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补课(1 / 1)
两个人,三碗面。
白小九趴在地上伸出舌头舔它那一份特煮的。
对面,绮罗生挑筷子吃了几大口,一抹热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最光阴忍了又忍,终于憋不住,阴阳怪气笑道:“我家养的小狗狗不管用,还是大狗狗不给力?”
“嘛?”那人嘴里噙着面,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表示疑问。
“你出门干嘛去了?”最光阴靠在座椅后背上看他,有些幸灾乐祸,“这么快就回来,打酱油去了不成?”
绮罗生闻言,手中的动作放慢,一边吃一边道:“我想谈恋爱有错吗?至于醋劲大翻天,哪个单身狗不想早日脱团。”
最光阴嘴角一拉,十分无语,停顿下回道:“醋你个大头鬼,有空想想你的正事。”
“嗯,明天开始恶战,劳驾你了。”
“这也不像劳驾人的态度啊!”最光阴挑眉梢。
“老板,埋单!”绮罗生咬牙,拍出一张红票子在桌上,气场十足地盯回去,一字一顿道,“三碗一起算。”
那意思是小爷请你吃面你丫能不能闭嘴乖乖拿出真本事给爷补课!
最光阴被他的气势震慑住,点点头,又猛地抿紧嘴巴,咬着嘴唇,像是极力忍耐什么。
面馆老板是个大胖子,施施然走过来了。
“……抱歉,钱不够。”
阔小爷的形象瞬间坍塌。
“噗哈哈哈哈!”最光阴笑得绝倒。
绮罗生:“……”内心十分悲凉地想这他妈什么世道一碗面都他妈的快吃不起了。
更让他悲凉的在后头——回家摸摸裤兜,手机也给丢了。
一定是在咖啡馆,他想了想,忙用最光阴的电话拨自己的号。
手机还在开机的状态,可惜没人接。
“不对啊,我记得落到椅子上了,怎么可能没人捡到。”绮罗生嘀咕道。
“要不要回去找找?”最光阴问道。
“不——改天吧。”
绮罗生忙道,心道万一再遇到老杜真是没趣到家,他这么想,最光阴也不知道,以为他觉得麻烦,拍他肩头道:“走,去晚了更没影,你一学生几千块的手机说丢就丢,也太当儿戏。”
“话虽如此,但是都这么晚了……”
“酒吧还怕晚?”
“不是……”
两人正拉拉扯扯,门铃响了,绮罗生跑过去开门,只见外头站着一个俊俏的年轻人,衣着得体,香水味有些浓,瞧见绮罗生后眼睛一亮。
“咦,是你。”
绮罗生认出是咖啡馆的侍者,没想到片刻的功夫这人竟然追上门了,惊诧地不知所措。
“你们俩认识?”
最光阴更惊讶,狐疑地来回看看这两个人,末了,讪讪道,“这世界真小……”
这人是来替黄羽客送还东西,不过略作停留便走了。
待他前脚出门,后脚绮罗生“哎呀”一声拍脑门道:“忘记问他手机的事,说不定他们店有人捡到。”
“什么店?”
“霏语,咖啡店,海市基佬聚集地……”
“老黄他表弟去那里干嘛?”
“上班……又不像,看他那么自由倒像是老板。擦,这小孩的眼神看得我心里发软。”
最光阴寒着脸,皮笑肉不笑道:“要不要我帮你摸摸心脏,看是心软啊还是心动?”
“不必了,是心里发毛,被视奸。”绮罗生抖了抖,好死不死又多嘴说了句,“长得倒是不错,改天约下试试。”
最光阴:“……”
气呼呼扭头回屋,过了会隔着门大吼大叫,“绮罗生,找你丫的电话!”
找他的人是一留衣,十分好意地提醒他考试提前,正好在球队比赛的第二天,时间紧迫巴拉巴拉。说完又问他自己的手机怎么回事,接通了也不说话。
“什么叫接通了?”
“……有通话时间计时,开始扣话费……”
绮罗生彻底凌乱了,他觉得一天之内自己的经历从苦逼言情剧转向成诡异惊悚剧,而转折点恰是那个咖啡馆。
霏语咖啡馆,暴雨心奴此人,难道会跟他的生活发生点什么……
之后的经历告诉他,轻易便得来的预感通常很准,尤其是不怎么美好的征兆。
惨痛的补课补考开始,为了跟最光阴的休息时间合拍,绮罗生专门把他上班的排班表贴在床头,安排出整整两周的补课时间。
“按市场价来算一小时20块,考过60分奖金是大餐一顿,我自己点。”
最光阴跟他明算账道,“外加一个月的冰激凌供应。”
“两个问题,”绮罗生把书本摊了一桌,皱着眉头,竖起两根手指头,“第一,按学分绩点算我得考85分以上才有救,考60分对别人算不挂科,对我算白搭。”
“这个嘛,简单。第二个问题呢?”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冰激凌了?”
“不喜欢,”最光阴摇摇头,“给白小九买的。”
旁边的白小九汪汪叫两声,尾巴摇得欢快。
绮罗生:“……”
平心而论,最光阴还真是个十分称职的“老师”,他先翻看了遍教材,又把冯院长的课件快速浏览一遍,做到心中有数后,开始一章节一章节讲给绮罗生听。
别人旷课按节数算,绮罗生旷了好几个月,基本上等于0基础,若是旁人沉下心来自学也能搞定,偏他向来不擅长学习,又没有啃书本的心情,听最光阴讲一会就只打哈欠。
而最光阴对付他的办法也简单,要睡觉就睡,计入教课时间,他花20块钱在自己屋里睡一觉,最光阴在自己家看完半部电影赚了20块,对比之下绮罗生万分无语不忿,倒不是心疼钱,而是最光阴的臭屁得意样让人气恼,从此后绮罗生下了决心,饶是十分不感兴趣地犯困,也强撑着继续啃下去。
谁想啃久了,多少有些小成就感,找回久违的自信心。
绮罗生渐渐地把注意力转回正事上头,赶在大学结束前的短暂时间内,认认真真当了一回“学生”。也是在这段时间,最光阴与他不分白天黑夜近距离相处,眼前晃动的都是绮罗:绮罗生的人,绮罗生的书,绮罗生的考试,绮罗生做得饭,时间久了,直接导致他晚上做梦也梦到这家伙。梦中两人一张桌子做试题,犯困的人慢慢靠他肩头,不知怎地领口敞开着,嘴唇红润有光泽,最光阴脑子一热亲了下去……
这不是最光阴第一次梦到他,却是最令人脸红耳热的一次。
宽大的双人床上,有一半的位置是绮罗生躺过的,现在也被最光阴占据,晚上睡觉总能感受到淡淡的绮罗生气味,放佛他一旦曾经存在过,便永远也挥之不去。
最光阴被身体强烈反应的信号弄醒,翻来覆去睡不着,低骂一声,爬起来去冲澡。
路过客厅看见绮罗生坐在地毯上,趴着矮桌熟睡,暖色调的台灯光芒照在他头发上、侧脸上,蒙一层淡淡的光晕。
好像梦境再现一般,最光阴猛地心头狂跳,咚咚咚的响声震得他自己耳朵发麻,头脑发涨,脚下不自觉走了过去,挨着桌子旁坐下,怔怔地看着绮罗生的睡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条渐渐清晰的道路摆在眼前,却不知能否继续前行,同样经历过感情惨痛失败的人若凑到一起,除了相互小心翼翼慰藉,还能否真正敞开胸怀享受情爱。最光阴甚少想这些问题,却不代表他天生敏锐的思维不会发散触及到这些。面对同样的苦楚,绮罗生可以哭可以醉,他却只会闷在心中,用漫长的时间来点点滴滴消散。
不多会,胳膊枕麻的绮罗生醒了,细长的眼中泛着微光,似梦又醒地迎视身旁的人。
“睡会吧,明天比赛后天考试,有你累得。”最光阴轻声道。
绮罗生疲惫又困乏地眨了眨眼睛,仍然看着他,却又像透过他看着远处。
沉默的时间久了,最光阴略不自在,伸手大力揉了他头发一把,就像平时两人相处那样自然,手掌的影子掠过绮罗生的脸庞时,清晰地看到他再次闭上眼睛,像在表达一种默许、认可、毫不设防。
最光阴的心跳骤然漏一拍。
“小最,”又一会,手腕离开时热源随之远离,绮罗生伸手抓住他,睁眼轻轻问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