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持久的怨念(1 / 1)
暴雨心奴带着宽大的墨镜,遮住半张脸,身边站着绮罗生、孔雀,紧挨着他左手边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的成熟男人,气质非凡,举手投足间既温润如雅,又带着淡淡的邪性,薄唇、细长眼,不过三五次巡视,就把聚会party场的近百个男人看够遍。
同一时间,他们四个人才入场现身,高处二楼的白色精雕护栏后,长立着今晚两位东道主,正微笑着彼此亲昵攀谈。
“阿意,你怎么确定策梦侯今晚会来?”
“听说这个策梦侯一向低调,喜怒无常、行踪难测,但人总有个爱好,我诚意私邀他也是赌注,没想到——”楼下的人不经意抬头看到他们两个,意琦行只认得绮罗生一个,冲他点头示意,“看来,赌赢了。”
“哈,他就是策梦侯?传闻中的海市首富?”无梦生多看一眼那个成熟男人,估计是为跟聚会的气氛相衬,穿得很时尚得体,跟照片想比更俊朗不少。
“对了,你怎么拿到他的资料?”无梦生挽着他,从楼梯上慢慢往下走。
意琦行微一迟疑,想到那天坐在绮罗生的办公桌旁,临走前从他电脑上取走办公专用U盘,午餐时借口去洗手间另作备份后,又悄无声音还回去。公司涉密的内容要求员工只能通过U盘备份资料,不得在电脑硬盘留痕,没想到还是被意琦行钻了空子。
“阿意,上次我们就聊过这个问题,你对绮罗生不能再这样接近。”无梦生皱眉,“我不想再看你一步一步陷进去……”
“太晚了,”意琦行低声苦笑,眼神直视远处的人,“别的不说,他那时候伤心到混到那种场合,又被那个混蛋跟踪……我欠他的,太多了。”
无梦生也知道络腮胡混蛋的事,轻叹一声,待要再想劝阻几句,见绮罗生他们已经到跟前,忙止住话题,换上笑脸。
“小绮,你能来真好!这几位贵客是?”无梦生跟绮罗生浅浅拥抱。
“我来介绍下,这是霏霏、孔雀,以及……”绮罗生也不认识那个跟霏霏一起来的,两拨人遇到后还没来得及多聊。
那人勾着唇角一笑,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闲人,称呼阿都即可。”
“阿都,”无梦生笑着点点头,心说有意思,玩猎艳还怕被人认出来不成,“我是阿生,这位是阿意,大家随便玩,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吩咐。”
虽说是私人聚会,准备得十分考究用心,餐点搭配齐全,酒水种类繁多,且都价格不菲,加上小有名气的乐队和舞美灯光,很容易就让人融入现场气氛。
无梦生和意琦行陪他们一阵后便去跟其他人招呼,名唤阿都的男人搂着暴雨心奴,跟他耳语几句后,自去旁边找人搭讪,这边剩下三只凑一起喝酒聊天。
孔雀一直在谈论着匆匆一瞥的俊美男人无梦生,心情颇为复杂,当然,他只承认替绮罗生感到复杂。
“这么强劲的对手,你可别挫败啊,虽说咱这张脸比不过,身材还是够。”孔雀掐绮罗生的腰肢,笑得不怀好意。
绮罗生早有心理准备,把他的手打开:“你别乱说,没看见我们几个相处愉快么,这就叫随性!”
“我看是任、性、吧,绮绮同学。”孔雀跟他又互嘲几句,一边喝酒一边四处打望,杜舞雩再次被临时召回单位,两人聚少离多的现状让他很是烦躁,尤其是经常见面都会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就没了,床头就剩自己一个。
“守活寡。”孔雀不满地定义,咬牙道,“不能乱搞还不能聊聊天麽?你们帮我物色个!”
他扫视一圈,冲角落里一群年轻男人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绮罗生无言,把酒杯塞给他:“随便意思意思得了,不然回头我跟老杜不好交代。”
“知道了!你们玩!”孔雀乐呵呵在他俩屁股上各拍一下,转身自己找乐子去了。
直到这时,绮罗生才发现,暴雨心奴今晚沉默的时间太久些,情绪也很低落,不像他往日的作风。
“霏霏,这个阿都是谁?”
暴雨心奴一直在闷头喝酒,一瓶白葡萄酒干掉大半,冷笑道:“没谁,我合作伙伴。”
他说着摘掉脸上浮夸的大墨镜,眼中满是红血丝,青眼窝明显,绮罗生吓一跳。
“你怎么了?晚上给你打电话时就觉得你不对劲。”
暴雨心奴吸吸鼻子,没说话。
绮罗生把他鬓旁的刘海拨开,看见太阳穴连着眼角乌青一大块,还有刮伤的新鲜血痕,先是一愣,随即怒道:“谁干的?敢欺负到我们头上!霏霏,是不是那个叫阿都的?走,我带你去找他对质!”
暴雨心奴眼眶泛红,喝掉整整一杯酒后,拽住他手腕拉回来。
“霏霏,这特么太过分了!你这样的人配那种败类真不值,气死我了!”绮罗生怒不可遏,在他心里,暴雨心奴纵然脾气骄纵些,对身边人很讲义气,人又柔弱无害,对他动武的男人纯粹欺负人的混蛋。
“差不多得了,”暴雨心奴自嘲地打断他,“我咎由自取玩sm,怨不得谁。”
“你……”绮罗生怀疑自己听错,结巴,“不、不是吧,就算那什么,他怎么能弄伤你。”
暴雨心奴有些醉意,眼神盯着台上的乐队有些迷离:“可能……技术差点,不管了,我这副样子今晚也没得玩,你留下陪我喝酒。”
“好。”半晌后,绮罗生无奈地叹口气,拉着他到休闲区的吧椅上,两人沉默地听着歌,抒情的旋律随着酒水一杯又一杯落肚。
也不知这样过去多久,见他的喝法实在伤身,绮罗生阻拦住道:“别这样,霏霏,他真的不值得你难过。”
“那谁值得?”暴雨心奴蓦地失笑,美目盯着他,“这些年我身边还有谁,阿骨?还是,你?”
吧桌很小,即使面对面坐着,距离也甚近,暴雨心奴猛抓住他衣领拉近,贴在他耳边说,“小绮,我等你等得太久了,有时候我都差点忘记自己对你还没有死心,小绮,你跟我好一场吧!”
说罢,不等骤然发傻的绮罗生回应,往他唇上扑凑。
绮罗生一边费力得推开他肩头,又怕他坐不稳跌倒,尴尬道:“霏霏,你冷静一点,那都是陈年往事,我们做朋友不是也挺好吗?”
又撕扯一阵,暴雨心奴力气不如他,被他按住手肘压在桌子上,双眼坚决而又透亮地望着。
“你还想说什么?”暴雨心奴嘴角动动,冷笑,“朋友?谁跟你是朋友?惦记上床的对象也是朋友吗?你跟孔雀才叫朋友,我他妈的吃饱撑得没事跟你们瞎混!”
“暴雨心奴!”绮罗生听见他这样偏激,也有些恼怒,强压着火,低声道,“你醉得不轻,我带你去洗手间洗把脸。”说着起身要扶他,被暴雨心奴粗鲁推开。
“闪开,我自己去!”
他摇摇摆摆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往大厅后面走,绮罗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不忍。
刚才暴雨心奴的话让他很吃惊,绮罗生头次发现自己太过理想主义地处理自己的感情世界。比如对最光阴,纯粹的爱与要求被爱;对暴雨心奴,强迫他放弃对自己的感情,退回朋友线;甚至对意琦行,也有意无意透露太多类似的讯号。其实情感本身并没有错,他在第一段感情之初也尝过单恋的滋味,知道那种极其敏感的神经,会时而卑微如尘埃,时而雄心飞万丈,宛如一幕悲喜交叠的独角剧……
也许从一开始处理方法就不对,绮罗生陷入微微混乱思绪。
手机屏幕亮了,是最光阴发信息问他好不好玩。
绮罗生顺手录了段现场的场景发给他,镜头照到自己时,桌子前孤零零一杯酒,暗示自己独身一人。
“哎,这么无趣来陪我加班:蹲点抓人。”最光阴故意歪解他的意思,很快回复道。
可惜,绮罗生此刻实在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简单回了句:“晚上回家聊。”然后就把手机装起来。
“你几位朋友呢,怎么落单了?”
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影,坐到绮罗生对面,笑道。
绮罗生耸耸肩:“去玩得玩,额……你怎么也一个人,阿生呢?”
意琦行偏头示意台上,冲肩头架着小提琴准备表演的无梦生举杯,台上的演奏者会意,单独为他拉响三个音符,对视间似有无数火花四撞。
到场的人大部分都是他们的私交朋友,见状口哨声顿起,还有人鼓掌起哄。
“啧啧,这表白真拉风。”绮罗生也咂舌。
“表白?”意琦行似笑非笑,“像吗,我怎么觉得像是……警告之类。”
他说的才是实话,无梦生在台上看见他又凑近绮罗生,有点恨铁不成钢,拉出一句“悠着点”抛给他。不过小提琴的声音又不是直白的话语,别人当成表白也无可厚非。
说话间,舒缓优美的旋律响起。今夜的无梦生俨然最出众的王子,柔和的灯光下,一袭白色礼服,眉目深情。
这一幕若是被鷇音子看到,定会勾起过往两人在异国他乡初遇的日子,虽然直到现在也没有发展到恋爱的关系,但彼此高度的精神默契,让他们彼此有种凌驾情侣之上的情愫。
意琦行自然是知晓这些,他对无梦生是友情更多的欣赏,对他的感情世界也持肯定赞赏。
乐声动人,意琦行起身冲对面的人伸出手,笑着说:“请你跳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