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和小白脸的第一次正面对峙——硝烟弥漫之类都是骗人的。(1 / 1)
阔别多日的县衙烛光晚餐,完全出乎徐老大的意料,本来还想着多日努力总算有了一丝回报,终于可以和桑桑单独共进晚餐,共享良辰美景了。可是这一切美好愿望都被一个人破坏殆尽——小白脸庄修与。
柴阳县衙的饭厅里,一张普通的雕花桌子,摆了不少鲜香四溢的饭菜,至少比徐老大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好得多。
除了站在旁边服侍的人,桌子周围只坐了三个人。为首的自然是柴阳县令颜峤,左手边挨着的是庄修与庄县丞,右手边的则是今日的客人——仁义堂徐粲。
颜峤正在不紧不慢地进食,看上去是对下午的事暂时想通放下了,庄修与的动作也是十分优雅,只是偶尔会像徐粲那里投去一丝好奇玩味的目光。
至于徐老大,则是完全不在吃饭状态,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白米饭,将碗戳个洞不算,还非要连饭桌都戳穿,眼神更是不必说,早就化作利剑在对面那个小白脸身上刺了十几个大洞。
“方才还讲道理,现在却连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都不懂了吗?”颜峤实在看不下去,终于再度忘记食不言的规矩,好像每次跟这人在一起,连吃饭都不再是寻常事了。
“桑......”一个字出口,徐老大竟然有几分委屈的模样,真是让人恶寒,不过倒也有一分动容,可能是考虑到庄修与的特殊身份和众人皆知的“秘密任务”,徐粲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为了桑桑,他还是凡事小心,“大人,我能换个位置吗?”
庄修与含笑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自有计较。
“好好吃饭就是,换什么地方?”颜峤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不知道,我很相信命理风水之说,刚才掐指一算,今天坐在这个位置不好,阴风阵阵,会倒霉运的。”徐老大说得煞有介事。
“荒谬!”颜峤脸色一沉,“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岂能相信此道?”
虽然桑桑夸自己风华正茂是好事,不过现在大敌当前,实在不是借题发挥的时机,真是的,这个小白脸无论什么时候都坏事,让人看着就极度不爽,好想暴走一番啊!
“大人放心好了,这只是自我娱乐而已,不会带坏柴阳民风。”先给个性单纯到可爱,真以为自己是嫌弃风水不好的桑桑吃颗定心丸,徐老大转换进攻对象,双眼一凛,锁住对面的庄修与,“那个庄县丞,方才本堂主也替你算了一番,正好咱们俩换换位置,就皆大欢喜了。”
这也算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交锋,徐老大难得的表现了一次仁义堂堂主的风范,让沈均孟寒他们看了,一定会喜极而泣的。
“哦?”庄修与一笑,“久闻徐堂主与浔桑关系匪浅,如今看来果然传言不假,徐堂主对县衙的饭厅布局和风水地理,十分熟悉呢!”
浔桑?你他妈的来了才几日,就单方面地拉关系,老子都替你脸红!
“本堂主承蒙颜大人教化,一见如故,自然关系匪浅!”徐老大咬牙切齿,“倒是庄县丞不过初来,就直呼颜大人表字,这等不分尊卑,不像是士人作风啊!”
颜峤冷眼瞧着二人你来我往,不插一句话。
庄修与嘴角一抽,这个徐老大果然功力深厚,竟然一上来就干脆果断,直言相陈,连最基本的客套都省了,果然与众不同。
“我与浔桑一见如故,如今又是同僚,自然可以亲近些。浔桑应该也是如此想吧。”庄修与避开徐粲的咄咄气势,转头看向颜峤。
徐粲也眼巴巴地盯过去,两人都等着颜峤给个话,看这初见第一仗,究竟是谁占了上风。
“我吃好了,还有事要做,你们俩慢慢吃。”
颜峤起身,看也不看两人,转身出了饭厅,停云得意洋洋地瞪了一脸吃瘪的徐粲一眼,紧跟了上去。
徐粲站了一站,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大敌当前,他不能留他一人作祟不是?
“哼!”重新坐回去,徐老大直瞪着对面的庄修与,毫不掩饰对他的不满和轻蔑。“老子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做什么来的,今天趁机把话给你说清楚咯,这柴阳百姓生活得好好的,桑桑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官一枚,官匪勾结这什么烂罪名,以后也不会成立了,所以你还是趁早回你的地界儿去,这儿不欢迎你!”
庄修与含笑听着徐粲说完,丝毫不见怒意,反而像是意料之中,他的随侍正好端了茶过来,放在桌上登时清香四溢,比饭菜的油烟香味要舒心不少。
“秀山,给徐堂主一杯,他似乎火气不小。”淡淡吩咐一句,庄公子随意饮茶,这是他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即使对面有一个浑身怒火滔天,一副将他烧个灰儿都不剩的混混头子在座,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修身养性。
“秀山?什么鬼名字?”徐老大瞧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走到自己身边,一边嫌弃人家的名字,一边抢过来人家手中的茶来喝。桑桑家的饭菜好像有点重口味啊,又巴拉巴拉说了这么多话,他还真是有点渴了,不喝白不喝。
“你才鬼名字,你全家鬼名字!”
忽然一声尖细的大喝,徐粲一口茶喷了个天花乱撒,坐在他对面的庄修与堪堪被波及,幸好没有直面中招,只袖子上不幸沾染了徐老大的口水无数。
“你说话怎么像个女孩子,不会是男扮女装吧?这么彪悍也算是女汉子了!”徐粲可没工夫顾及庄公子,不仰天大笑就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转头看着一脸怒容的秀山,他口气一点也不委婉。
“你说谁是女人?!” 秀山看着十七八岁的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鲜肉,性子却是一点就着,浑然不顾徐粲好歹也是一堂之主,捋起袖子挺起胸膛就上前要和他理论一番的架势。
徐老大起身后退几步,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除了刘大块儿那一次,他还没见过呢!“喂,小白脸,你有没有家教啊,你看看你这小随从,怎么一副狗脸,说咬人就咬人啊!”
“秀山。”庄修与终于放下手中茶杯,瞧了秀山一眼,后者总算怒火降了一些,“徐老大刚刚不还是气势十足吗?怎么这会儿我一个小厮就能让你退避三舍呢?”
徐老大脸上一阵尴尬,不动声色地往前进了一步,在第二排的位置上重新坐下:“哼,老子才不是怕他呢,只是自重身份,怎么会跟一个不男不女的小孩子计较”
庄修与了然一笑,这位徐堂主他也算是见识过了,虽然看着单纯直率,实际上圆滑得紧,想占他的便宜也不是易事,所以出声拦下兀自对徐粲瞪眼的秀山,他坦率回应方才徐粲的问题。
“徐堂主,当官不是开玩笑,我如今是这柴阳的县丞,自然至少也会做满这一任期,所以徐堂主刚刚的要求,请恕重锦不能答应。”
徐粲眼珠一转,这小白脸说得还真是冠冕堂皇呢,自己竟然无言以对。不过,他堂堂徐老大也不是吃素的。
“那咱们定一个君子协定如何?”起身双手搭在饭桌上,徐老大往前倾身,几乎要与庄修与来个贴面吻了。
“徐堂主姑且说来听听。”庄公子不躲不避,果然是个可以当成对手的人.
“你可以做你的县丞,但是看你这模样,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直接跟你说吧,我之所以看你不顺眼呢,就是因为桑桑的关系。只要你答应除了公事之外不靠近桑桑十步之内,我就让你安心地留在柴阳做这一城的二把手,否则,凭仁义堂的实力,就算不直接动手,也能让你政绩全无,白辛苦这一趟。”
徐老大半是商量半是威胁的一番话说完,庄修与动作依然行云流水,仿佛根本没有听进他的话一样,漱口之后,正在慢慢地饮着茶,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果然是真心喜欢,必不可少。
半晌,等他饮完这杯清心茶,才抬头看着正气凛然的徐老大,莞尔一笑,真正是莞尔一笑,徐粲叫他小白脸也不是随口说的,玉树临风清秀有余的庄公子笑起来,细长的嘴角弯弯,的确只能用莞尔来形容,更何况他笑得还若有深意:“仁义堂的实力我不是十分清楚,但徐老大的能耐,以我多年看人的眼光,应该不是池中之物。所以这君子协定,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
徐老大满意地点点头,小白脸这几句话说得甚得他心,原来也是个识时务的人嘛,他就喜欢与这种聪明人谈判,不浪费时间又能说得一清二楚。
“我只有一个问题。”庄修与目光直视过来,有那么几分审视的意味。
“说。”徐老大怡怡然坐下,随手一摆,只要这小子不趁着职务之便对桑桑出手,公平竞争的话再来一打都不是他徐老大的对手。
“如果仁义堂故意闹事让乡里不宁,不只是我一人政绩受损,浔桑身为县令,更是首当其冲。到时徐堂主又打算怎么办呢?”
徐粲对此毫不在意,拣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他说得理所当然:“到时候桑桑不做这个县令,自然是我来养他。”
庄修与一下笑出声来:“浔桑是士子典范,又为官数年,你认为他会是靠别人养活之人?”
徐粲白他一眼:“我又不是养女人,桑桑自然还是爱做什么做什么,只是永远有我,有仁义堂做他的后盾而已。”
庄修与闻言笑意一顿,半晌才缓和了脸色,抬眸看着徐粲,徐老大任他打量,毫无惧意,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轻松模样。
“那重锦就预祝徐堂主马到功成,早日得偿所愿了。”缓缓起身,庄修与轻飘飘撂下一句话,带着秀山出去了,还算小具规模的饭厅里,一时只剩下徐老大一人。
“回去了,明日还有正事要做。”徐老大又捻起一块绿豆糕,扔进嘴里,一边满意地嚼着一边潇潇洒洒地回仁义堂去了,还真是将他吃货的本质暴露地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