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1 / 1）
等待是个相当漫长的过程，窗外的天色渐渐暗去，远处隐隐传来圣诞颂歌，该来的杀手却依旧不见踪迹。
Reese、Finch和Marconi不得不挤在医院病房里吃了一顿简陋的平安夜晚餐。Will曾自告奋勇溜出去采购些食物，可惜的是接连送进来两位因烤火鸡而不幸受伤的新晋主妇，使得Will的逃班计划成了泡影。倒是热情的公关部经理派人送来了火鸡和红酒，红酒虽然貌似不错但考虑到实际情况只好搁置一边，而流水线生产的烤火鸡肉粗味淡，实在与Reese的手艺相距甚远，Finch不免食欲大减，深切怀念起昨天尝到的美味酱汁。
看爱人没什么胃口，Reese仔细地将火鸡的翅膀肉剔在盘子里，用勺子勺起少许递到Finch嘴边，＂Harold，今晚可能会熬夜，你已经忙了一下午，还是多吃些储备体力。＂Finch不忍违逆Reese的好意，就着他的手吞下那些细肉。
形单影孤的Marconi面对两人的“卿卿我我”，只得将郁闷发泄在可怜的火鸡身上，刀叉齐出，我切！我戳！！
Reese和Marconi不过是整备枪械、检点弹药，Finch之前的工作量委实不小。医院的安保系统在Finch看来如纸糊玩具般简陋，入侵、取得控制权不过短短十几分钟，他将大量时间花费在对社交网络信息的筛选上。几番努力终于从某个俄罗斯黑帮中层人物的社交主页上获取了他的电子邮件地址，又从来往邮件中循线找出现任首领Mitrofanov的邮箱，终于在里面查到了有用的线索。
昨晚有封下属发给Mitrofanov的邮件，里面提及有小弟发现＂疤脸男＂受伤住院，正是除掉他的大好时机，建议首领出动＂上周从故乡来的有力支援＂。
Finch急忙将发现告诉另外两人，看来可以确定即将来袭的是俄罗斯人，但所谓＂故乡来的有力支援＂Finch就无法判断了。Reese对俄罗斯黑帮情况不甚了解也给不出意见，Marconi则略一思索就有答案，＂我们之前把俄罗斯人压制得很惨，他们的势力范围仅剩在布鲁克林北部的几个街区，连昔日老巢布莱顿海滩也早变成我们的地盘，因此他们招募成员越发地困难。Mitrofanov早年出身圣彼得堡的高加索派，苏联解体后来到美国发展，现在向俄罗斯本土的旧友求援也属正常。而俄罗斯黑帮早已视Mitrofanov为自家在美国开拓地盘的先锋，愿意为其出钱出力也在情理之中，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始终无法彻底消灭Mitrofanov势力的原因。＂
＂如果仅是普通黑帮份子，应该容易解决。＂Reese边继续剔着火鸡肉边暗自琢磨。他不喜欢Finch身处险地，即使是在自己的保护下。现在风险有望降低，情况勉强算是朝好的方向发展。
收拾完残羹冷炙，Reese打着＂行动方便＂的旗号，提出要将病号服换成习惯的西装。Finch对此不置可否，Marconi着实嘲笑了一把Reese的＂西装情结＂。然而当Reese冷冷地抛出穿西服不过是Finch负责着装时，至今未能向自家老板成功表白的Marconi再次心灵遭受严重伤害。
换回西装，原先背着的心电图机自然也得卸下，Reese反复摆弄着仪器，搞不清楚Finch打算怎么篡改里面纪录的数据。
Finch正忙着编制一个警示软件，在医院监控系统发现有人接近这间病房10米内就会自动提醒Reese和自己。因此对于Reese的＂弱智＂问题，Finch没好气地回答，＂等杀手到了，你就知道了！＂
Reese摸摸下巴，识相地不再打扰工作中的老板。只是现在的Reese万万没料到Finch的解决方案竟然是如此……简单……
等到Finch调试完程序，时针已近晚上十点。Reese开始尝试把Finch赶去隔壁病房休息，执拗的小个子老板不管怎样都不肯离开，＂如果杀手来了我再赶过来，肯定会和他们正面遭遇，那样情况岂不是更凶险？＂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和我通话吗？＂Reese简直快被他气疯了。
Finch的固执程度远超Reese的想象，两人对峙良久，终于还是Reese退让，同意Finch留在这边。
毕竟是在自己眼皮底下，有什么意外比较好控制，就算有人要伤害到Finch，也得先踩过自己的尸体！Reese抚摸着手中的Glock18，心里暗自发狠。
一个小时以后发生的事情还是让Reese庆幸自己把Finch留在了身边。
走廊外隐隐传来的脚步声引起了Reese的注意，那是硬底军靴踏在硬质地面发出的沉闷声响。医院的医护人员包括楼层的勤杂工，都习惯性穿着软质平底鞋，因此这个脚步声显得极不寻常。
Reese摇醒已在打瞌睡的Finch，＂外面有人，你的程序怎么没有警报？＂
Finch还处在半醒不醒的状态，有些迷糊地看着Reese刚想开口，Reese分辨着外面的动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Finch推到门轴侧的房间角落里，自己掩到门旁，身体紧贴墙壁。
行动不便的Marconi则躺在床上佯装熟睡，手里紧握着一把军用匕首，Reese给他的伯莱塔92F塞在了枕下。并非Marconi矫情，而是Reese叮嘱过他，92F上没有安装□□，如非必要不能使用，否则枪声会迅速引来警察。以Marconi的身份，自然不愿意和警察多打交道，选择匕首防身也在情理之中。
门把手慢慢转动，推门的人行动十分小心，惟恐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响惊动屋内的人。来人先只将门推开一丝缝隙，以就着窗帘间隙透过来的些许灯光观察房间内的动静。在看见靠窗的病床上的人睡得正熟，便安心推门而入。
进了房间，情势就突然发生变化。来人还没来得及举枪射击，就被身后Reese的两个点射放倒。受伤倒地的刺客出乎Reese意料的强悍，通常此时一般人都只有抱膝痛呼，他居然还能举枪意图反击。Reese反应敏捷，飞步上前按住了对方的手腕。
＂乌鸦？＂Reese看清楚对方手里的枪支后有些讶异，没能留意到他还带着对讲耳机。刺客眼见自己失手，正想向同伙发出警告，却被凑上来的Finch用硬物砸中脑袋昏厥过去。
＂Harold，我不是让你好好躲起来吗？＂Reese按捺不住火气，压低声音吼道。
Finch先俯下身体检视了刺客的耳机，方才抬头回答，＂他带的对讲耳机通话范围并不广，应该有同伙就在附近。还好现在没有处在通话状态，他的同伙应该还不知道他失手了。＂
Reese这才注意到Finch用来砸晕刺客的居然是他方才脱下的心电图记录仪，可怜的仪器已粉身碎骨壮烈牺牲。
Finch察觉到Reese瞟向他的目光，表情相当淡定，＂我说过，等杀手来了，你就知道我会怎么处理这玩意了。＂
Marconi也一跳一跳地来到他们边上，＂怎么样，还有别的人？＂
Reese捡起刺客的枪支，＂的确是MP433，昵称「乌鸦」，是俄罗斯常见的□□，＂他扯起刺客的衣袖，手臂上的刺青露了出来，那是麦穗包围的鹰形花纹，＂他不是普通的黑帮份子，而应该是俄罗斯空降部队的退役士兵。＂
Marconi有些不以为然，＂他们很厉害吗？＂
＂他们是俄罗斯的精英部队，都受过特殊训练，不是普通士兵可比的。＂Reese将刺客捆扎起来，还不忘用胶带封住了他的嘴巴。
＂Mr.Reese，我知道警示程序为什么不起作用了，＂Finch捧着笔电捣鼓了一会，＂对方也有网络高手，他们入侵了监控系统，将三楼病房的所有摄像头监控替换成静止画面，这样程序就辨查不出走廊里是否有人，而医院的安保室也不会觉察到异常。但他们为了行动方便，保留了自己浏览监控实况的后门，我就是通过这个后门发现他们的小动作。＂
Marconi紧张地将目光投向房间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
＂不必惊慌，我之前已经随机截断了包括这间病房在内的多个摄像头的电源，他们只会认为是设备损坏而已。＂Finch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镇定自若。他轻敲几记键盘，跳出的监控画面已恢复正常，＂这就是现在实际拍摄到的场景。＂
Reese凑过头，扫视各个画面中的情况，＂医院大楼门口有两人，一楼电梯前和楼梯口各有一人，三楼医生办公室门口还有一个，加上我们抓到的这个，一共来了六个人。Anthony，俄罗斯人为了杀你可是大手笔了。＂
Marconi无心理会Reese的打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只要一出房门就会被他们觉察，你不是说最好别正面冲突吗？或者我们从阳台那里爬下去？＂
Reese瞥了他一眼，＂Anthony，我没想到你腿断了还能如此神勇，可以从三楼徒手爬下，我家Finch可做不到。＂
Marconi确实没考虑到自己和Finch的身体状况，只得讪讪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现今唯一的选择就是守在病房内，逐批解决上来的杀手。就算达不到目的，俄罗斯人在天亮前也必定会撤离。我们抓到的人可以到时伪装成转院的病人送出医院，交给Fusco处理。＂
守株待兔的时间总是显得那么漫长，不过十来分钟，Finch却觉得已过了几小时。
笔电上跳出警报窗口，原先在三楼望风的杀手见同伙迟迟未出，于是过来探个究竟。在Reese的指挥下三人各就各位，依然是上一轮的各自的位置。
只是这回门外的杀手似乎并不急于进入房间，军靴的声响在门口暂停，对方站在门外仿佛在等待什么。
Reese却没打算再等下去，猛然拉开房门，趁门外杀手一愣的工夫先下手为强，拉掉他的对讲耳机，扼住他的脖子，将其拖进房间。
这名杀手的体型较Reese更为壮硕，因此虽然一时不察被Reese先制住，但他依然激烈地反抗着。Reese则双手毫不放松，试图通过压制对方两侧颈动脉使其晕厥。
双方的搏斗很是激烈，Finch手握红酒瓶想上前帮忙，又怕误伤到Reese而踌躇不前。Marconi也从床上起身，想过来提供援助。
但此时，变故再次出现。阳台窗玻璃发出破碎的巨响，一条攀附在绳索上的黑色人影随之跃进房内，恰巧将站在窗前的Marconi踢倒在地。
从阳台进入的杀手没留意到自己的目标正趴在自己脚边，却一眼就看见挣扎在Reese手下的同伴，他一边通过对讲耳机呼叫其他同伙，一边迅速拔出□□。
Reese忙于眼前的搏斗无暇他顾，被踹翻在地的Marconi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有边上的Finch以对他来说堪称飞快的速度移动上前，挡在枪口与Reese中间。
＂Harold！＂Reese再也顾不得什么不再杀人的自我约束，＂喀嚓＂一声扭断了手中刺客的颈椎，抛下尸体扑向Finch。
两声枪响，窗前的杀手缓缓倒地。抱住Finch的Reese惶恐失措地检查着爱人全身，视线不住来回扫视，手指摸过每一寸每个角落，生怕错过任何可能的细微伤口。
＂John，我没被射中。＂Finch尝试安抚不安的爱人，＂我以前有过中枪经验的。＂
Reese紧紧咬住嘴唇，依旧没有停止自己手上的动作。
＂Finch没事的啦，是我开了两枪。＂说话的人施施然从门口走进来，架着金丝边眼镜的圆脸，标志性的光头，正是Marconi的老大，纽约最有势力的黑帮首领Carl Elias。
Elias扶起Marconi，让他坐回床沿，语带不满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
被自家老大的气势完全压制的Marconi结结巴巴地回答，＂不过是小车祸，所以我就没向您汇报。＂
＂我说的不是车祸！＂Elias嗓门没有提高，但语调更显威势，他踢了踢被他射杀的刺客尸体，冷冷地瞥着Marconi。
Marconi抿住嘴，他确实有他的理由，但这个理由他实在无法诉诸于口。
＂Marconi就是担心你这么一个人跑来救他。＂终于安下心来的Reese看到这边的情景忍不住插嘴，手臂还紧紧搂住Finch。片刻前发生的事情太过考验他的神经强度，Finch遭遇任何危险都是他无法容忍的。
Reese的解释让Elias陷入沉默，他蹲下身体平视着自己最忠心的下属，叹息道，＂Anthony，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何况，你认为一周时间就能养好你的腿伤？你到时想怎么向我解释？＂Elias觉得自己无法理解Marconi的思路。
Reese为使Marconi脱离当前的尴尬氛围，他打岔提问说：＂Elias，你怎么会得到消息的？＂
＂俄罗斯人那里有我的内线，不过他知道得晚了点，这批从俄罗斯本土招来的杀手出发后线人才电话通知我，我一得到消息就赶来了。＂Elias转头盯住Marconi，＂如果Anthony能早点告诉我……＂
＂不能怪他，我们也是才到不久。＂Reese扯谎的本领高超，神色绝无破绽，＂对吧，Finch？＂
Finch只顾着忧心忡忡，＂Reese，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闹出这么大动静，楼下已经觉察到了吧？＂
＂平安夜这么热闹，窗户破裂的声音应该传不远，值班医生至今没来查看就是证明，倒是他们的同伙应该知道出了岔子。这房间越来越冷，我们还是改去隔壁商议吧。＂室外的严寒不断涌入，Reese能够感到身边的Finch已经冷到发抖。
＂我建议我们还是撤离医院，现在多了我，四个人正好一个照应一个，行动方便些。况且在医院里Reese也束手束脚地施展不开。＂
＂Elias，你进医院时没注意到门口和底层的杀手同伙吗？＂Reese将Finch笔电的显示屏展现在Elias眼前，医院大门口一人，一楼电梯和楼梯口各一人。＂我们之前也考虑过撤离，但就是不能和对方发生正面冲突才决定留在病房。＂
＂但我们起码不能继续待在这儿，他们肯定是在等待后援，留下来只有束手待毙。＂Elias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时间紧迫，双方决定各退一步，先离开三楼病房，二楼基本是医院管理层的办公区域，今晚不会有什么人，可以撤退去那里。Finch瘫痪了整栋大楼的监视系统，以防对方通过摄像头察觉他们的行动。
众人撤离房间，Finch在经过刚才与Reese搏斗的那名刺客时紧盯了几眼，不安地询问道：＂John，他还活着吧？＂
Reese沉着脸没有回话，扶着Finch赶紧离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