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七娘仔(1 / 1)
五月立夏,刺槐绿意成荫。
那日参加完秦子棠的订婚宴后,她和孙怀瑾就窝在半山腰的房子里不闻世事,已经半月,自那日他们走后孙氏就已经在在秦子棠的订婚宴上表示孙氏主位有秦子棠准备接手,孙觉有意退隐,权力开始移交,又因为秦子棠年少,便由其父秦峻坐镇辅佐,差的不过是孙老禅位的正式宣告,不过这正式宣告也不晚了。
其实真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出去,因为本是板上订钉的孙怀瑾,却在最后跌破眼镜戏剧化的变为秦子棠,流言质疑便像一场风暴扑向他们,几乎每日都有记者不厌其烦的堵在门口,虽然被景凉和易家言赶走了许多,可是她知道,一旦他们出去,下山不过十步就会被堵死,所以就干脆的呆在房子里不出来。
“唉……”此刻她正趴在院子里被树荫笼罩的石桌上,无聊的架着积木,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前提如果除开这声叹息的话。
孙怀瑾好笑的搁下笔,嗤笑道:“你今天这是第23次叹气了,究竟怎么了?”
“你不要管我,我太无聊了。”她摆摆手,闲散的架着积木说道。
“你毕业了,想做些什么?”他想了想,抬手摸摸下巴,继续执笔涂涂写写。
“不知道,你觉得我适合什么工作?”
“你……?想不出有什么工作适合你,米虫这职业倒不错。”他调侃道。
她手一抖,刚搭得颤颤巍巍的积木轰然倒塌,她惨叫一声,也不恼,继续从头搭起,此刻连下巴都搁到石桌上,嘟囔道:“我还是有想做的事情,只不过回国这些时日一直耽搁了下来。”
“什么?说来听听。”
“开一个画展。”
“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办。”他笑道。
“不,我要的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画展,我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她回道。
他看着她笑了笑,算是默许,她执拗要求这样做也就随了她的愿,高兴就好。
“来,过来看一看。”
“不要,你的字有什么好看的!”她眼皮都未抬的说道,天知道什么才能钓起她的兴趣,不至于无聊致死。
“不是字,是画。”他悠然的说道。
“什么什么,你还会画画?”她一听来了兴致,一轱辘从桌子上爬起来,快步跑过去。
细碎的阳光从树的缝隙中透过来,印到宣纸上,斑驳而美好,纸上用细小的毛笔极浅的墨色勾出了轮廓,细长的眉眼展开来,眉如黛青,眼若星辰,唇角微扬,笑意盈盈又略带狡黠的一张脸跃于纸上,她从来没有用过水墨作画,她的画大多是浓郁而繁复的油画,从不知道这样简单的墨色能完全把一个人的神韵勾勒出来,她从不知自己有这样的神态,而他画的,显然不是刚才的她,这个样子似乎是脑海中临摹了千遍烂熟于心的模样。
她欣喜于心,心念一转,嘴上却存了顽笑的心思:“还差一点。”
说完,便拿起他刚搁下的毛笔,沾了墨,提笔,手腕微动,一行行书便跃于纸上,潇洒恣意不似女子。
他起了意,凑过去看,一边轻声念出她的字:“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既已见到意中人,心中怎能不欢喜?”他笑着诠释了此间意义,突而转过头“弯弯,你可是在表达你对我的爱慕?”
她浅笑盈盈的看着他,眼中光华流转。
是在等待他的答案。即使她已经完全拥有了面前这个人,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安下心,大约是被人抛弃得多了,等到心灰意冷的时候却偏偏出现一个人不问缘由的把所有的都给她,这幸福太突然,太像梦境,所以她只有不断的确认,不厌其烦,好似非要听到他一遍又一遍的承诺才肯相信都是真的,他是真的在她身边。
他抬起右手,指尖从她的额头,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梁滑下,辗转至她的唇,磨挲流连似珍宝,慢慢靠近,鼻尖充斥的都是他身上清冽的竹香,一片阴影垂下,他的唇已经靠近她不过半寸便停了下来,只要略微一偏头便能吻上她的唇。
忽而听见他唇角微掀,她都能看见他的喉头因为愉悦上下滚动,他笑答:“定不负相思意。”
他动情的吻她,追逐着她的舌头,像是一场不知疲倦的游戏,唇齿交缠间她似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是世间上最美好的温柔得溺毙了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起了意,也不知道是谁开始撕扯衣服,意乱情迷间又回到了床上折腾了许久,直到她连连告饶他才放了她,拥着她入了眠。
睡了不过半响,便接到了一个电话,生怕把她吵醒,还未等电话那头的人道明缘由,他便已经刻意压低声音快速的说了一句“在屋外候着,我马上出来。”结束了电话。
他才轻手轻脚的替她掖好了薄毯,下了床。
只不过刚出院子,就听到一声压抑的轻笑声,孙怀瑾这才看清来人竟不止于意一个,另外再加上一个易家言和江沅,这三人凑到一起,坐在院子里石桌旁,还惬意的喝着茶,这样倒不免有些奇怪了。
“怎么样,我说他猜得到我们在这里,愿赌服输,于意,你珍藏的那套白玉雕花杯就归我了吧?”易家言笑的好不开怀。
于意暗自苦笑,无奈应承了下来。
孙怀瑾瞥了一眼得意的易家言,边走边不在意的说道:“拿我打赌?你们这是太闲了吗?”
“哪里比得上孙少你,温香软玉在怀,哪里知道我们奔波在外。”易家言不咸不淡的抿了一口茶,戏谑道。
“易家言,你不过是知道我平日觉轻易醒,赌赢了一个不知情的于意,非要我拆穿你吗?再不济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还欠我一次可以任意到你易家藏冢挑选的机会,于意,这次机会就让给你了。”他语气一顿,笑意扩大,一字一顿的说道:“随意挑选。”
“咳咳。”易家言呛了一口茶,不敢再言语。
“藏冢,莫非是那个传说中易家世代放置奇珍的地方,不是非易家不得入内吗?”一旁的江沅笑着问道。
“喂,容之,你太不厚道了,我会被易家的那些老家伙唠叨半个月的!”
他和孙怀瑾在商场交涉太多,两人看法迳庭愈多,又总爱打赌定输赢,上次遇上一中型企业控股上市,两人在诚邀前去的酒会上遇上,猜测这企业之后发展,为期两月。他预料这公司应是逐步上升之势,孙怀瑾却直言这两月为最艰难,之后如何还看造化,他不信,一时玩性大发便拿了易家藏冢打赌,不过,结果……还是输了。他一直以为孙怀瑾早已经忘了这事,却不经现在突然提起,倒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了,这些事容后再提,急着来找我什么事?”他早已经坐了下来,从善如流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说道。
“我现在没心情,于意你来说。”易家言没好气道。
“可靠消息,秦峻名下最大的公司建安已准备与林氏融资合并了。”于意思忖片刻,言简意赅的说道。
孙怀瑾手一顿,继而说道:“虽然早知他们会合并,不过这样急进,秦峻想干什么?”
易家言顽笑的神色已经不再,他眉眼冷峻,冷哼一声说道:“还能干什么,自那日秦子棠的订婚宴老爷子已经默认他的位置后,他肆无忌惮的打压你爸名下的产业,孙氏那些老人摸爬滚打多年,深谙秦峻意思,对于这个即将掌控孙氏的人自然不敢多加怠慢,你派于意和那些支持你爸势力的人去保住你爸名下的产业不至于有所损失,可是你自己的呢,F&T呢?据我得知,他已经开始转移目标让秦子棠直奔F&T来了。”
孙怀瑾听得半响,手上的茶盏纹丝不动,脸上的表情有些隐晦,无法看清,半响他抬眼看了看一直沉默的江沅,笑容从容:“你撑得住吗?如你现在想回去,我会助你,之前答应你的我也一定会做到。”
江沅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不过随即恢复正常,笑容纨绔:“不,我要留下来,以免你欠债不还,那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孙怀瑾点头,转而对着围坐在桌边的三人开口:“我本想他应当知道分寸,我不再管F&T,他应该不会逼人太甚,料想不到他还真是不遗余力想把我置之死地,既是如此。”
“江沅,明日早上我要看到F&T近况报告和秦峻最近大小动作。”
他语速有些快,江沅不自觉点点头,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对着于意开了口:“于意,你这半月暂时还是留在我爸身边,不管他怎么跟秦峻打拉锯战,你都不用管,专心做我交给你的事。”
“家言,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的身份特殊,不便参与进来,如果有事我会找你帮忙,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孙总,你的意思是……”于意欣喜的问道。
话未说完,就被孙怀瑾打断,他眉眼潋滟,眼底笑意浮动,神态从容如立于群山之上俯瞰众生,嗓音清冽:“明日我会回F&T,看他能如何。”
话一出口,三人的神色明显如释重负,天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他们几乎焦头烂额,易家言要顾及寰宇,远水太远,于意被指派到孙思维身边帮忙,根本无法顾及,只剩下一个江沅,虽然聪明有余,可毕竟未实战过,所幸他现如今回来了,他们至少能睡个安稳觉了。
只不过这也只是一时欣喜,接下来,他们面对的是一场战役,胜者王,败者寇。
“容之……我饿了……”突而,远远的呼唤声从房间里传出声音,脚步声渐近。
四人朝门口望去,莫绛心正好踏出门口,看见自家院子里坐了四个人,一脸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她愣了半响,耳根烧红,连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你们……你们来多久了?”
说完,她就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这不是明摆着他们刚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吗。
她求救的看向孙怀瑾,孙怀瑾会意,眼神不经意略略扫过三人,于意默默的喝了一口茶,装没听见,江沅把玩着手上的桌上留下来的积木,似乎压根就没留意,至于另一个易家言,看见桌旁两人借口都找足了,他只得硬着头皮,摆出一个最真诚的笑容:“那啥……风太大,你刚刚说什么?”
三人都有确凿把柄在孙怀瑾手上,此刻听到易家言回了这样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几乎就要压不住笑意。易少,这样夏日灼人的日光,连刺槐树叶都没动一下,哪里来的风晃了你的耳朵?
莫绛心就更加确信他们是知道刚刚他们在屋子里的事,想到这身上被孙怀瑾留下的痕迹就又开始隐隐发烫,几乎立刻转了身便要走,突而手腕被握紧。
孙怀瑾毫不在意的握着她的手腕站起身来,顺势搂住她的腰,略带亲昵的吻了吻她的头发,他刚刚看她羞涩到脸红的模样他就已经想要这样做了,他现在对她愈发没了抵抗力,果真是美色惑人。
她靠在他怀里几乎就不想抬头,耳畔他温暖的胸膛却因为愉悦在震动,他在头顶上方对着另外三人笑骂道:“还想不想留下来吃饭,不想吃就滚!”
“算上我们俩一份如何?”铁栅栏外传来一声调侃。
众人齐望,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蓝色休闲装的男子臂弯里倚着一个一身娃娃装的女子,正是景凉和薇薇。薇薇似乎正在专心不停的扯身上的衣服,头也不抬一边嫌恶抱怨的“我靠,景凉,为什么我要满足你的恋童癖的特殊爱好穿这一身,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众人默。齐齐盯着对面刚迈进门口的景凉,景凉的脸上出现一抹可疑的红,随即消失不见,他清咳一声:“不是,是……”
还未说完便被一声兴奋的尖叫打断“哇,弯弯,弯弯,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景凉总不许我乱跑,你又总不去找我玩,我都快闷死了!”
说罢便兴冲冲的想跑过去,却被身后的景凉牢牢的固定在怀里不能动弹。
“你干什么,丫的景凉放开我!我要去找弯弯。”
“出门时怎么跟你说的,你倒好,一出门你就给我忘得干干净净!”
景凉已经挟着在他怀里闹腾的薇薇走了过来,正跟身侧的易家言,江沅,于意一一打招呼,薇薇趁她不注意从他怀里挣脱,直直扑进莫绛心怀里,顺带挤走了抱着她的孙怀瑾。
“薇薇!”景凉惊呼一声。
薇薇已经准确无误的扑进莫绛心怀里,有些沉,莫绛心把她扶稳,抬眼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景凉,这样子可真的不多见,怀里的薇薇此刻却立刻求救的看着莫绛心,那可怜的模样就好像在监狱里关了几十年的人,莫绛心忍不住笑出了声:“说吧,你又做错什么了?”
“我不过就是怀了孕,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景凉就跟关犯人似的,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还不许我乱跑,这段日子我过得别提有多苦了。”薇薇立刻炮语连珠的说道。
莫绛心一愣,却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侧边的孙怀瑾,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告诉她。她这才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怀里的薇薇,这女子眉眼没有多大变化,还是一样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天真得不像样,这样一个孩子居然怀孕了,叫她如何能不惊奇。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12周,来”薇薇牵她的手放到她的腹部,似是在感知一个新的生命“宝宝,这是你干妈,可要记住了。”
“薇薇,12周是没有意识的。”景凉清咳一声,善意提醒道。
“要你管,我就喜欢对着他自言自语不行啊,走,弯弯,我们进去。”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景凉干脆缴械投降。
说罢莫绛心便小心的搀着薇薇进了里屋,生怕磕着碰着,紧张的心情丝毫比第一次参加比赛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后慢悠悠的走着三人和眼睛时刻离不开前面的人的景凉,孙怀瑾。
“想不到素以冷漠不近人情著称的景少也是妻管严。”易家言笑道。
“不止是景少,还有身旁的这位。”江沅懒散的笑了笑指着前面的孙怀瑾,如是说道。
一旁跟着走的于意不厚道的笑出了声,走在前面的孙怀瑾和景凉不约而同的回过头看了后面的三人人一眼,眼神里似是在说:你们总会有这一天。
晚饭自然是由孙怀瑾掌厨,一干人等就围坐在沙发上打牌等开饭,而莫绛心此刻则被薇薇拉到一旁诉苦水。
吧啦吧啦无非就是对景凉对她太过小心谨慎之类,听得她啼笑皆非,末了她靠在沙发上笑着点着她的额头说:“你都是要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与景哥哥闹别扭?他还不是为你好。”
薇薇一愣,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低头径自笑开了来,笑容里满是温柔的光泽,与那个像小孩子一样吵闹的模样大相径庭:“弯弯,你知道吗,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我肚子里会有一个小生命,流着我的血,和我一起呼吸,心脏和我一起跳动,等到他出生长大会喊我做妈妈,真的是太奇妙了,不可置信。”
莫绛心怔怔的看着她,一时竟无言。
她无法感知这样的感觉,她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排斥这样的关于家的感觉,许是自己的经历映射,是的,她害怕,从自己的生命里诞生出另一个生命,纯净的灵魂,孙怀瑾深谙她的心思,每每总知道避而不提。她害怕他会如她一样得不到别人唾手可得而自己求之不得的家,害怕他命运坎坷颠沛流离,害怕他对这世界始终喜欢不起来,甚至开始厌恶,带着天真的双眼质问她为何会把自己带到这样凉薄肮脏的世界,那要怎么办?
她不敢。不敢踏出这一步。
“你怎么了,弯弯?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一旁的薇薇拉了拉莫绛心的手,担忧的说道。
莫绛心回过神,笑着拍拍她的手:“没事,有点胸闷,走,吃饭去。”
“好,你别忘了明天陪我一起去购物。”
“知道了。”她扶起她,起身往餐桌旁走去。
餐桌旁围了一圈人,还未走近就听到易家言夸张的叫声:“我靠,我易家言活了20几年第一次吃到孙少亲自做的饭,这是纪念性的一天。”
莫绛心笑着把薇薇扶到景凉身旁坐好,为她拿来了餐具一一摆好,添了一碗清淡可口的汤放在她手边,一边嘱咐道:“不要吃辛辣的东西,这汤容之做得不错,你多喝一些对你有好处。”
“她怀孕你倒是比景凉还紧张,还是第一次听你说我做的菜不错。”孙怀瑾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嗤笑道。
众人入座,一旁的易家言,江沅已经率先尝了尝味道,末了只听得江沅意味深长的对孙怀瑾说道:“孙少,你以后可以直接改行去当私厨了,莫绛心你什么口味这么刁钻。”
众人点头,为孙怀瑾抱不平。
莫绛心翻了翻白眼,怒道:“我哪里口味刁钻了,你是不知道前几年容之做饭的水准低到什么程度,你才会这样说。”
景凉放下筷子,抬眼道:“这个我深有体会,四个字形容:惨不忍睹。”
“你这个长年蹭饭的人没有资格说我。”孙怀瑾清咳一声提醒道,神态不变,手底下还在为莫绛心有条不紊的布菜。
莫绛心蓦地抬头,不怀好意朝景凉道:“景哥哥,想不想报仇。”
景凉抬了抬下巴,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煞有介事的放下筷子,比出一根手指:“交易,酬劳我要借用你的场子。”
“deal。”他答得迅速,两人击掌而成。
“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孙怀瑾这才放下碗筷,拿起茶盅,抬眼看了一眼两人,在他眼皮底下暗度陈仓,有点意思,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笑容隐晦。
“那时候我记得我读……嗯,6年级。”
“咳。”孙怀瑾极不适宜的发出咳声,似乎被茶水呛到。
“看容之这么激烈的反应,听下去的欲望更加强烈了,来,我加注。”易家言似乎还嫌场面不够混乱。
“场子有了,嗯……易家言你就来点赞助费吧。”
“你脑子转得贼快啊。”江沅调侃。
“没问题。”易家言应承。
“弯弯……”
莫绛心此刻哪里顾得了他,赤果果的窃喜,亏她还一直忧愁场地跟注资的事,想不到卖了孙怀瑾就能轻易得来,不能怪她不厚道,只怪孙怀瑾在她手里的把柄太多,埋在地下都要发霉,不如偶尔拿出来晒一晒。
“住在半山腰这样的地方,中午时间太赶回不去,你们也知道容之有一堆臭毛病,其中最令人发指的第一件便是不打针,另一桩就是不吃保姆做的饭,还不许我在外面小摊贩吃饭,义正言辞的跟本少女说不干净,于是乎,我就光荣成为他的试验品。”
“烧厨房了?”于意小心翼翼的问道。
“烧厨房算什么,能把饭菜做出来连我家小白都不吃才是真正惊悚的事情。”景凉好心补充道。
“噢!”众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孙怀瑾,一副看不出来的模样,要知道景凉家的狗小白这吃货只要不是焦的腐烂的都吃得下去。
“真正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后面发生了一件我嘲笑了他近半个月连景凉也不知道的事。”
“弯弯,打住。”孙怀瑾依旧笑意盈盈,却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6年级时还有中午照顾我们吃饭的王老师,正在长身体的本少女连续吃了孙少的焦黑食物近半月,整整瘦了4斤,上课都没力气,有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打开饭盒,王老师走过来看见我一脸快要哭的表情,问我怎么了,我当时正吃到了一盘辣得我毕生难忘的糖醋排骨,她说什么我都点头,哭得稀里哗啦,几天后王老师和警察来我们家家访,见容之就劈头盖脸道‘您这样虐待妹妹是不对的’容之当时脸就全黑了。”
“后来我才知道,王老师那天看我一个人对着饭菜哭,看见我身上其实是因为跟杜衡去爬树刮伤的伤痕,以为是家暴,问我我当时没注意就一边哭一边点头,就急冲冲的领了警察往家里要对容之进行劝说。后来容之气得最起码有一个星期……不,半个月没做饭。”
“哈哈哈哈……容之你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黑历史。”众人哄堂大笑,易家言笑得话都说不连贯。
孙怀瑾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擦了手指,优雅的似乎故事里的那个人不是他,笑得牙白得明晃晃的,居高临下的说道:“故事听完了,很闲是不是,……嗯,易家言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前几天打赌的事,刚刚有结果了,本来是想在你吃完饭后告诉你,以免影响你食欲,很不幸我又赢了,西亚度假村海边你自留的那套海景别墅归我了。”
“于意,你就还在我爸那里呆一个月,一个月之后看我心情再决定你回不回来。”
“江沅,我看报告明天交太迟了,这样吧,今天晚上12:00之前发到我邮箱,千万不要迟,不然我指不定明天会让你把S城所有企业的资料全部交上来,你距离时限还有3小时,good lucky。”
“至于……景凉。”他转过头,看着正准备悄悄带着薇薇溜走的景凉,笑道。
“我马上走,1个月之内不再打扰。”景凉立刻站直比着手指保证。
“很好,你们三个都不走么,还有异议?”他看了一眼从天堂掉到地狱的傻愣的三人,说道。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生怕跑得一个不及时就会又被奴役。
莫绛心好笑的看着他们远去,突而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暗道一声糟糕,眼前一阵眩晕,已经被那人打横抱起,牢牢禁锢在他怀里。
他眼睛里带着繁星一般慑人的光芒,声音暗哑:“该怎么惩罚你呢?……我的始作俑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