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奈何是孽缘（1 / 1）
得不到的才越显珍贵，这个道理对谁都一样。
未晞离开朝歌府上后，一个人在梁府闲逛。她不知道怎样停下来，她怕一停下来就忍不住去想。
可是，她还是小瞧了自己分心的能力。
莫离？就是你吧，朝歌？你是仙人？为何出现在之洲呢？又为何谎称自己是妖呢？你又与我家有何恩怨，为什么那绿衣男子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真的想知道这一切了。
洛涯找到未晞的时候，未晞已经折了一地的树枝了。
“未晞？你在干什么？”
她回过神，看见洛涯一脸不解的望着她。未晞低头，尴尬的丢掉自己手上的半截树枝，眼神闪躲的笑了笑，像是在逃避自己刚刚的“罪行”。
“没什么。在想些事罢了。”
“是有关于我的么？”洛涯追问。
未晞深吸了口气，抬眼直视他“洛涯。我不能答应你。”
似是没那么惊讶，洛涯没有失望也没有露出难过的表情，只是自嘲似的笑了下，身影在树荫下，显得稍微有些落寞。
“给我个理由吧。”
未晞抿了抿唇，手下意识的揪着自己的裙摆，看得出来她很紧张。毕竟洛涯是她少有的朋友。
“洛涯，我不想骗你。…你可以在意我不爱你，但是我不能不在意。我有想过试着去，但是…我，我骗不了自己。”
树下的人轻轻地皱了下眉，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向未晞走近。不知为什么，未晞总觉得今天的洛涯有点不对劲。也许这个结果是他早就预想到的，但这一刻洛涯的反应，还是让未晞猜不透。好像从刚才那一刻开始，他，变了。
洛涯定住身，望进未晞的眼眸里，语气笃定。
“可你还是骗了我。”
这是何意？未晞不解的看着他。
“你说的这些，难道不是因为…朝歌么？”
未晞瞳孔骤然收紧“什么？不是！！”
否定的话瞬间脱口而出，不仅洛涯被惊了一下，就连未晞自己也吓了一跳。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排斥和朝歌换了一种关系。然而这句话在洛涯的眼里，完全是被戳中心事的反应。
原来，真的是朝歌。
洛涯突然想到自己来之洲之前了解到的情况，竟然觉得很讽刺。你这样守候的人，他真的值得你这么做么？未晞，你为何这样傻。
“未晞，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绝对不可以是朝歌！你知道他…他！他的底细吗？”
“我知道。”未晞淡然的回答。“他不是妖，是仙。”
洛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你都知道了？…那你还！”洛涯有些想不通，更是不敢相信。语气微怒的道“你连杀父仇人都可以原谅了吗！”
一路穿云越海，朝歌随着瑾怡回到了九天。朝歌心里不是没有犹豫的，毕竟这不是个好时机。可是也许今天他不说清这一切，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委屈一个人，还是伤害一个人，他都做不到。他只想努力的去爱一个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他都愿意接受。索性他爱的人并不爱他，所以他应该没什么后顾之忧。若是天尊应了他的请求，那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同心念的人在一起，若是没得好结果，那便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怨不得别人。
打算是完美的，可是现实是残酷的。
朝歌跪在凌霄殿里，看着盛怒的天尊还是愁上眉头。果然，不会是皆大欢喜的。
“放肆！你将你刚说的话再讲一遍！”
朝歌重重的扣了个头，轻言“请父王收回成命，取消儿臣的婚约。”
圣母在一旁也为朝歌捏着一把汗。他这个儿子是她全部的心血，决不能任由着他的性子，让他毁了自己！
“莫离，你怎么这样固执。是我平日太骄纵放任你，你明不明白你的身份早就决定了你的路。”圣母语重心长的劝说着，看着跪在一旁的瑾怡，又道“况且，瑾怡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就是冥顽不化呢。早晚你都是要成亲的啊！”
“孩儿求父王与母后成全！”
瑾怡见朝歌这样低声下气，心里的气更盛。
“莫离，你是懦夫！你为何不说，你不愿娶我的真正原因！”
天尊被瑾怡的话引去目光“莫离你说，为何不愿答应这门亲事！”
……
朝歌犯了难“我…”。他想自己的确懦弱，从一开始就是，爱却不敢靠近，不敢说明，而现在依旧这样，爱却不敢承认，不敢争取。
“我爱上了别人！”
脱口而出的话，丝毫没有经过思虑。那声音荡在凌霄殿里，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瑾怡不可思议的看着朝歌。他真的说了，他真的承认了！
圣母第一个回过神，面露悦色。她以为是怎样的借口，原来只是爱上他人了。圣母心想着，既然自己儿子有了心上人，那就一并娶回来，东宫西宫不分辈分，不就了了莫离的心事。
“莫离，是哪位仙人？你说来，母后为你做主，让你娶了她便是。你何苦违抗你父王的命令呢。”
没有预想中的兴奋，朝歌还是愁眉。他沉默了几秒，语气轻飘飘的。但每个人依然真切的听到朝歌低声的话。
“她不是仙人，她是妖。”
风吹起未晞的裙摆，她瑟缩着肩膀，靠在树枝上。才是入夏，怎么风就这样烈了？
就在两个时辰前，未晞从洛涯那里知道了一些事。如果能选择，她一定会选择永远不要知道。这些□□裸的摊在她面前的事，太过直接太过沉重。未晞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逃离了洛涯，未晞跑到棘凉山的半山腰，坐在“等风”上。她忍不住的嘲笑自己，这么大的之洲岛，竟然找不到一处与那人无关的地方。就连“等风”，他也曾与她一同坐过，与他一同看岛外的风景。
朝歌，我该怎么对你呢？
洛涯告诉她，他第一次看见朝歌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朝歌的身份，但是出于种种原因，他没有说破。
可是洛涯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朝歌要在岛上化名生活。后来洛涯得知朝歌千方百计的为他安排亲事的时候，他终于有点明白了。
所以这次从九天回来，洛涯没有急着回之洲来，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朝歌，原名莫离，是天尊的第二个儿子，位居执法尊者。
当年未晞的父母梁亦程与沐曦昭不顾人妖相恋的禁忌，私自结为夫妻，触犯天条。
朝歌之所以会来之洲，也是因此。他奉命惩戒梁亦程与沐曦昭二人，可是在他来到之洲后，得知当时的沐曦昭已经怀有身孕，也许是命里注定，朝歌心软了。
之洲岛不像九天，这里更自由，更自在。朝歌喜欢上了岛上的生活，就改了名字，在这里住下。
这一住便是三十载春秋。故事的开头，未晞并不惊讶，未晞在意的是洛涯说的另一句话。
“执法不严也是要受惩戒的，未晞，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年梁府遭奸人杀害的时候，只有你活了下来？…因为他只愿救你。”
只愿救你。
也许真的不该以小人之心看待这一切，毕竟朝歌救了她。可是未晞说到底也是凡人心肠。不得不说，洛涯的这句话给了她很大的打击。不是要不要相信的问题，而是她真的很介意。
这种感觉很复杂，未晞觉得自己的思绪一片混乱。
众仙家们匆匆赶来，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九天上一定出了大事。南海龙王这样想这，当然心里也有些怕。怕是自己那不听话的儿子，在九天上热出什么事端！
当他来到凌霄殿，看着跪着一地的仙家，着实一惊。
西海龙王悄声的跟他简单道了事情的原委，南海龙王才了。也明白了那日为洛涯指婚一事。原来是莫离尊者动了凡心啊。
“太白真人，私动凡心该当何罪！”天尊怒火中烧。
“回禀陛下，按律当贬下凡间重修仙缘。”
“那如果动心的是个妖孽呢！”
太白真人抚了抚拂尘“当剔除仙骨，遁六道轮回。”
“好！”天尊威胁着着说“莫离，本尊最后问你一次，这亲你是结不结？！”
莫离抬起头，眼里平静如水“莫离请父王成全！”
“执迷不悟！太白！把莫离…”
“天尊不可！”
阻止的是一旁的圣母“莫离是仙身，从未受过轮回之苦，若是剔了仙骨再经受六道轮回，怕是就回不来了呀！”
疼子莫若母。众仙家也知天尊不过是一时气怒，若真的将莫离遁入六道轮回，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且莫离是下一任的天尊，若是此时不表明自己的立场，那么有朝一日，怕是不会好过啊。
但是这牵头的人，该谁来呢。
思索了一番，太白上前作礼。
“天尊，臣认为此事可大可小。莫离尊者不过是思凡而已，并没有实质性的结果，若是这样惩戒必然会在六界内引起轩然大波，而且这对天界的威望怕也会造成影响。”
“那依你看呢？”天尊问。
“老臣斗胆为莫离尊者开罪，望天尊可以减轻处罚，以示圣恩。”
见有人表态，众仙家纷纷为莫离求情。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天尊也不想他受罚，只是表面上的威严，却不得不做个样子。
“莫离，既然仙家都为你求情，那就饶你一次。雷电鞭笞三百，五百年内不准你再下凡！三日后，婚礼照常举行！不得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