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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07-倾回傩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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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一阵,才知道这里叫倾回。

倾回是一片大陆,没有王朝和国度之称。确切的来说,倾回就是一个王朝的名字。而这片大陆上无论君王是谁,倾回的名字都不会相应改变。

这里有八州八山和一个王都。

八州是割据一地的八个州域,分有正北的乾州、正南的坤州、正东的坎州、正西的离州、东北的巽州、西南的震州、西北的兑州、东南的艮州。八州交界处是王都——大回都。

倾回四周被离世海包围。

离世海不是寻常的海。下浮天,上沉海,阴阳颠倒,本末无序,轻易不得进入。

除此之外,倾回就像是再正常不过的古代。山间田野,阡陌交通。城镇街市,吹嘘叫卖。安逸的让人诧异,没有想象中的动荡。

州有王侯,山有山主,统归君王。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子民、王侯和山主,包括君王,都受一个至上大教掌管。

人们称其——傩教。

傩教,是倾回的根基,万民的信仰。即便是换了君王,也不会换了傩教。倾回的一花一草,一土一石,一人一物,都属于傩教。人们对于膜拜有加,毫无怨言,万年来都是如此。

傩教每年有三次傩节,用以驱鬼避灾,泽福八荒。

每个地方又有自己的小傩节,视为平时的祈求恩惠、诚心供奉。我刚穿越的那三天,就是一些地区的小傩节。

傩节本有驱傩鬼的说法。

傩教在之前有过预示,已道那几日会星辰异动,降有傩鬼天谴。人们人心惶惶,我又正好降落,于是便有一开始的那幕血腥之事。

如果没有凤凰抓我离去,很快我就会被村民焚尸眼前。

想到这,我不由打个冷颤。

凤凰无心之举,倒也救我一命。虽然它之后便要加害,好在我也咬了它一口。

第十七日。

我们终于赶到乾州和巽州之间的边陲小城——罗城。

街道很是拥挤,商品琳琅满目,人们都纷纷赶着采购,来迎接三日后的大傩节。大傩节,又称秋傩节,是一年一度的节日。倾回的人分外重视,不亚于春傩和冬傩。

只见一些孩童撒丫子嬉戏,拨弄手里的糖稀,怀里揣着八宝记的蜜饯,看得我眼馋。

檀香怕我蠢相毕露,只好把车帘掩上,让我看也看不得。

这一路上,我受惊吓颇多。吃不好,睡不好,一头长发也削成青丝。本来还想抑郁几天,给白端一些坏脸色。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我和狗儿拌嘴的事,耽误很多行程。

白公子对我们‘无可奈何’,只好留我们在山里晃悠一天,待他和檀香在罗城安排妥当,这才接我们入城。

游荡的滋味很不好受。

尤其是和狗儿这样憨梗热血的小青年。

见识到白端的腹黑,我和狗儿也老老实实起来,平时连个眼神厮杀都不敢。如同驯养后的阿猫阿狗,说不出的和谐美满,看得白公子欣慰。

只是有时实在忍得牙痒痒,我们就分别去找檀香抱怨,把一腔苦水与挖苦通通倒给她。这样一来,自个好受了,倒把檀香弄得唉声叹气。即便是瞅白端,也有气无力,没有之前的两眼精光。

就这现象来说,我和狗儿算是‘心有灵犀’。

坚决不让白端和檀香再靠近,死死守住自个的小心思。

我们在安排好的客栈住下。

因为先前是白端带檀香单枪匹马的来,现在有多了一个小伙和一个丑女,客栈老板大腹便便,让伙计把马给牵了。

闲谈之下,我们得知老板姓廖,家有薄田,妻儿跟随,在罗城开有十几年的客栈,算得上是老当当的老人物。他高谈阔论,连城主家的私事,都与我们絮叨。

我听了一时,只觉得不爱听。于是上楼回到自个的客房,摸出藏有已久糖饼,草草吃了几口便睡下。

一觉醒来,窗外灯火通明。

街里街外都在四下忙活,从窗口望去,河岸穿过罗城,石桥重重迭起。正看见狗儿和檀香有说有笑着,捧了一大堆物什往回走。

我扒在窗沿,作势大喝一声,“哪里来的蠢奴俏丫,手里拿的什么,且让山大王我仔细瞅瞅。”

狗儿嗤鼻,说我属猫性,平时睡个不停,一闻到趣事就瞪大眼睛。他不屑一顾,又经不住我言语,得意洋洋的高举手中物什,好让我看得清楚。

这一眼,让我吓一跳。

这是个木面。和我在乌镇得来的木面,还有那些傩女脸上的木面,都是相似的木面。狰狞大口,威严肃穆。狗儿说这是傩面。

我长了见识,却不敢再看一眼。

狗儿讽刺道:“丑丫头,你不是牙尖嘴利,好生厉害吗?如今看到傩面,为何如此嫌恶。傩面驱傩鬼,你莫不是藏在我们之间的傩鬼?”

他的话触到我神经。

记得刚穿越的时候,那些人们就称我是‘傩鬼’‘天谴’之类的。直到此时此刻,还记忆犹深。

我被他取笑,头次没有反击,只得三两句话糊弄过去。

第二十日。大傩节。

大傩节,暑气未退,阴气将至,只傩不磔(zhe)。

傩有十二兽吃鬼,分别是甲作食凶,巰(qiu)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详,揽诸食咎,伯奇食梦,强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随食观,错断食巨,穷奇、腾根共食蛊。

所以面具分有兽面和鬼面。

兽面祈福,鬼面攘灾。

大傩节总体来说有五个步骤,需五天才能完成:亮道——供神——驱傩——祈福——祭祖。

其中‘驱傩’是最有看头的。

这是有史以来睡得最少的节日,真的是有史以来。它竟然头三天不让人睡觉。

客栈里无论男女老少,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满面春光,互相攀谈着。正午时分,燃放鞭炮。儿童门口唱傩歌,嬉戏一下午。等到黄昏,第一天‘亮道’才真正开始,沉寂一天的小城热闹起来。

待到孩童在门前连蹦三下,大声高喊“亮道喽!”

紧接着,我一步蹦过门槛。狗儿抓我不急,扑了空,只得两只手都拿着花灯。檀香和大神倒是规规矩矩的举灯沿道撒酥油。

街道上此时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大小店铺林林总总,各个摊位参差错落,顺着街道一眼望不到边。

沿路的人们多戴傩面,举着花灯,撒着酥油,唱着傩词,“大千戾,夜四方。嗅百家,暗里藏。大傩神,驱恶鬼。佑孩童,泽八荒。”

穿行人海中,我被人撞了下,身子踉跄。

幸好身后是狗儿,我毫不介意的踩在他脚上,疼得他直叫唤,“丑丫头,我嫌弃你,赶紧起开。”

我刚想挪脚,但一看到白端带有笑意,玩心四起,就想起之前的戏码。我装作无辜,抽抽搭搭的道:“孩子他爹,我错了,莫要嫌弃奴家。要怪就怪这恶棍强抢奴家,奴家迫不得已才委身于他。”说完指向白端,不住抹鼻。

狗儿脸色发青,憋了依旧的怨气,顷刻爆发,“你要再说一字,我就把鞋揉碎了,塞住你的嘴!我发誓!”

“孩子肯定是你的,这点奴家是清白的。”我继续‘动情演出’,挥挥衣袖,想把白端拉下水,“恶棍,你倒是为奴家作证啊。”

本以为白端会不屑一顾,岂料他很是配合,大有恶贯满盈的感觉,“爷看上的货儿,死了也是爷的,管你有夫有子作甚。”

檀香袖群长摆,杏目瞪圆,不敢相信是从他嘴里说出的,“公子···你····”

我啧啧称赞。

暴夫,泪妻,恶棍,痴女。

一场良辰美景下的好戏。

白端为防止我四处溜达,不小心走散,便用一根线牵住我的手腕,这边系在他的手腕上。

我俩前后走着,他风度翩翩,我颓眉沮丧,始终不能出左右三步远。

时不时有手艺高超的艺人在卖傩面,我也从一开始的嫌恶,渐渐的转为新奇。路过一个摊位,我扽了扽丝线,示意白端停下,准备挑个傩面戴。

狗儿觉得我丑如厉鬼,戴傩面也无甚用处,便和檀香去看傩技。

我和白端没有置备傩面,于是一起在摊位上挑选。

摊主见有来客,热情的介绍,“二位公子,这些傩面都是我亲手雕刻。小老儿不才,乃是老退的面师,曾给王侯雕过傩面的叻。”

我郁闷,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跟摊主道:“虽然我长得不如意,可我彻头彻尾是个姑娘。老人家在细瞧瞧。”

摊主顿了顿,不敢相信,“尊下是姑娘?”

此话一出,我更加郁闷。丑时有丑时的活法,我把注意力都转到傩面上去。

傩面多用柳木、白杨木所制。我在众多傩面里,翻到了个甚是喜欢的。狭长双目,嘴如鸟椽,气若凌风,吞吐婉娟。傩面触手温凉,熏得一股子檀香味,有莫大的吸引力。我情不自禁,便试着往脸上戴去。

傩面贴合,正是合适。我向旁边的白端炫耀。

只见他站在灯火烟花中,脸上不知何时戴了个傩面,听到我的呼喊,正扭头迟疑的望来。

繁华街景,灯火如昼。

一旁的摊主胡渣须白,老神叨叨的唱喏,“伯奇食梦,已是虚幻。二位相克,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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