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1 / 1)
“川少,不好了。”一大早,万重华从外面赶到蔺丛川办公室,向来刚毅冷酷的脸上有了焦急的神色。“上次谈判确定与我们合作的五家企业全部要求取消合约。”
“为什么?”
“他们不知从什么渠道听说了我们还存有那样的货物,质疑我们心不诚,故意拖他们下水,说什么也不敢投资了……”
蔺丛川闻言稍作思考:“万氏旗下的产业性质不是已经对外界公布的很清楚了么,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事情?”
“这……我也想不通。”万重华皱紧眉头,心事重重。
那批掉脑袋的货物,是万江留下的最后一道杀手锏,含金量极高也极危险。前面的许多已经被蔺丛川悄无声息的悉数处理掉,轮到这最棘手的一批时,恰好是在万氏遭遇重大危机的当口。蔺丛川固守原则不肯将其兑换成资金,死命拖了两个月仍旧无力回天,就在他即将妥协踏出那无奈的一步时,因为一个人的出现,他再次改变了主意……
“先别管这些了,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资金源,你先设法稳住局面,千万不能让他们毁约。”紧要关头,蔺丛川忽然想起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
接管万氏的两年来,蔺丛川早已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危机。他违背万江的意思重整万氏,早料到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每次都能侥幸化险为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凭仗着万氏早年来积累的殷实家底。如今正是最关键的转型时期,成败在此一举,万氏却因前次的危机元气大伤,再也拿不出钱来……本来争取到五家企业的支持让他缓了一口气,不成想又来了这么一出,假如五企退出,那对摇摇欲坠的万氏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昔日呼风唤雨的万江集团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蔺丛川头枕在椅背上,转了个身面对着落地窗,眼下东奔西走的芸芸众生都在为生计忙碌,却没有人像他这般背着如此沉重的包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高处不胜寒。”置身于九山市最繁华的地界,蔺丛川一颗疲惫的心如同悬于万丈深的断崖边,风吹一吹就往下坠落几分,前所未有的孤独。
他不爱卷入商海的,可命运偏偏把他放于这样高高在上的位置,强他所难。他没有选择的接受了,并且开始按照自己的价值观操控公司的走向,无所依靠,单凭着一种破釜沉舟的魄力。他是这样的人,干净纯粹,写入骨子里的正能量任谁也改变不了。
他记得小时候爸爸第一次教他使用圆规的时候,说过这么一个道理,他说,无论做什么事,首先要确定一个中心,也就是圆点,其次把握好原则,也就是半径,最后要做的就是持之以恒,这样才能把事做圆满了。
他清楚地记着,爸爸说完这段话,右手灵巧的一转,白纸上就画好了一个圆圈。真的很圆满,让他惊呼。
爸爸当时说这些话其实没指望小小的蔺丛川能听进去几句,主要目的还是教他画圆。不知是不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多少年过去了,这几句话一直作为蔺丛川的行事准则深深的烙在脑海里。
然而万氏一次次的艰难局面却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究竟自己当初的决定对不对呢?他到底该不该继续着自己的准则?蔺丛川再次在心里严肃的问自己,如果因为自己的执念而导致万伯父辛苦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旦,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他一定不能输!
更何况,重建一个“干干净净的万江集团”,若在以前是他证明自己实力的目标的话,在她重新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后,这变成一种美好的愿景。
待一切步入正轨,他就有时间为自己打算打算了,为他和静如……
蔺丛川拿起桌子上好久没有动过的烟,想了想又放下了,她大概不会喜欢……
张子卿怎么也没想到蔺丛川会来找自己。
虽然两人在社交场合有过几面之缘,但要论交情,真是一点没有。
而且据他所知,蔺丛川很少正面和生意伙伴打交道,大小事宜都交由手下一个叫万重华的人办理,这次亲自出山,约莫是碰到大麻烦了。
然而张子卿从来没有忘记蔺丛川出手帮助蓝水菱的事,再者说来,他现在是文静如的男朋友,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见死不救。
所以蔺丛川一开口他立刻大开方便之门。
好在万氏的这次危机是受谣言所累,五企负责人找不出充分的证据证明万氏还私藏着货物,便老老实实的投资了。至于谣言的发出者,蔺丛川心里早有定论,只是他不想多做追究。就让这些是是非非随着最后一批货,烟消云散了吧。
危机一过,两位青年才俊顺理成章的成了知己。
“丛川,你这么纯良的心地真不适合经商。”在蔺丛川的私人健身房里,张子卿满头大汗的说道。
蔺丛川的私人健身房,从来没有让外人进来过。当初万江投资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给他装修了这间看起来毫无特色,实则暗藏玄机的房间,自然不只是为了他能强身健体,更重要的目的是亲自教他练就一项技能。而这项技能的一个重要属性,就是不能让外人知道。
“要知道,商场如战场,你心太软下不了手。”
蔺丛川微笑。不是心软,只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再不适合,我也已经涉足了。人活一世,可以从心所欲的事太少了。如果拒绝不了,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张子卿敏锐的觉察到蔺丛川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算了不说这。你跟文静如怎么回事?”
“就跟你和蓝水菱一样啊!”蔺丛川笑笑说。
“哪一样了?你知道我追那丫头追的多辛苦,”张子卿一副“你在开玩笑呢”的神情嚷嚷道,“哎,三个月了,到现在手都不让我碰一下你信吗?”
呃,听着真的蛮可怜的。
蔺丛川同情的看着他,“大概命中注定有此劫数……”
“还是文静如好啊,我都警告她离你远点儿了,她还往上冲,你到底给她下了什么咒?”张子卿一旦八卦起来,嘴上就刹不住。
“你凭什么让她离我远点儿?!”
“……”
言多必失。古人的话没有说错的。
“对了,明天是个重要日子,去看看她俩?”蔺丛川提议道。
这一阵子忙的晕头转向,好几天没见到文静如了。蔺丛川发现自己好想好想她。
破小孩儿,不知道来个电话……
原来所谓的重要日子竟然是——
蓝水菱一早从被窝里爬起来,掀开文静如的毛巾被,发现这孩子正亲热的抱着小黄人玩偶,嘴对着嘴。
“还亲呢,快起来!”
“干森么?”
蓝水菱嘴角不自然的往上扯了扯,还跟她发起嗲来了,谈恋爱的文静如可真要人命!
“起来过节,快快,拆礼物。”蓝水菱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礼品盒子在文静如眼前摇啊摇,终于把睡美人晃醒了。
文静如老老实实坐起来,把小黄人塞在背后当靠垫,半梦半醒的拆开,“什么好东西啊?搞这么神秘。”
安静。
“天哪!《哲学鸟飞罗》!”文静如两眼冒星,搂着蓝水菱又亲又抱,“宝贝儿妖妖,我爱死你了!”
唉,一本儿童读物嘛,不知道文静如的爆点在哪里。
蓝水菱却喜滋滋的不说话,只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期待的看着她。
文静如忽然如遭电击,惊愕道:“今天不会是——?”
蓝水菱一看文静如这副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眼皮耷拉下来谴责的看着她,“你忘了……”
“我错了……”文静如状似虔诚的道歉,两手抱拳放在下巴处,歪着头,眨吧着大眼求饶,看上去可真像一只可怜兮兮的萌猫。然而心里可是不怎么服气,都已经是大三的老姑娘了耶——
要说蓝水菱真的就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神奇地方,比如她能在一瞬间看出来文静如乖顺的外表下,那颗不以为然的心,然后一阵见血的戳穿她!
“给我装!难道你有男朋友了,就只过情人节啦?不行!儿童节必须得过!”倍感伤心的蓝色妖姬大声指责道,那哀怨的眼神看起来还真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亦或是失去皇帝宠幸的冷宫妃子……
于是文静如就心软了,软成浆糊了。
“这次去哪儿啊?”
“方特!”
“十点补课怎么办呢?”
“周六还补什么课,翘了!”
十五分钟后,欲哭无泪的文静如就被蓝水菱霸道的扯着出了门。
所以当蔺丛川和张子卿来到润轩佳苑时,吃了闭门羹就毫无疑问了。
“你看,我说要提前预约吧!”张子卿一副熟客的得意洋洋劲儿,“虽然预约了也不一定让你进门,总好过白跑一趟吧。”
“我知道她们去哪儿了。”蔺丛川掏出手机来,摁吧了几下,这样说道。
张子卿虽然满腹狐疑也只好跟着他走,答应要给人家当司机,自然不能失信。万江集团的大老板竟然不会开车!张子卿觉得世界有时候真的挺莫名其妙的。
这个儿童节过得无比欢乐。
蔺丛川一出现,文静如的心情瞬间不一样了。掰掰指头算算,有四天没见他了,真让人难过。
四个人在游乐场玩了一天,累的不行,蓝水菱还意犹未尽的提议去公园。文静如是打死不动一步了,丛川自然要陪她。张子卿却更加兴奋,少了俩电灯泡,他没准能跟懒宝宝增进增进感情!眼睁睁的看着蔺丛川和文静如秀了一天恩爱,他都羡慕嫉妒恨死了好吗?
欧耶!
张公子浮想联翩了一番,眼神都迷离起来。蓝水菱一看张子卿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儿,猜他又不知道在打什么如意算盘,立刻决定不去公园,要跟着丛川和静如。
蔺丛川却不让,“我们俩约会,你跟着也不合适吧?”
蓝水菱瞬间羞得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目送着别有用心的两人消失在夕阳里,再看张子卿似笑非笑的脸,直恨自己玩心太大,羊入虎口了吧!
“喂,再看也就剩我们俩啦!”张子卿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送我回家!”蓝水菱偏不坐副驾驶,跑到后排缩着。
张子卿看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心生不忍。
“你想去公园,我陪着你不是安全一点吗?”温柔的声音,商量的语气。
蓝水菱没有说话,心想就是因为你在才更不安全。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玩尽兴了再回去,走啦!”
蓝水菱依然没开口,心里乱死了,每次跟张子卿单独在一起,怎么总是让她觉得如此尴尬呢?
张子卿心里更乱,蓝水菱到底对他设了多少条防线啊?他看着就那么不像好人吗?
夜幕降临的公园没有多少人,白日里争奇斗艳的百花翠柳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夜色里,亦真亦幻,别有一番风味。晚风拂过,神清气爽。
张子卿引蓝水菱在一座木桥拐弯处坐下,皎洁的月光静静洒落,桥下流水潺潺,夜风散开几圈涟漪,蓝水菱深吸一口气,心情放松了一点。
他们这样相处,好像真的有了奇怪的关系一样。蓝水菱默默地想着,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似是而非的“约会”。
“好多蚊子。”张子卿煞风景的来了句。
“有吗?我怎么没觉得,”蓝水菱不以为然道,“是你臭了吧!”
“嗯,不是,你看。”张子卿伸出胳膊来,蓝水菱瞥了一眼,果然鼓起了两三个红红的包,指甲挠过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蓝水菱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伸过手去摸了摸张子卿的胳膊,“会挠烂的。”
“要不,你帮我挠挠?”张子卿完全不抱希望的提议。
没想到,蓝水菱沉吟片刻,竟然真的把他的胳膊拿到膝盖上,轻轻挠起来。
呵。这是怎么话说的,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张子卿不可思议的望着她,蓝水菱不自然的别过脸去,张子卿很识趣,知道她脸皮薄也不敢造次,装的一本正经,其实早就心花怒放。多么微妙又可爱的一刻啊,傻子才会破坏呢!
蓝水菱的手长得真是好看,又白又细,嫩葱似的水灵。软软凉凉,刚一拂过皮肤,胳膊上的不适感立刻就去了大半,真是一双妙手回春,哦不,起死回生的巧手!张子卿舒服的脑子里玫瑰花,百合花,郁金香一齐盛放。
“好想让你挠一辈子,惬意啊!”
蓝水菱脸红了,抬手敲他头:“缺心眼吧你,一身包还惬意呢。”
本来蓝水菱一听他说话又不正经了,板着脸假装生气,没想到半路破了功,自己先笑出来了。张子卿也跟着笑,蓝水菱青春焕发的俏脸裹着月光在他眼前晃悠,真让他,唉,心痒难耐啊!
“还有哪里痒?”
“这里。”张子卿不要命地拍拍胸口。
“哦。”蓝某人一击绝命掌拍过去,张公子气绝身亡……这就是得寸进尺的下场……
笑闹了一阵,蓝水菱突然安静下来,仰脸看着天上的月亮。
“我有没有跟你说起我的过去?”
张子卿温柔地看着她,眼里闪着疼惜和惊喜的光。相处了这么久,被她嫌弃了这么久,她终于愿意打开心扉和他分享自己的故事了。
蓝水菱初遇文静如的时候,身上真的一分钱也没有,干净的像是被洗过一样。那时大一刚入学还没一个月,她没想到除了学费以外还有那么多需要交钱的地方,等所有的钱洞都堵上以后,她毫不意外的开始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人要倒霉了真是下场雨都能砸破头,有天她在饭店端盘子,不小心打翻了一盘菜,身上仅有的一百块钱全都赔进去了,而且还丢了工作。回到宿舍,她单薄的有点可怜的行李箱竟然莫名其妙的被她可爱的室友打包放在了门口。
那是一个用过很多年的箱子,不大,箱子上还压着她的几双鞋,大概是里面放不下了吧。说真的,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真像是一堆垃圾。然而走近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东西时,蓝水菱突然笑出来,一声不吭的拖出了宿舍楼。
一个被室友排挤出宿舍的行李箱,一如被命运排挤出生活的自己。她想不通为何会突然遭到她们这样的对待,当时她心情极端糟糕,仿佛被全世界抛弃。她也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室友们都像高贵的天鹅,怎么会容得下她这只一无所有的丑小鸭。与其自取其辱,不如抽身而出。
“后来她们跟我说,那只是一个有点过分的玩笑。不过我没有多做理会,因为那时我已经碰到了静静,这些小事已经无足挂齿。”蓝水菱悲悯的神情竟似有些怀念。
“出了学校,我无处可去,拖着行李箱绕着学校转圈,心里盘算着退学回家的事,而事实上我连车费都没有。可笑吧,千辛万苦考上大学,碰上一点困难,我就想放弃走人了。那时候啊,连一点抬起头来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所谓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霸气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注意到我,大概是我当时的样子太像乞丐了吧。我跟她说我被学校宿舍赶出来了,正准备‘以天为盖地为庐’,她二话没说就带我回家了。”
“原来你们两个是这样认识的。”
“嗯。新编版的公主与灰姑娘的故事。她是我的贵人,什么东西都与我分享,如果没有遇见她,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干什么,但一定没有机会读书了。”
“她也是我的贵人,”张子卿动情地说道,“所以,妖妖,你…我……”
张子卿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气喘,嘴唇发白,艰难地吐字。心里仿佛堵了千言万语,却找不到一个可以顺利倾吐的出口。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两人的相识。
是王冲教授找到他的,王冲教授是父亲几十年的好友,几乎是看着他长大。他自然不能拒绝,更何况只是给一个女生安排兼职这样的小事。
蓝水菱来上班的第一天,给他的感觉就是呆头呆脑的,很傻很天真。可做起事来却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非常要强,让他印象深刻。
往后的发展却让人哭笑不得,他不过是在有一次休息的间隙找到她,想跟她聊一聊,竟然遭到了那样的对待。
“我不认识你,请你走开。”她还记得当时蓝水菱狐疑的目光刀子般一片一片的切割着他。这个姑娘彪悍的像头狮子,张子卿立时有了这样的看法,想拍拍屁股走人,又觉得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小姑娘这样欺负太失面子,只好继续硬着头皮顶风上。
“没关系,你跟我说会儿话,不就认识了?”张子卿记得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蛮正派的啊,可看在蓝水菱眼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再纠缠,小心我报警!”语气里透着凶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真不敢相信这个模样柔弱的小姑娘,这么不好惹。
张子卿感觉自己纯净的心灵受到了重创,悻悻然转身欲走。这哪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姑娘,分明就是一头从白垩纪穿越过来的霸王龙!不过,你不是觉得我流氓吗?流氓给你看喽……
一个极不成熟极难看极矫揉造作的飞眼抛过去,“蓝水菱,我们来日方长”——从此,张子卿就上了蓝水菱的黑名单……
其实张子卿才不像蓝水菱所想的那样爱招惹小姑娘,事实上,他洁身自好的到了“圣斗士”的级别,也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对另一半的要求太高。那天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然愚蠢的把自己定位成了一个登徒子,一世英名都毁在那个挨千刀的飞眼上了,想起来就恨不得一板砖把自己拍晕了事。
更可笑的是,从此凡是与蓝水菱有关的事他都克制不住的要掺一脚,似乎非要在她面前树立起牢不可催的存在感不可。他一开始以为那不过是赌气,气她对他的误解。渐渐地才发现,那种恨不得把自己吊在对方眼皮上,好让她无时无刻不看见自己的感觉,根本不是一句赌气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而现在,经过张公子不懈的努力,可谓“凉水泡茶,慢慢浓”,终于获得了佳人一丝信任。他应不应该表白呢?刚刚搭建起的一点好感足以让她接受自己吗?
张子卿心里没底。对蓝水菱,他总是无计可施多于游刃有余。
十点,公园要关门了。
张子卿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终于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
蓝水菱自然猜得到他的心意,窗户纸没有捅破,倒让她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进展已经让她吃不消了,毕竟两人的差距太大,以后——
唉!她打心眼里不愿意想以后的事情,太多的未知和不可控总让她心烦意乱,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宿舍的路上,蓝水菱终于困得睡过去。张子卿不敢把车开快,稳稳当当的到了家。可是如何上楼这个问题却难住了他。
把蓝水菱叫醒呢,但看她睡得沉,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实在不忍心;抱上去的话,这家伙知道了不知要多么痛恨说他趁机揩油呢!
张子卿陷入两难。
不过忽而灵光一闪,真傻,为什么非得让她知道呢?张子卿兀自叹气,跟蓝水菱混久了智商都被她拉低了。
“咳咳。”黑暗里突然冒出的两声咳嗽把张子卿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怀里熟睡的蓝水菱扔出去。
“你俩在这干嘛!”张子卿压低了声音质问玉兰树底下站着的文静如和蔺丛川,这里路灯很暗,他刚才压根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人。
“有人要做坏事哦。”文静如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蔺丛川没忍住笑跟着点头,俩人一唱一和搞得张子卿颇为尴尬。
“少来,我还要不要命了。钥匙给我。”张子卿抱着蓝水菱上楼,一路嘀嘀咕咕,“干坏事我就不把她送这儿来了……”。转身的时候,蔺丛川发现他耳根还是红的。
“他俩这是成了?”
“没那么容易吧!”
“怎么说?”
“成了的话,张子卿才不会是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蔺丛川必须承认文静如分析的有理。
“你这个朋友真的很难搞定,对吧?”
文静如没想到蔺丛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觉得十分好玩,再想想张子卿在蓝水菱身上吃过的亏,更笑得花枝乱颤,“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