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1）
齐业腾来看望了她一趟，梁璇心里整片天空的星星都亮了，大夏天洗着冷水边想边傻笑的在里面耗了半个多小时，璇妈回来的时候她还在里面搓泡泡。
璇妈进门就喊她，“梁璇你是不是出门了？”
梁璇随便把身上冲干净，赶快把水关了擦身子，“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到。”
“我问你是不是出门了。”璇妈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善。
“没有啊。”她真的没出门。她赶快套上夏天穿的小睡裙从浴室里出来，看发生什么事了？
“那这是什么东西？”璇妈拎着齐业腾给她的药疾言厉色地问。
“药啊，金嗓子一样对嗓子好的药，刚才朋友送过来的。”梁璇边系腰带边说。
“朋友？什么朋友？你别欺负我看不懂上面的洋文！”璇妈怒火中烧，有气就撒。
梁璇突然就觉得好委屈。她妈是个泼辣性子，有事从来都直说，难免有时候专断了会说出“我还不了解你”这种话。但是事实不是这样她就特别难受。
她又不喜欢解释，每次批.斗都乖乖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可是没有一次能沉冤昭雪，真的没有一次……被这样说了两句她眼泪都掉下来了，瘪了几次嘴，一脸可怜。
“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就让你说个实话难成什么样了啊？！”璇妈气得都快炸了，“你就跟我说什么你张阿姨她家侄子！你不怕药有毒啊！喜欢谁都可以命都不要是不是？！你说我养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对我这样？为个男人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梁璇我告诉你，我教出来的女儿要独立！要自主！不是三天两头往别人身上倒贴！能不能有点骨气，矜持点好不好？你就这么想早点嫁出去早点离家，你叫谁看着不是白眼狼？！”
“妈，你不要这么大声……”梁璇哭腔颤颤的去拉璇妈的袖子。
璇妈恨恨的还不解气：“我就这么大声！我就恨不得让那小子听到！他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让你一个女孩子喜欢上他一个来路不明的老男人！”看她哭得实在太叫人心疼心又软了，“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会害你吗？刚跟你说的话你转眼就忘！叫你不跟他联系你还收他东西。你吃的亏还不多，怎么就不记得长脑子！万一他对你有所图呢？你一个黄花闺女，一没社会经验，二没眼力劲，青葱水嫩的，要骗你还不容易得很。就是你张阿姨亲生儿子我都还要考虑考虑，她侄子根底不清楚，连她自己都不了解，叫我怎么敢把你交给这样一个人？”
原来……她已经去跟张阿姨打听过了……梁璇湿漉漉的睫毛轻颤，直愣愣地看着她。
面前是操劳半生青丝变白发的家人，心里惦念的是非常喜欢的心上人。她半晌才酝酿好情绪，情真意切，开口却比任何时刻都艰难，“妈，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好后悔以前那么草率地爱一个人......也好难过为什么第一个遇见的不是他......他是第一个让我心动却不盲目的人，我能清晰地数出他的优点，我知道您比我有眼界和远见，在您看来我是那么幼稚没有头脑，可他是我第一个让我这么心动的人，不尝试我不甘心。”
越是听话的女孩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就越鲁莽。连梁璇自己都不会想象到自己站在客厅中央，那么固执笃定、说得道理分明的样子有多倔强。她连鸡翅膀都不敢碰的手此刻牢牢攥成了拳，扭着睡裙揉出鲜明的褶皱。她边掉眼泪边反复咬唇，话说得底气比平常不知道足多少倍。
璇妈完全呆住了，她几乎认真听完了女儿的每一句话，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你爸爸去世早，我总担心没照顾好你，不能给你很好的生活，只希望以后你能遇到一个把你照顾得很好的男人。妈把你和别人家的女儿比过吗？但是现在你看邻居家的女孩都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男朋友老公都是有求必应，哪像你一个女孩子家挡在男人面前做牛做马，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过什么生活！”
这是她作为一个辣妈最脆弱的一面，她这一生的心血就浇灌出了一个女儿。她淳朴待人，用善良积德，就只期望梁璇健康活泼地成长，不必卑躬屈膝奴颜媚骨，好好经营出平淡温馨的生活。她是这世界上最最爱梁璇的人，把她捧在手心长大，是这个麻木不仁、有着许多冰冷阴暗面的社会上她唯一的骨肉至亲。人都说劳动成果不容破坏，她栽培了二十多年的活人又岂能被渣滓糟践呢？
她只不过是个用柔弱之肩挑大梁的普通母亲，再用力也只能够在这个繁华的大城市给她一间六十平米、可以栖身的小屋——这是她的家，有光有温暖，还有陪伴。可是梁璇后了长大了，有了能二十四小时都不间断的工作，有了独特的喜好衣物和发型，有了爱情里的喜怒悲哀，有了不能说的委屈不能分享的秘密，不再回家就是满嘴的妈妈妈，不再陪她逛街散步跳舞，不再全盘接受她的观点遵守她的要求……当梁璇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动容了。她只是希望女儿不被人欺负。
老式的房屋内灯火明亮，夏日的暑热弥散在空气中，没有空调的凉气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不可能舒服，梁璇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说完那段她就后悔了，真的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嗫嚅着含混地说：“妈，你不要哭，你哭我也想哭。”
胸腹中间的部位一阵阵颤抖，吐息声格外粗重，迎来的却是默契的沉默，不是来自远古而是真实的世界，这一刻窗外的蝉叫声格外清晰。
璇妈挨着她的额头渐渐远离，用不着寸缕的胳膊擦了满脸泪痕，胡乱抹尽，然后吸着鼻子说：“我这关他是必须要亲自过的。要是人家看不上你你也不准黏着人家，听到没有！”
梁璇傻乎乎的破涕为笑，这段让她沉溺的感情总算有了一张通行证。也许璇妈坚持不许，她真的可能不去参加齐业腾的歌会。现在歌会如期而至，她也如约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