵的好时机。既然咱们不招惹他,他非得找上门来,何不趁此机会,一举将严守贵拿下。况且灯华已经去追回将士们的家属,那就更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我瞧着严守贵,动了杀机。
手里的剑紧紧握住,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止住了势头。是丰慵眠。
他摇了摇头,目光像是块晶莹的琥珀,倒映着我被怒火占据的嘴脸。白衣盛雪,笑的温暖,仿佛不曾被世间的污浊,沾染一丝一毫。这五年来,他是唯一的净土。哪怕在战场上浴血无情,只要能回到他身旁,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也足以抹去心中的戾疾。
有些人,生而纯净。
我松了松握紧剑柄的手,对严守贵道:“今日之事,我记下了。若你在院中找到了令千金,我滕叶甘愿自缚在此,行万里疆土到王上面前。若你未找到……严守贵,污蔑统将、造谣生事、陷害忠良等罪行。本将随时可以取你的项上人头!”
严守贵有了退意,但又怀有奢望,命人仔仔细细的检查院中,连井里也不放过。
过了不久,没有找到严明珠。
严守贵当即跪下,“滕将军,滕将军恕罪啊,小人有眼无珠,听信奸人的诡话。小人该死!小人再也不敢了!滕将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一条贱命吧,若处死了小人,只会中了奸人的奸计。”头磕在地面上,发出嘣嘣的动静。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鲜血铺了满面。
我执着剑,踩在他的手上。这种人死不足惜!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将命你在城墙上,自行掌掴给将士们看!掌掴三日,不得有误!”
“是,是,是。”叩谢。
严守贵灰溜溜的走了。
王龙挣脱从十,“为什么不杀了他!”
我摸了摸王龙的头发,悠悠的说道:“世上有很多事,比死亡还要可怕。你日后就会懂得。”
王龙抖动一下嘴,终究沉默了。
然而此时,传来告急——灯华一行人在落石谷遇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