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二章 路明非的暑假{下}（1 / 1）
次日上午，独自坐公交前往丽晶酒店，路上还在苦记新生的资料。可怜恺撒把兰博基尼借给了路明非，却一大早就被芬格尔和零以布置会场为名给征用了！为什么那辆车只有两个座呢？路明非心想。
中国的屠龙家族，混血种中最神秘的一支，一直与秘党保持着关系，也一直支持着秘党的屠龙事业，却始终不曾真正露面。分散在全国各地，各自忙于自己的事业，完全隐藏在人类的社会当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违背了血之哀的存在，并没有自然而然的聚于一处。秘党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大实力，证明他们存在的只有长年以来，来自他们的定期联络，和各种支持。
这不是一问三不知吗？路明非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今天还有四个意料之外的来客……
事实上，婶婶一家三人在收到了来自路明非学生会的推荐信之后的第二天，就再一次前往了大使馆，直至今天早上路鸣泽终于通过了审批，收到了来自美国大使馆的签证。
婶婶心里顿时美得不行，一拍桌子，叫道：“走，咱们出去庆祝一下！”
叔叔心想这可是大事，一定要去个高级点的地方，随即便想到了这座城市里最高级的丽晶酒店，于是乎一家三口便在这个上午出现在了丽晶酒店的大厅。
其实叔叔本来是想要邀请路明非的，毕竟这一次路明非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但是婶婶却不乐意了。婶婶的想法很简单，你有这本事早干嘛去了？耽误了我们路鸣泽一年现在又来摆高姿态？
于是乎，三人再一次与路明非发生了偶遇。路明非很尴尬，这么大的派对也不邀请婶婶，婶婶三人也很局促，毕竟签证的事上路明非帮了大忙。其实路明非不邀请婶婶一家也是因为很简单的理由，他只是莫名的不想让婶婶和学院的人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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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的结果是路明非邀请了婶婶一家参加他的生日派对，原本路明非还是有机会搪塞过去的，如果不是芬格尔不失时机的出现在了酒店大堂。
巨大的宴会厅里稀疏地摆着几张长桌，水晶灯的灯光让这里显得富丽堂皇。餐饮采取自助的形式，背后和两侧是长排的取餐台，音乐声淡淡的，若有若无地回荡。
聚会还没有开始，时钟的分针指向二十。已经来了一半的人，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聊着天，苏晓樯已经到了，□□个人围着她坐在一张长桌上聊天，小天女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任何时间都是人群的焦点，相比之下今天宴会的主人路明非却好像一个路人甲。路明非不知道的是，这群人谈话的焦点正是他。大家不知道路明非这是什么路数，一个高中时代的哀仔美国学成归来宴请所有人到高级酒店开派对？莫非是为了震一下这些曾经看扁过他的人？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也不像啊！正因如此才没有人敢靠近路明非，一个不慎岂不要撞在刀刃上了？
叔叔和婶婶静静地坐在后排的一个靠边的位置，桌上摆着两只香槟杯，婶婶愤愤地喝着香槟，叔叔也只得作陪，它不知道她喝的是一款名为Krug Grande Cuvee的顶级香槟，一瓶就顶的上叔叔一个月的工资，路鸣泽就在他们旁边一个人默默地玩着手机。
陈雯雯和赵孟华都还没有来，柳淼淼也还没到。最重要的是姬耀梗和姬华梗也没有到场，她们不知道今天的宴会有一多半是为她们而准备的吗？路明非心里碎碎念叨着，该死，他们好像还真不知道。
又有人走进了宴会厅，是陈雯雯，路明非的心咯噔的一跳，说也奇怪，最后的十分钟里陆陆续续走进来的人也不在少数，唯有她，总是能让路明非紧张起来。依然是一身白裙，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整个人都变得透明起来。她身边是赵孟华，虽然几经周折但是最终他们还是走在了一起，今天赵孟华一身西装，穿的很正式，加上陈雯雯带着蕾丝边的白裙，简直像是要去举办婚礼。陈雯雯环顾四周，餐厅里还有一张空桌，路明非身边也还有六七个座位空着，陈雯雯犹豫了一下，拉着赵孟华的手，走到路明非身旁，与路明非三人隔了一个的座位上坐下。
路明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尴尬的盯着桌子，心想，你和赵孟华都当了那么久男女朋友了，事到如今又干嘛要坐过来？像其他人一样找个空位坐下不好吗，省的我心乱，再说非要隔个座位是什么意思，所谓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吗？转念一想自己又何苦呢，人家早就是别人的女朋友了，这时候就应该体面端着一杯香槟，去祝愿他们能幸福！
芬格尔看着表，用目光提醒路明非到了该开始的时间了。路明非心领神会，回想了一下早就准备好了的台词，走上了会场前面的舞台。水晶灯顿时调暗了一档，舞台上的灯光亮了起来，众人的注意力一下转移到了路明非身上。
路明非一下紧张的不行，好在他早有准备，正欲念出计划中的台词，他却又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楚子航和柳淼淼同时走进了会场，柳淼淼还好说，楚子航怎么也来了！狮心会会长来给学生会会长庆生？凭借路明非与芬格尔厮混多年以来的经验，他感觉此时是新闻部的好汉出动的时候了！等等，师兄你手里的那是什么！那是日本刀吧！这丽晶酒店的保安是干什么的，什么人都往里放！师兄你拿把日本刀要干嘛？莫非是刺杀？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惊呼芬格尔和零前来救驾！路明非胡思乱想着。
“祝你生日快乐，路明非，抱歉来晚了。”楚子航说完便向餐桌走去。
路明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继续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派对，也是我们高中同学的聚会，大家吃好喝好玩好！”说罢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原本准备好的台词也忘了念了。
“怎么回事？”芬格尔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是昨天去发短信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群发出去了！”路明非只能哭丧着脸回答道。
路明非还想说点什么，楚子航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手中还拎着一把日本刀，路明非的脸色不禁白了一分。
“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你应该认识这把刀，源稚生的童子切，我还是用不惯双刀，想来想去决定还是把它送给你吧。”楚子航抬起他手上那柄朴实的日本刀。刀收在鞘中，但路明非还是隐隐的感觉到刀锋之上的杀气，这柄刀在源稚生的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
我也不会用日本刀啊！路明非心想，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留在你这杀胚手中比较合适。
“你要是不会用日本刀的话我可以教你。”楚子航好像完美的解读了路明非的思想。
跟你一样师出少年宫吗？路明非在心中默默的吐槽。
“这只是我课余的一点小兴趣。”楚子航看着柳淼淼惊愕的表情解释道。
楚子航已经把刀递到了路明非的眼前，看他的架势丝毫没有留给路明非回旋的余地，路明非只能默默地双手接过了这柄凶器。楚子航很自然的拉开了路明非身边的一把椅子坐下，俨然一副我们是好朋友，天天这样一起吃饭的样子，柳淼淼也在这张桌子坐下，就坐在楚子航的对面。
午餐已经开始，路明非端来小半盘意大利调味饭吃的起劲，柳淼淼也和楚子航相谈甚欢。但整个会场却显得静悄悄的，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
“你们平时在国外学校都学些什么啊？”柳淼淼向楚子航搭话。
“楚子航是历史学系的，我们老大是机械系。”芬格尔不识时务的插话道。“这两位可都是我们学院的风云人物，一位是学生会会长，一位是狮心会会长，你们仕兰中学真是出人才，两大学生组织的会长直接给包揽啦！”
柳淼淼只是抿着嘴笑，清纯的脸颊画了几乎看不出的淡妆，给人一种邻家小妹的感觉，看的芬格尔两眼放光，还好身边有零和楚子航两座冰山镇着。
恍惚间，路明非好像觉得这就是他们高中同学的聚会，不用管什么A级的新生，芬格尔和零是他带来的新朋友，什么龙族，言灵都是假的。自己也不是什么S级，只是普通的大学生，在美国一所不怎么有名的大学留学。他忽然觉得也许当初就不该选择什么卡塞尔学院，或许学校看在自己父母的份上还能收留他在普通人类的山谷学院上学。有什么不好呢，可以天天对漂亮女生犯花痴，假期还可以参加高中同学的聚会，不会有危险的龙族和死侍，也不会有所谓的生死离别。
他笑了，低着头，笑的投入，全然不在意周围。
坐在他对面的零却看得到他的眼神，孤独，哀伤，像是悬崖边的狮子！像是结了千万年的冰霜，下面却藏着流火。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陈雯雯打断了。
陈雯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路明非身侧，路明非低着头，她看不见路明非的表情。
“这是我和赵孟华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一张贺卡，写了我和他对你的祝福，没什么创意，但是今早也来不及挑什么更好的礼物了，你凑合收下吧！”说着双手递出了一张超市中随处可见的贺卡，封面上却用彩笔写了“祝你生日快乐！路明非！”，那是陈雯雯的字体，路明非认得。
路明非猛地抬起头，看着陈雯雯，虽然今天生日祝福听了不少，礼物到目前为止却还只收到了一把日本刀，真好啊，收到礼物的感觉，就好像是把某个人对你的关心化作实物，送到你跟前。
“谢谢谢谢，哈，是个礼物就行，我这人不挑剔！”表面上路明非却显得嬉皮笑脸。
“其实我一直觉得好像欠了你很多情，特别是上次在北京碰见了你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报答，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感谢你一下，可是昨天你的短信太晚了，我来不及准备。”程陈雯雯显得有些拘谨，微微低着头。
真好啊，还有人记得我都做过些什么，也会有人为之而感谢。路明非忽然又觉得身为混血种也还不错，就算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就算我不能得到你，至少，我还可以保护你！
“哪有，我哪能卖你人情呢？这叫为女王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路明非把这句话说得很愉快，可他自己却又有点想哭。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路明非小跑着离开宴会厅，他低着头，也不顾及他人，只是向前跑。
“抬起头来！走在王者的大道之上必要带着王的气势！”
路明非一怔，停下了脚步。
“不要停下！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匀速迈步，器宇轩昂！”小魔鬼像是军训的教官。
路明非这才发现周围一切的景色都变了，自己走在一条笔直的九轨大道上，不知通向何方，两侧屹立着一座座石像，足有十数米高，石像刻的是举剑的武士，两侧的武士把剑搭在一处，形成一座座剑门，路明非就从这些剑门中漫步而过。
小魔鬼走在他身边。
“你又把我带到了个什么地方！”
“我们当魔鬼的永远忠于客户！客户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别开玩笑了，我可从没想过要到这么一个鬼地方！”
“可是你刚刚想要力量！想要把一切都永远的留在身边的力量！”
“我那叫守护友人的力量好吗！怎么一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
“守护，我们魔鬼不懂得守护，我只知道想要的东西就要把它拿到手！否则它就会变！它就注定要离你而去！”小魔鬼顿了顿。
“你不悲伤吗？为什么不可求力量呢？有了力量你才能做你想做的！”
“力量！说得好听，那是因为你每次逼着我拿命换啊！白来的我能不要嘛！”路明非叫道。
“迈步吧，前进吧，路的尽头就是你想要的！这一次我什么都没有给你，自然也不收你的灵魂。”不得不说，小魔鬼作为商人还是很有良心的，“对了，忘了跟你说，我讨厌那两个新生！”说罢小鬼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路明非一人，和这望不到尽头的大道。
我想要的？我什么都不想要啊！现在我就挺满意的，生日大餐有人帮我付钱，还有人送我生日礼物！讨厌新生？可是新生是美女唉！
也不知走了多久，感觉不到景色的变化，要不是一座座剑门向后平移而去，路明非几乎以为他不曾移动。隐隐的，他好像听到有歌声传来。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T\'was grace that taught my heart to fear
And grace my fears relieved
How precious did that grace appear,
The hour I first believed.
Through many dangers, toils and snares
I have already come
T\'was grace that brought me safe thus far
And grace will lead me home.
When we\'ve been there ten thousand years
Bright shining as the sun;
We\'ve no less days to sing god\'s praise
Than when we first begun.
他听过这首歌，中文名《奇异恩典》，这是一首基督教的圣歌，之前在北京的教堂中他曾经听到过，一首充满了救赎的歌。奇异恩典，何等甘甜，我罪已得赦免。
路明非很好奇，若是神可以赦免一个人的罪，那么该由谁来承担他曾犯下的错误呢？难道是神？那又该由谁来救赎那承担着无数凡人罪孽的神呢？
视线的尽头终于起了变化，那好像是一个高台。那上面就有我想要的了吗？路明非心想。继续迈步，忽然他的心一颤，这是一条笔直的大道，他的背后正是他们宴会的会场，正是他高中的同学，他虽然不太亲切的婶婶，他仅有的一个小家，还有面瘫师兄，损友芬格尔，冰美人零，场子也是老大给包的。他正一步一步的离那些远去！心中一个声音在呐喊，“停下！停下！”
路明非再也迈不开步了，猛地转过身。忽然发现所有他走过的剑门都已经落了下来，巨大的钢剑就落在他刚刚走过的地方，封了他的归路。路明非感觉到头顶一寒，猛地往后跳步，锋利的剑刃就在他面前扫过，轻松地切开大理石的地面，整个剑尖都没入地面！
再回头，前进的道路也已经崩塌！对了，小魔鬼提醒过他的，要保持匀速向前走，要目视前方！
路明非跌坐在地上，可他却没有感觉到疼痛，梦醒！惊魂！
他哪里都没有去，就站在宴会厅的门前。特制的隔音门紧紧地闭着，可是路明非却能听见里面的声音，就好像，就好像是风把声音送进了他的耳中！
其中有歌声传来，路明非想起今天是星期天，是基督教礼拜的日子，这一次他们唱的是中文版的歌词。
“奇异恩典，何等甘甜，我罪已得赦免；前我失丧，今被寻回，瞎眼今得看见！”
赵孟华领唱，下面还有一群小弟跟着，不得不说赵孟华是个唱歌的好手，雄浑的男中音显得格外有气势。
芬格尔正本着狗仔队的本能挖掘楚子航的八卦。
“师弟你和柳淼淼什么关系？你不是从来不迟到吗，今天也迟到了，你们还是一起进来的！”
“只是因为我看见她在门外犹豫不决，才把她带进来了。”
莫非是因为赵孟华和陈雯雯的复合让柳淼淼犹豫？路明非心想。
苏晓樯正跟身边的人大声地聊着天，讨论一些关于谁买了辆车，什么首饰好看的话题。
柳淼淼正表演着钢琴独奏，乐声灵动，这里也只有柳淼淼才有这种钢琴水平吧。
徐岩岩，徐淼淼搬出了酒店为派对准备的PS4，接在宴会厅里的液晶电视上玩得正欢，宴会厅里传来游戏的音效和他们二人的喊杀声。
路明非忽然觉得，这才是派对啊！每人端个盘子，闷头自己吃自己的饭算什么派对！还不如去参加西餐礼仪的培训班。路明非一下子觉得这个派对办的值了，至少大家都开心了，隐隐的也有了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路明非正欲推开门，但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微小却清晰。
“路明非那家伙这一次不知道玩什么花样，刚刚他在这儿我都不敢说话！”这是路明非班上的一个同学。
“我也是我也是，也不知怎的，他在这我就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这就是气场？那个哀货如今也有气场了？”
“那叫仗势欺人！也不知道路明非是怎么和楚子航勾搭上的，居然还能请来这号人物！”
……
什么啊，原来一直以来我都是多余的啊！他们需要的只是有人付钱，他们需要的是恺撒，而自己只是个破坏气氛的哀仔。
路明非很想转身逃跑，离开这个不需要他的地方！是啊，卡塞尔是另一个选择，或许不是他不被需要，而是他舍弃了他们，选择了卡塞尔的他又要如何面对曾经他舍弃了的人呢？现在，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站在这个广阔而浩大的世界里，又要如何回到曾经那个渺小而充满回忆的世界中呢？
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他又站定了，他忽然想到还有新生的工作没有做。你们需不需要我又何妨呢？这里是我的会场，我还有要做的事！不用在意那些蝼蚁，他们若敢违逆就将它们碾碎！一个声音在咆哮，在命令！
突兀的，一切声音都停下来了，只有一个声音，一个甜美又不失威仪的女声，在他耳边回荡。
“我们的王啊，您所愿为何？”
“您的臣子前来觐见！”
路明非看见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看见，他的面前有一个领域！那是什么，面瘫师兄难道没有发现吗！
路明非猛地打开门，冲进会场。所有的灯都熄了，只剩下舞台依旧明亮。
磬、萧、筝、笛、埙，乐声响起，优雅动听，好似广寒宫上的仙曲，叫人流离，叫人沉醉。
舞台之上，霓裳羽衣，姬耀梗、姬华梗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婀娜。
曲尽舞终，余音绕梁！路明非就站在舞台的正前方，微微扬头，望着舞台之上的舞者，目光发直。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舞蹈，可眼前的一幕又让他熟悉。
他看到两人向他行礼，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