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香花苑（1 / 1）
“小绮，等我一下。”临走前，孔雀也从健身房冲出来，拽住绮罗生的胳膊挤眉弄眼。
最光阴在远处电梯前打电话，冲他们一扬下巴算是招呼。
孔雀也跟他点点头，扭头问：“最近没顾得上照顾你，怎么样，那个意琦行又找过你麻烦吗？”
“哪有什么麻烦，”绮罗生咧嘴，“他跟他男朋友好像感情挺不错，一起吃过饭，以前的事情毕竟过去那么久，我看他就把他当普通朋友看待，这么久以来，在公司偶尔碰到他，感觉都挺正常。”
“那你呢？”孔雀笑，“别告诉我，你也没一点想法。”
“什么想法？”绮罗生苦笑，“老子当年失恋，半条命丢完才扛过来，好不容易捡到小最这个宝贝，过几年舒心日子，你觉得我会自讨苦吃吗？”
“又没让你俩分开，现在社会这么开放，你跟意琦行就是发生点什么，也权作对当年那件事的安慰呗。”孔雀笑得贱兮兮。
“呵呵呵，你这么着急无风不起浪，是不是最近过得□□逸了？”
绮罗生对他很了解，果然一语中的，孔雀眉飞色舞道：“你说呢。”
“嗯，我记得某人当年说过，什么什么只有老杜最厉害。”
时隔多年，绮罗生也不是当年青涩小生，厚着脸皮勉强能跟孔雀一个段数。
“你们俩兜兜转转，还能凑一起，我真是服了。”
“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啊呸，这叫没作死还差不多，”孔雀悻悻道，“我那年跟小影分手以后，打算回海市，杜舞雩欢喜得什么一样，还以为他是一时激动，谁知道他那么有耐心啊。话又说回来，说明这人该是我的就是我的，哪怕迟了十几年，最后还是得乖乖跟我好一场。”
“好完了呢？”绮罗生笑问。
“要是跟老杜再分手，也算对他彻底没念想，我就是老死掉，这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孔雀噗嗤笑出声。
“嗯，掏心窝的大实话，老杜听到会不会乐得跳起来。”
“他就别想听到，我这架子还得再端两年，不能轻易饶他。”
孔雀说完自己的事，十分感慨。他在三年前因缘际会之下，重新接受杜舞雩，与杜舞雩之间的相处模式也有很大改变。据说情侣之间都有不自觉的气势角逐，都更希望用自己影响改变伴侣，至于谁更有话语权，则看两人日常生活的相处模式。以往的孔雀恨不得把全部身心都送给杜舞雩，屡次被践踏之后，当年的那股子热劲冷得七七八八，即便重新接受，仍旧在心里留些疙瘩。杜舞雩则变了个人似得，恨不得天天围着他转。这要往前数十年，孔雀可是打死都不敢相信，但，缘分二字莫测，时间的催化下，人的一生变数太多，太多。
“说实话，你跟小最之间的感情是我现在对爱情的唯一信仰，你俩要黄了，我先难受爆掉。”
末了，孔雀感慨一声。
这个假设在绮罗生心头不过那么一露头，绮罗生便觉心头微痛，勉强道：“我这性格摆在这里，除非小最说放手，不然我俩肯定黄不了。但十年、二十年之后呢，谁知道能坚持多久，这问题真不敢想。”
“二十年你还不知足？你俩都算圈里长久的了，别的不说，霏霏我们都熟悉，这些年换了两三个男人，往他身边贴的人都还说他长情。”
“额……”绮罗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这时忽然想起最光阴开玩笑似的提结婚那件事，心里有些隐隐约约的念头闪过，渐渐形成一抹强烈的信号：难道小最是认真的？
但，怎么可能？这个想法随即被他推翻：别说最光阴的工作环境不允许，就是真的允许，自己也不会撇下老爹跟他出国，那件事怎么想，都只能留存在梦幻的层次啊。
一闪即过的念头，让绮罗生怏怏了好几天。
再说最光阴，最近局里下发通知比较多，□□□□的任务层层压下来，兄弟部门找到他们队打联合战，又是突击检查，又是集中思想报告，忙得焦头烂额。其他都还好，越来越频繁的社交，让他不得不占用跟绮罗生相处的时间，这点颇令最光阴为窝火。
平心而论，他骨子里也不比绮罗生贪安少，这几年两人相处融洽，各种生活乐趣多多（咳，可以想歪），最光阴多少也有些思想放松。加上当年还是小警察的时候，他就敢于直言，现在手中掌权，看不顺眼的情况绝不苟同。
“小绮，干嘛呢？”他给绮罗生打电话。
绮罗生正泡在神域里看八卦，一面电脑上还在赶工做设计图，不徐不疾，淡定得很。
“这种称呼，我想想，有公事？”
“嗯，老鷇又在训话呢，烦，想回家。”最光阴压低声音。
“哈哈，我玩电脑也没别的事，不然来找你？”绮罗生忽然心血来潮道，“说起来很久没这么干，把大警察从单位诱拐出来什么的！”
“你一说还真挺想你，昨晚上都没好好亲热，你就睡着了。”
最光阴不知道躲在哪个隔音的地方，硬是把这句话清晰无误地传递入绮罗生耳朵里，绮罗生哈哈一乐，道：“你等着，我换衣服过来。”
“打个车，这么晚了，外面降温。”
最光阴说完，给他发过去一个“开会”的地址。
半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在一处高档的演艺会所门口停下。门前宽阔的花园喷泉前，有个身影踱来踱去，等候多时，手里的烟头一明一灭。
“开会的地方……”绮罗生瞥一眼“香花苑”三个字，嘴角直抽搐。
最光阴远远看见他，黑影中打开手臂做了个迎接姿势，绮罗生最不能抗拒的就是爱人的温情时刻，虽然心里微微生气，仍然跟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怀中的身体都是熟悉到宛如自己的身体般，但在胸膛与胸膛的相贴中，仍能感受到被彼此重视的感动。
趁夜深周围人稀少，最光阴偏头吻了吻男友嘴唇，闷笑不止。
“你大爷——”绮罗生想把他推开，反被抱得死死，最光阴本来也没打算瞒他，想着跑到这种地方很容易回家有嘴说不清，还不如让他自己也过来玩玩，都是大男人，没人会起疑心什么的。
“走吧，我们鷇局都在，没人敢乱来，放心吧。”
最光阴拉着他往大厅的光亮处走。
演艺吧里提供的服务项目很多，歌舞、KTV、休闲、洗浴，简直是个享乐的逍遥窝，足足五层广阔的独楼，香花苑的老板竟然是自己圈地盖起来的，其他不说，单凭这一项也够许多人羡慕加嫉恨。
电梯上三楼后，一位服务态度极好的侍者领着他们俩重新进入一间屋内，里面单人沙发围着摆成长方形，氛围严谨而又肃穆，竟然真的是在开！会！
绮罗生的第一反应是怪异，一屋子人坐得满满，听当中一人板着脸不急不缓的训话，甭管是否出自本心，乌压压的众人都是鸦雀无声，可见这人平时的威信极高。
最光阴低着脑袋，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打出一行字：鷇局最喜欢玩新花样，没在澡堂子开会就不错了。
绮罗生连想笑的意思都憋回去了，扭头左看右看脸熟的人不多，领导训话的内容又大同小异，听一阵便如坐针毡。他冲最光阴比划了个出去透气的手势，最光阴点点头，抬腕看手表，低声道：“估计还有十分钟结束，我来找你。”
“嗯。”绮罗生握了握他手心，又悄悄从屋内退出。
这一个楼层仅有几间会务室，再往前走便是空旷的大厅，装修现代又惹眼，巨型华丽的吊灯下，闲闲散座着几位宾客，其中一人分外眼熟，绮罗生轻微一想，认出来了。
“是你？”那人不经意抬头，也看见他，笑道，“绮罗生对吧，难得在这里遇到你。”
“嗯，你好，我来等人。”绮罗生客气地招呼。
“这么巧，我也在等一个人，不如同坐一会吧。”无梦生给他让座位，“自从上次一别，很久没看到你和最光阴了。”
一语中的，绮罗生面有尴尬，下意识地挥了挥手，正巧这时无梦生想起来他男友是警察，恍然：“老鷇他们一个单位的，原来你等的是最光阴。”
“你认识他们鷇局？”绮罗生颇感意外。
“啊，”无梦生支支吾吾遮掩，心说若是被鷇音子知道自己早一个月就回国，假装别人的男朋友，直到现在才出现见他，真不知道鷇音子会不会气得拔枪毙了自己。
他神色掩饰得刻意，绮罗生心里一凛，暗道不是吧，这么狗血得剧情——难道是前男友的现任男友偷吃被自己发现？
几分钟后，大步流星走出的器宇轩昂一人，径直到无梦生面前，眼中流淌地熠熠神色，绮罗生只瞄一眼便心知肚明，登时心头滋味万千。
更让他纠结得是，过一会鷇音子旁边拿水喝，无梦生竟然飞快地跟绮罗生说：“我俩的事别告诉他。”
绮罗生想了想，不知道他说的是别告诉鷇音子，还是别告诉意琦行，转念又一想，罢了，都是一个意思。他的身份尴尬，本来也不愿多插手，便装傻呵呵一笑，扭头去仍找最光阴。
“怎么这种表情？”最光阴见只是转个脸，他就心不在焉的，眉头蹦的老高问。
回家的路上，两人提前下车，最后一段路程拉着手，慢慢散步。
大街上人烟稀少，每当这时没有人注意打扰，绮罗生才能彻底放下心来，握住他的手，大摇大摆走在人行道中央。
“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这种事总是都被我看见？”
绮罗生把经过讲一遍，感慨，他其实还想到当年在霏语撞见杜舞雩的尴尬一幕，两下一加起来，可不是怎么都被他赶上。
“哎呦，想不到鷇局他老人家也是同道中人！”最光阴的着重点显然跟他不同，听完竟然大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