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崩溃（1 / 1）
死魂仍是没有开口，他那么认真的看我，让我都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就那样什么都被他看到，所有都被他知晓。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我便又一次开了口：“死魂，解药！”
话音落，怀中的么伞被紫色火焰点燃，那火焰燃烧得很快，抱着么伞的我自然会碰到火焰，却完全没有痛觉。
眼睁睁的看着么伞渐渐被紫色火焰吞噬至消失仅过去一刻钟的时间，这个世上如此轻易地失去了一个美好的人。
“死魂，你怎么舍得？”
“你既舍得，我便舍得。”
简单的八个字却让我抬不起头来，我就那样跪坐在原地，我看着掉在地上的那把剑，我说：“解药，死魂。”
“你是故意的吗？凤姬？”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都懂，却装作不懂。你说这世上仅有你一个疯子便够了，那么你知不知道我早就为你疯了！”
从轻柔感叹到低声嘶吼，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不停的跳动，它是那么急速，仿佛要跳脱出现在困着它的身体。
灵魂中那与之对应的位置亦是被无形的手拧紧，那已经不是用疼痛来形容的感觉了。
那是深刻在灵魂、在心脏中的东西在发作，我装聋作哑了千年，到了如今，我还想装作不知，可是眼前那人，他那么痛，那么容忍，全都是为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害你，我总是只顾自己，自私自利，我那么的卑劣丑陋，我…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道歉我不知道还能对死魂说什么，我没有勇气去看死魂，却仍是被他掐了下巴，硬逼着看进他的眼。
无心无情的魔，为我坠落的魔，曾经誓言相守永世之人，在我用法力斩断我们之间的红绳时，被牵连，遭劫，混乱，称王。
其中历经的一切，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尽？
“我不要你道歉，我只想你活着。我答应你，只要能遇到可以取代你的人，我便与他结缘。”
“杨远的毒我已经解了，你可安心？”
冰冷的手指、狂热的眼神、平淡的语调，把矛盾统一在其身上的死魂，死死的掐紧我的心，有什么在改变，我不想…
“谢谢你。”
“我不要你道歉也不要你道谢，我只要你不死，凤姬，你还不起的，你这千年来的所作所为…”
“死魂…”
我阻了死魂的话，我没有继续开口，他却总是懂我。
死魂松了手，直起了身子，他的神色都恢复成最初的模样，他对我笑：“凤姬，好自为之。”
音落，眼前已然空无一人，仅剩那稀散的光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死魂…死魂…
让一切都结束吧…
我闭上眼，看到杨远躺在床上，他睁开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直直的盯着床顶，神情很是呆愣。
刀刃的破风声让我睁开了眼，我抬手打开那把短刃，转头看向身后袭击我的人。
灭苏的脸上满是绿色的液体，他对我吼道：“凤姬，拿命来！”
我回了头，起了身，向左移开几步躲开了灭苏冲过来的身体。
灭苏从我身边冲过，用尽全力回过身，绿色的液体变成了尖刺附在他身上，满身都是，不知情的估计会误认那是灭苏的武器吧？
为了么伞，遗弃自己的理智，把整个身体的血液调出来作为武器，损人不利己。
“我送你去见他。”
“啊！”
一声剧烈的嘶吼，灭苏再一次向我冲来，而我手中已执起剑，一剑刺入了灭苏的身体。
所有的绿色尖刺在此刻变回液体，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灭苏就站在我身前三步远，我对他说：“灭苏，不要难过，我送你去见他，下一世不要再丢失了他，知道吗？”
灭苏的眼睛从狠狠瞪着我直至缓缓闭上，他没有开口，只是绿色的液体开始变为火焰，渐渐吞噬他的身体直至消散。
剑再一次掉落在地，我蹲下身捡起，绿色火焰把它身上沾染的东西都吞干净了，它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千年前，少爷的佩剑，少爷让我取名，我叫它同离，意为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亦意为如若离去，便是执意随行。
同离是把很普通的剑，直至今日，它也说不上优秀之处，出处也仅是千年前的某位有些名气的铁匠所铸，它一点也不独一无二，可是它是我第一个命名的东西，对我而言，终是珍贵的。
时间过去得太久，它的剑刃钝了，没有剑灵仍是一把普通的剑。
我抚摸着同离，它能经得住千年时间，便是很了不起的。
“凤姬…”
杨远的低喃传入耳中，我当他是自言自语，我收回了同离，缓步向着来的路上走去。
这里的小妖们早在么伞死的时候便跑得干净，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凤姬…你不来见我吗？”
仍是自言自语吧？不要理会，与自己无关。
你在怕什么？
我…怕结束吧…
那么为何要结束？为何要放弃？
为何？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知道，却在装不知道吗？你会后悔，你把最后的赌注放在袭沐身上，可是你明明知道…
够了！
心里的嘶吼，脑海中的矛盾，我停下步伐蹲下了身，我把自己埋在自己的膝上，我想当骆驼，把自己深埋在某一处，那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用去想。
“凤姬，你来见我，我等你！”
杨远的话语是他自己在自言自语，我不用理会，我不要理会。
身体感觉好冷，所以我才在颤抖，我并不是为了什么，我只是觉得冷。
我在妖魂之森一直一直蹲着，我的腿麻了，然后没有知觉，我不管，我不要走动。
时间一分分过去，晨曦微露，阳光很美好，它竟然能进入妖魂之森，真是奇怪。
我不由自主的轻笑，我记得自己与杨远说过，我还会再求一次袭沐，可不能食言。
施了法，来到昨日来过的客栈前，我站起身，动了动脚，我的身体不用遵循因果，所以我没有后遗症。
下意识地低头，见着了胸前大片的深红色，我转了身，衣物便又干净如初，会法术真好，可以遮饰许多。
我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玉簪，入手一股子寒气，嗯，位置没有偏差。
出现在眼前的两人，一人倾国倾城的美貌，一人英俊帅气。
我开了口：“沐儿。”
“凤姬。”
那个美貌之人唤我的名，他眼中的决定让我心惊，我问他：“解约之事…”
“算了吧，凤姬。”
如我所料的拒绝，我知道自己有东西被粉碎了，我能感觉到自己被什么给吞噬了，我抗拒不了，我再也无法抗拒…
袭沐走到我面前抚摸我的眼角，我知道我的双眼与他深爱的人相似，可是我不是他，他怎么可以…
“那契约，是解不了的。”
我向后退去，我知道袭沐在撒谎，我摇头，我的脑中一片混乱：“不，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凤姬。”
我不知如何回答，我不想，我不要，袭沐你帮我你帮我，不要让我坠入黑暗，不要…
“凤姬，别这样。”
袭沐听不到我的请求，他的不知所措那么明显，可是我控制不了，我已经控制不了了…
“你一定是骗我，诸葛侵天。”
我想叫回那个残忍的人，我想有人阻止我：“你不是天地间无所不能之人么？你不是超越因果之人么？你能让我永生，便能收回我的永生，即便灰飞烟灭，我亦如愿，只求你不要再让我活着了，好么？”
我跪了下来，低下了头，我求着袭沐，不要了尊严，可是我得到的却是一句：“对不起，凤姬。”
我又感觉冷了，身体在颤抖，真是的，这几天真冷…
袭沐已经离去了，他又一次拒绝我，甚至是拒绝了我所有的以后。
我闭上了眼，我听到杨远的声音，他说：“凤姬你答应过我不走的。”
“我知道你听得见，你来见我，我不要你解释，我只要见你一面。”
“如果可以，我们不管过去如何，你还是我身边的凤姬，好不好？”
“凤姬，你快来，我在等你…”
一连串的话语袭击着我的理智，我已经不行了，所有混乱在此刻崩溃，我睁开眼，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物，终是施了法。
杨远已经起了身，他站在花园中，静静的凝视身边的花，我叫不出花的名字，因为我根本看不清花的模样，我只看到杨远，那是我的少爷，我绝对不会放手的少爷。
从此刻开始，就算背弃一切，与天地为敌，为了得到他，我亦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