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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之前引发了一场争吵。

起因不过是为了睡觉“场地”的安排。

或许因为今天是日向翔阳的生日，日向夏在洗完澡之后抱着玩偶来到了日向翔阳的房间里，撒娇着要与日向翔阳一起睡觉。当然，这很快就遭到了日向翔阳的拒绝——“小夏这么大了，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睡觉啦。”另外一个没有说出来的原因是，与妹妹一起睡觉似乎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自己已经是高一的男生了，却还是一直和日向夏腻歪在一起，虽然会宠溺妹妹会与妹妹一起玩，但是和妹妹一起睡觉这种事情，总非常的没有男孩子气概。

“为什么啊，明明之前只要是我的要求，哥哥都会答应的！”

“不准就是不准。”日向翔阳蹲下身子来拍了拍日向夏的小脑袋，“今晚回自己的房间睡，乖。”

“明明之前一直都和哥哥睡觉的！”已经有两包眼泪在日向夏的眼睛里滚来滚去，似乎下一秒就会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笨、笨蛋，别说出来啊！”日向翔阳慌慌张张的伸手捂住了日向夏的嘴巴，但是这句话，他知道，及川彻一定听到了。因为对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感觉自己非常的丢脸。

恶性循环还在持续。被拒绝了的日向夏很难过，很伤心，然后发起了脾气，一下子扑到了日向翔阳的床上，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紧紧抓着床单一动不动装尸体。玩偶熊也脸朝下趴在了日向翔阳的床上，与日想夏如出一辙的动作。这简直要将日向翔阳给气笑了。但是也是束手无策，只能苦笑着站在一旁。

“我要和哥哥一起睡觉！”看不见日向夏的脸（因为脸蛋紧紧地贴在被子上了），但是能够听到对方闷闷的、饱含委屈的声音，充满了指控的意味，“为什么以前可以，今天就不可以呢。”

“因为及川前辈今晚要在我房间睡觉啊。”被迫给出了答案。

日向翔阳家里并不像及川彻家里那么富有，因此房间也没有空余出来的。客房被塞满了杂物，没有打扫，不可能让及川彻住在那里，因此最后的决定是委屈及川彻睡在日向翔阳的房间里——当然，被褥已经准备好了——幸好日向翔阳的房间也足够的宽敞，多睡一个人并不会显得拥挤。

这句话刚说完，日向夏一咕噜从日向翔阳的床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及川彻，气愤的指责：“是因为那个人抢走了哥哥，所以才不让小夏和哥哥一起睡觉吗！？”

“明明哥哥是最宠小夏的，现在因为一个外人就不管小夏了！”说着说着真的稀里哗啦的哭起来。

最后是日向翔阳的父母停止了这场闹剧，将日向夏抱走了。走之前日向夏还抽抽噎噎的伸手要日向翔阳抱着亲额头才愿意离开，让人啼笑皆非。

“翔酱有个缠人的妹妹呢。”及川彻简直要感慨万千了。没有妹妹的他完全体会不到这种被妹妹喜爱的感觉，那大概就是兄控吧？看起来日向翔阳和日向夏的关系真够好的，至少他知道他认识的人里面，姐弟或者是兄妹之间关系不好、经常吵架也是挺常见的。

“让及川前辈看笑话了……不过小夏平时很乖的，只是比较粘人。啊……不说这个了，我先替及川前辈铺好被褥吧？”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日向翔阳很快的岔开了话题，及着拖鞋啪啪啪的跑到衣柜前拉开门，从上端取下来干净的被褥放到地下，用力的伸展手臂展开被褥，沿着床的边缘铺好。

在这之后，铺完了被褥，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关于排球的话题，很快的就到了时间睡觉。睡觉之前自然要洗澡，当然没有发生日向翔阳那次忘记带换洗衣服的让人窘迫的糗事。及川彻是最后一个洗完澡的，擦着头回到房间的时候，日向翔阳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并没有盖上被子，姿势看起来像是等待他的时候，因为过于困倦而不自觉的躺倒在床上陷入了睡梦中。及川彻走了过去，调整好了日向翔阳的睡姿，还体贴的替对方盖上了被子。对方抽了抽鼻子，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睡脸看起来有点蠢。

及川彻扯了扯嘴角，坐在了自己的被褥上，曲起一只脚，下巴放在膝盖上，安静的盯着日向翔阳。

洗浴的时候一直在思考。

在此之前所有的细微的感情都回想起来，慢慢的咀嚼。想要分析出到底是什么感情。直到现在被人提醒了之后，及川彻才发现自己似乎太过在意日向翔阳了，但是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并没有感觉到他这种在意是不妥的。直至刚刚那些对他而言太过陌生的情感让他有些慌张。

不知道那能否称之为“喜欢”或者是“爱慕”。

即使已经尝试过恋爱，但是那种感情是从未有过的。有些手足无措，以至于让他觉得有某些瞬间他并不是他所认为的自己，因为那样的自己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了。

茫然。困惑。难以言喻的。

热水从头顶上浇下，被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水流沿着一缕缕的头发往下滴水。他透过氤氲的水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手擦去镜面上附着的水汽，但即使如此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大概的轮廓。一如他现在只能模模糊糊的体会到自己的感情，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因为并没有真正的谈过恋爱，自然无法理解那种让人能够心地柔软却又能够满嘴苦涩的感情。）

那是未知的事物。那么对于未知的事物，只要去尝试一下，就能够确定了吧——？

此时此刻日向翔阳还在熟睡，似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将他从睡梦中惊醒。房间里灯光暗了下去，只有窗外如水的月色倾泻一地，柔和的水银色。风轻轻的吹起窗帘。

只要一下就好。让他确定最近的焦虑的原因。让他确定自己的情感。

（天亮之前无论做什么都不算犯规。）

及川彻站了起来，盯着日向翔阳的脸足足有一分钟。然后，他俯下身去。

那是一个非常浅的亲吻。就如同蝴蝶温柔的停留在花瓣上。短短一瞬间。

只是简简单单的，嘴唇与嘴唇之间的互相碰触。不是热恋之中那种艳丽的互相交换彼此体/液的亲吻，也不是粗暴的带有强迫性质的亲吻，只是非常温柔，几乎不留任何痕迹的轻吻。因为距离的拉近，彼此之间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但那也是安静的，平稳的。

不带任何情/色暗示，非常干净的、纯洁的亲吻。

但是仅仅只是这样，及川彻觉得整个心脏都要滚烫起来。原本只是闪烁着星点的、微弱的光芒，但那简单的碰触却像是引发了某种化学反应，微弱的星火在那一瞬间燃烧起来。

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烫到了，迅速的拉开了与日向翔阳的距离。身体软而无力，像是抽去了骨头的水母，无法支撑起来。整个人滑坐在了床沿。安静的房间里能够听到日向翔阳平稳的呼吸声，自己的剧烈的心脏跳动的声音。耳朵发烫。喉咙干涸得像沙漠。上下唇紧紧的抿着。咽了口唾沫，但是也发停止他的干渴。

我还能怎样？除了承认我还能怎样？

嘴唇的柔软与湿润，那感觉简直太过美妙。气息、味道与对方的温度都通过碰触传了过来。让人感到无法言喻的餍足。就像饥饿的野兽终于尝到了饱食的满足。

在此之前，一幕幕回忆飞快的在脑海里闪现，像是有一根线，将所有的回忆都串联起来了。

因为对方拒绝了去青叶城西而感觉到的失落。与对方练习排球的时候的喜悦。收到对方邮件时候的开心。知道对方在乌野当上正选队员时的欣慰。见到对方与影山飞雄漂亮流畅的配合而感到不舒服（嫉妒）。种种感情像是潮水一样将他环绕。

一切都带有强烈的暗示性，只是一直被自己忽略了而已。

答案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手停留在胸口的位置，仍能够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除了比赛获得胜利之外，从来没有品尝过这般强烈的喜悦。那是太过强烈的感情。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似乎在回味着刚刚的那一个浅浅的亲吻。但是下一秒却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动作非常的糟糕。

忍不住颤抖的呻/吟了一声，及川彻将脑袋埋在了自己曲起的两膝之间，似乎这样就能够平息下内心那份焦灼陌生的感情。

（在事实面前除了承认也再无其他的选择。）

【原来我喜欢翔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