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契(1 / 1)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半夜来访究竟为了何事?”夏夜白看着身下的女子轻轻问着。
魄心看着男子,她沉默着,眼睛里毫无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男子,几日不见能在她面前隐藏住气息,看来他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呢。
夏夜白见她不答,也不反抗,便松了力气,搂着她的腰,一齐躺在床上。他自顾自讲道:“无论你是谁,我都不许你伤害心儿。”
魄心眸光暗了暗,刚想动身,腰间的手就加重了力气。头上传来男子好听声音:“你不回答我你是谁,休想逃走。”
魄心见他此次倒是铁了心了,也不打算过多挣扎,便闭上眼了。男子半响不见女子回答。侧过头看去,才知道女子像是睡着了一般。他似是喃喃自语一般道:“你是谁呢?为什么这样熟悉?”
敲门声突然响起,夏夜白竟然有几分的恼意,但当聂寸心的声音传进房内时,他有些意外,他看了看自己怀中的人,仍旧闭着眼睛,便轻轻抽离手,轻轻起身,慢慢退出房内。到了室口打开房门,看见聂寸心和她的贴身侍女红儿时,才问道:“夜深如此,心儿有事?”
聂寸心笑笑,从红儿手中接过食盒道:“听厨房的小厮说今晚三哥哥未曾进食,所以我亲自去弄了些点心带了过来。”
夏夜白点点头:“难得心儿亲自下厨,点心便留在此处吧,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
聂寸心将食盒交给夏夜白,眼神轻轻往房中瞟了瞟,脸上扯出几丝淡笑:“好。”
夏夜白关上门后,也顾不得放食盒便走进里间,果然床上空空如也,果然那个青衣女子走了。他走到桌旁放下食盒,闭上眼轻轻吸了口气,猛然睁开眼转过身看着窗边,那个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窗边,安静站在月光下看着他,她的肩上还有一只小巧的鸟儿,仔细一看,真的是缩小版的青衣鷟!夏夜白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他想说话,却忘了应该说什么。
魄心朝他走近,道:“前几日是你伤了青衣?为什么?”
夏夜白愣了愣:“你是它的主子?”
魄心看了看在自己肩上乖乖站着的青衣说道:“说不上是主子,只是她的命暂时是我的而已。”
“我需要它的血。”夏夜白这么回答着。
魄心笑了笑:“是为了聂寸心的噬心蛊么?”
夏夜白明显的震惊,心儿的病根,她是怎么知道的?夏夜白冷下脸防备起来:“是又如何?”
魄心淡淡讲道:“她中噬心蛊有十五年了吧,算算,今年再无解药,也该蛊发致死了。”
“你是魔炎谷的人?”夏夜白冷冷道。
噬心蛊是圣古大陆的第一绝蛊,足以让圣古大陆所有的人闻风丧胆,幼蛊以人心为食,直至成年后,啃完人心,出自闻名大陆的魔炎谷。魔炎谷据说是百年前由魔界中人创建的,专门养蛊祸害百姓。几十年前,夏夜白的父亲联合众将得以攻破魔炎谷为世人除一大害。想不到竟有魔炎谷的残余流浪匿迹在圣古大陆。十五年前,魔炎谷的余党残害了聂宰相一家,徒留年仅五岁中了噬心蛊的聂寸心。还记得当年的魔炎谷谷长被六岁的夏夜白刺死时说的话,他说,此蛊唯有种蛊之人的血才可解蛊,因为种蛊之人不知所踪,所以曾诅咒着聂寸心饱受噬心之痛直至死去。此后,夏父为祭奠死去的聂宰相一家人,便把聂寸心接进了宫中抚养。而身为儿时玩伴的夏夜白一直守护着聂寸心,帮她寻找种蛊之人,另一方面,也在寻找解药。聂寸心种蛊之事,极少人得知,如今魄心这般直白,不得不让夏夜白防备。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魔炎谷的人么?”魄心直视着夏夜白淡淡讲道,顿了顿又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果我说我可以帮她解蛊,但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你会怎么做?”
“你可以解心儿身上的蛊毒?”夏夜白盯着女子问道。
魄心走到桌旁,拿了两个茶杯,微微挽起左手的衣袖,右手食中两指并拢,一道青色的光出现在指上。本是站在魄心肩上的青衣在看见魄心想割脉放血时,早就跳到桌旁叽叽喳喳地闹了。
魄心对着青衣道:“别闹,要听话,不然我可是不会理你了。”青衣听了气馁,乖乖站在一旁盯着茶杯,仙人放血,自毁修为和命数,越是上仙,一滴血都越极为珍贵,她是何其幸运遇见魄心?
夏夜白看着女子轻轻朝她自己左手肘处一划,血顺着青光缓缓流入杯中,似乎察觉不到疼痛。魄心看着夏夜白道:“青衣鷟一族如今只剩青衣了,它年纪尚小,鲜血是无法满足蛊毒所需的药引量的,你得答应我,以后不准伤害青衣,碰见她有危险时,记得保护好她。我的血可以代替青衣的血做蛊毒的药引。”
“为什么?”夏夜白问,“为什么你的血可以解心儿的蛊毒?”
魄心看着夏夜白的样子,仍旧淡然回答:“如果我要杀了聂寸心,我不会让她活这么久,十五年的生不如死虽然很好折磨人,但如果是我,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呆在你身边。”
“你……”夏夜白看着女子渐渐苍白的脸,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东西,心也揪着,他看着茶杯装满了血,看着女子苍白着脸却一副淡然样放下衣袖。他听着女子说:“将从南域摘来的冰莲配上去骨草和着一杯血煎成汤药分两次喝,蛊毒就解了。不过解蛊过程也不一定好受,为了确保能让她活着,在她受不了的时候,你想办法让她喝掉另一杯血。”
他突然觉得特别生气,不由自主朝女子走去,伸手想拉女子的左手,不料女子闪身出现在了窗边。他看着她问:“你的手……”
魄心看了看窗外:“夏夜白,这也是我还你的,只要还给你了,我们就可两不相欠了。”然后消失不见。
房内,只有男子呆站的样子,和空气中残留的莲香味。
她,就为了给那只鸟保护,就不爱护自己吗?夏夜白那么想着。
安林城城南的风之谷,魄心走进自己设了结界暂时居住的地方时,便晕倒了。青衣一时之间,只能拍着翅膀打转。飞了飞,她突然看见许多荧光从山野那边飞来,围绕在魄心身边。她飞到魄心肩上,用鸟喙轻轻啄着魄心的脖子。良久待荧光散去后,她才见魄心睁开眼睛。
魄心伸出手接住青衣,苍白的面容洋溢着微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放心吧,这些日子我们一起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了,便陪我到人间各处玩玩好不好。”
青衣一个劲地点头,用鸟语叫着魄心“姐姐”,逗得魄心笑得特别美。
很久以后,青衣每每想起这个场景,她都会感到魄心还在她身边一样。她总觉得,她的魄心姐姐,用血跟夏夜白定了一个契约,也用血和她定了一个契约,这个契约,锁住了魄心和夏夜白,她和魄心,也锁住了她和夏夜白。
青衣并不知晓,为何魄心会如此甘愿用自己的血救一个凡人。她在走前对夏夜白说,‘只要还给你了,我们就可两不相欠’,这话,很像很久以前,他们就有过纠葛一样。尽管如此,青衣还是很感动,她现在有了一个姐姐,这个姐姐,就是她在人世中的依靠。
圣千三年六月十日,安林城城南被下了结界与外界相隔的风之谷处。
魄心安躺在藤椅上,侧耳听着站在自己肩上的青衣的话,她说:“姐姐,前两日青衣偷偷出去了。去了三王府。”
“嗯?”魄心示意青衣说下去,她早知这妮子闲不住的。
“聂寸心的病好了,那天晚上,三王爷亲自给她喂药。被蛊毒折磨的她倒是难受至极,见到些血忙嚷嚷着恶心……哼,她可知道姐姐为了她放了多少血么!”
魄心笑了笑:“青衣莫要如此,她会那般抗拒,我早已料到,只是……”,魄心看着隔着轻纱衣袖隐隐还见着的痂口道:“用自己的血,去救自己的仇人,夏夜白,这样算来好像是我亏了呢。”
抬眸看着那棵只开了一朵花的大古木,魄心站起身来,掐指算算,喃喃道:“过阵子又要发生些事了,看来,这天下也不见得有多么地平静,呵呵。”
魄心看着青衣道:“青衣,下个月我们再出去吧,那时,我带你去南域逛逛,听说那里有很多药材,很漂亮的。”
青衣拍拍翅膀,在魄心眼前飞着,表示着自己愿意跟随魄心。这几日魄心养伤,顺便帮着青衣调好了伤势。如今,青衣已经开始修炼了。她不知道魄心究竟下凡间是为了什么事,但是,趁着魄心还在凡间的日子,青衣真的很想很想化成人形,让魄心看看自己的样子呢。这几日的相处,她真心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青衣女子。
风之谷处,风景雅致,一人一鸟,皆是浑然天成的绝美风景。
那一袭青衣倩影,印在风中,印在了别人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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