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兄弟情深(1 / 1)
“嘟、嘟、嘟、嘟……”
短促的几声提示音后,电话接通,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绮绮?你还好吗,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绮罗生蹲坐在厕所小隔间里,背靠着隔板,脑袋深深埋进双膝间,一边听耳边熟悉的声音声声呼唤,一边大颗大颗眼泪往下滴,像雨天的雨滴一般,落在地上还有微不可闻的淡淡声响。
“你在哪里?一留衣不是这几天要走,你们在一起吗?”
“绮绮,别喝太多,伤身体。”
“照顾好自己……”
绮罗生木然又呆滞,听到最后一句时飞快按了挂断键,把手机放在马桶盖上。
过不到两分钟,电话震动嗡鸣声又响起来,Mr.who的称谓被他换成“小意”两个字,换的时候以为风轻云淡无所谓,此刻又落入眼中牵动心肠,胸腔中填满万分的委屈怨憎,恨不能哭出声响。
震动停止后,意琦行给他发信息:发生什么事了?
“意琦行,我恨你。”
绮罗生模糊着眼泪,回了一条过去。
这条信息过后,电话另一端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意琦行在那头看上屏幕上几个字什么感受,他很清楚自己的心被狠狠戳中,疼得脑袋嗡鸣,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双方无声的胶着,像一场拉锯战,看谁能用最狠的招数击中对方,用恨意消散一切不甘。
最光阴进了洗手间,挨个挨个推门看,推到其中一扇时隔板门露了条缝,里面有个人身影蜷缩在地上。
“醉了?”
他挤进来,蹲在绮罗生对面,半是好笑半是说不清地看他。
恰在此时电话又响了,绮罗生胡乱按了“挂断键”,抿干眼泪,含糊不清道:“醉毛线,我伤感一会不行啊。”
“当然行,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这他妈味道也忒差了些。”
最光阴掐住他腋窝里想把他拎起来。
绮罗生也是无语地笑笑,十分自信地想站起身,谁知头重脚轻之下根本使不上力气,膝盖没打直时又弯了一弯,若不是脊背还靠在隔板上,最光阴就得跟着他摔倒一处。
即便如此,一番挣扎勉强站稳后,他们二人的姿势也颇为古怪:
最光阴一只手臂顶住他肩头不让他往下滑,另一只手抓在他手腕子压在隔板上,鼻尖距离他的脸庞不到五公分的距离,彼此呼吸可闻。
绮罗生见状,像是嘲讽似的笑了一笑,脑袋微微偏开些距离,不知盯在哪里出神。
“你到底怎么了?”最光阴没好气地问他,“闹一天两天还不够,想闹到什么时候?”
“呵,我也不知道……”绮罗生苦笑着,声音低哑而又伤感,“小最,你不懂这种感觉,从内心到身体都空虚到极点,搞不清楚该怎么熬,怎么活。”
“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活受罪,他走了,衣叔也走了,老子是个大男人,怎么就扛不过去,心里难过得要死。”
“真他妈的难过,身体空,心里也空。”
“你明白么?”
最光阴安静地听他说着,虽然离他的距离并没有多少改变,但说话间的功夫,两人像是适应这种情形下的低语交谈,没有十分在意。绮罗生说着,不时涩然低笑,自嘲的意味掩不住最真实的伤心。最光阴听他说完,回道:“也许,我有个好建议……”
绮罗生抬头看他一眼,后脑勺枕在隔板上,神情添了抹醉酒时不经意带出的慵懒。
“什么?”
他其实也没期待最光阴能说出像样的建议,只是听他这么说,就顺嘴一问,想着能听两句贴心话缓缓也是颇能聊以自、慰的。
谁知最光阴酝酿了半天,一本正经看着他说:
“你去找份工作吧,干点正经事。”
说完之后两人默然几秒钟。
绮罗生猛地炸毛,胳膊腿一起招呼过来,又是踢又是踹,嘴里讲话语速过快,再次暴露醉酒后的大舌头状态:“擦、擦一边去、老子不过是发泄一会,你他妈的有没有良知……”
他越挣扎,最光阴猛欺身上前压得越紧,整个胸膛贴着他的胸膛顶在隔板上,手上动作灵敏有力,将他双腕反扭一处背到身后制服,另一只手往腰带的位置探过来,三下五除二解开,拉开拉链往里面摸。
“最光阴你干什么,放开我!”绮罗生惊声低呼,眉头大皱。
“笨蛋,小声点!”最光阴只恨没有第三只手捂他的嘴巴,无可奈何地牵动嘴角,眼底暗沉,声音微哑,“就帮你这一次,以后不准哭哭啼啼,拿出点老爷们的气概!”
“我什么时候……你……”
绮罗生还想反抗,猛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双唇紧抿发不出声音,脸颊上掠过一丝微红,好半天,才缓过来一句:
“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最光阴闷着脑袋,从开始准备做到这一步时就没打算再跟他对视一眼,闻言哼笑一声。
“男厕,对你们来说最方便的地儿,怎么了?”
“……没什么。”绮罗生咧咧嘴,心道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空间很小,两人紧贴在一处又是这种情况,绮罗生再没有精力胡思乱想,注意力全数转移到这件突如其来、毫无预防的微妙事件上。又安静才片刻,始终觉得有些尴尬,没话找话低声道:“那个,我前几天在霏语咖啡馆遇到一个人。”
最光阴忍不住回道:“绮罗生,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闭嘴行吗?”
“尊重你大爷……”
绮罗生嘴角微翘,他此刻浑身发软勉强站立,手腕麻花一样拧着不舒服,挣脱出来自然下垂到身侧两旁,轻声问:
“小最,你是不是喜欢我?”
眼前的人身体一震,手上动作迟疑一秒钟,紧接着就听绮罗生疼得肝胆扭曲般闷哼一声:“你他妈轻点,还能不能行了!”
“都说了让你闭嘴。”
最光阴“嘿嘿”一声,停顿了下又道,“以前在部队也有个关系不错的兄弟,那什么……”
“嗯?”绮罗生不过略一反应,便知道他意思是早有“前科”,又新鲜又意外,问,“刺激不?”
“有啥刺激,谁还没那玩意儿不成。”
“啧啧,真够兄弟情深。”
“感动不?”
“还行,有点感动,顺便……”绮罗生的声音有些走调,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光彩,脸颊通红,一只手猛抓住最光阴的胳膊,压抑住粗喘的声音道,“我兜里有纸巾……”
最光阴脑中一片空白,接下来的动作完全凭着本能的反应接受指挥,从他褶皱成团、滑落到膝盖弯的裤子兜里摸出两张纸巾。视线不可避免地将绮罗生上上下下一览无余,连同他紧咬双唇、眸光潋滟,粉面染红,满脸情不可抑的模样。
狭窄的空间内,有一时半会的彻底死寂。
与此同时,原本遗落在马桶盖上的电话,一直亮着的微弱的红色提示光,此刻也悄无声息熄灭了。
翌日睡一个长长的懒觉后。
绮罗生躺着沙发上,脸上盖着本杂志书,只听电话里一声刺耳的喊叫:
“我勒个去,全程都被他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