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九章(1 / 1)
大院附近的地形挺复杂的,但杜明业只听她说过一次就找到了地方。
江施文站在路口忐忑不安的等待,还要同时担心着怕被过路的熟人看到,等看到杜明业的车子驶过来的时候,她的心蓦地一沉。
车子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杜明业坐在驾驶座上没动,甚至连向她招手都没有,而只是透过前窗玻璃,冷冷地看着她。
那种冰冷的眼神就好像质化了一样,冷硬的戳着她。在他的视线封锁下,江施文感到无处遁形。
过了两分钟,杜明业收回视线,右手推开副驾的车门。
江施文会意,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懦懦地低着头走过去。只是未及将把车门拉开,杜明业的右手再次伸过来,带着盛怒中的力道,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江施文跌坐在副驾不等坐稳,只听杜明业冷声吩咐:“安全带系好。”
她听他的话乖乖系上安全带,杜明业瞥了一眼,随即发动车子,脚踩油门冲了出去。
车子窜出去的一瞬间,江施文因为惯性向后撞了一下,不怎么疼,但是后脑勺懵懵的。
杜明业各方面都是个持重的人,她从来没见过他用这么快的车速开车,江施文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开发区附近的路段每天来往车辆不多,等到开出一小段路,两旁的建设工地飞速后退,再朝前走,跨过城郊线,他们来到运河旁边。
杜明业把车停下来,然后卸下安全带,打开车窗,一系列动作连贯流畅。
霎时间,新鲜的空气充盈车内,江施文一口气堵在胸口,这会儿仍然一点不敢放松。
正当早上十点,太阳高悬。阳光洒在河面上,微风过处,波光粼粼,风穿过车厢吹拂在脸上,异样的清爽。
杜明业目视着眼前的景色,等心情平静下来才开口。
“说吧。”
“…什么?”
“瞒了我这么久,你不觉得该欠我一个解释吗?”
江施文目光躲闪,不敢看他。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向他解释,向他忏悔?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的?那样的话,江施文只会更加鄙夷自己。
对他隐瞒这件事,就像一根鱼刺,始终哽在喉咙里。江施文清楚总有这么一天。当初那么害怕告诉他真相,可是守着秘密又像藏着罪恶,这种负罪感无时无刻不在咀食着她的内心。
她不想最后得来的爱情沾染上污点。
江施文埋下头,喃喃地说:“我当初的确是怀有一种目的故意骗了你——”
“那时候在我眼里,你和陆双、和江传庭,你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是好奇,不甘心,所以才想了个愚蠢的点子接近你。”
“可是没想到后来,我真的动心了——”
“你那么优秀、那么好,对我和对别人一点都不一样。渐渐地,我的心就乱了。有时候认真想想,我也觉着自己的行为很荒唐、很可笑。一开始,我是故意瞒着你;后来相处的时间越长,面对你,我就更开不了口了…”
江施文说着说着,情绪又上来。眼泪一滴接一滴掉落,砸在手背上,顾不上伸手抹掉。
“现在你知道了,我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你一定打心底里讨厌我了——”
她像小猫一样呜咽着,声音带着可怜的孩子气。杜明业眼睛看着耳朵听着,心里早已不是滋味,十分的怒意只剩了一分。
可是他又不愿意就此投降,于是硬邦邦的对她说:“别哭了。”
哪知这话非但不起一点作用,反倒让她哭的更凶了。
杜明业顿时束手无策。
来的路上,他的心口一直闷闷地,像是囤积了满满的情绪无处释放,那种感觉,难以言说。
没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知道真相后,他只想赶来质问她,可是此刻看见她这么难受,他又比谁都心疼。
真是奇怪,明明来兴师问罪的人是他,可是他却成了最没底气的一个。
杜明业心里一阵烦躁,此刻也管不上什么陋习不陋习,顺手从兜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
而一旁,江施文抽抽搭搭的哭声渐渐由大变小,最后不哭了,变成一下一下的抽噎。
过了一会儿,她止住哭腔,抬起手背蹭掉挂在脸上的眼泪,然后打开身侧的车门。
“上哪去?”杜明业拉住她。
“回家。”她说。
江施文这人没什么本事,胜在有点自知之明。杜明业不肯和她说话,肯定心里厌烦透她了。与其杵在车里让他看着碍眼,还不如她趁早顾点面子自己离开。
——当然,这是江施文自己心里的想法。
岂知杜明业听了这略含赌气的话,心中的怒火未将熄灭,又重新被她燎上来了。
“哪都不许去!”
他扣住她的腕子,把她向怀里一扯,同时另一手把抽了一半的香烟丢出窗外,转而抽回来钳住她的下巴,然后蓦地一低头,不由分说地吻住她。
他吻得那么激烈,那么用力,仿佛耗费了浑身的力气。嘴里残留的烟草气息在两人中间蔓延,江施文被刺激的皱了皱眉,然而杜明业一心只想泄愤,顾不得这些;
下巴被他捏的死紧,江施文吃痛的闷哼一声,微微扭头,想要摆脱他的钳制,然而她越挣扎他越用力,渐渐地半个身体都欺压过来,愈发凶狠的吻着她。
江施文被迫承受着他的怒意,心里的委屈涌上来,原本干涸的眼眶再次湿润。她仰着头,泪水顺着方才蒸发的水痕滑下嘴角,杜明业舌尖品尝到了她泪水的咸味,心微微一颤——
他的唇离开,脸抬高寸许,那双黑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哭什么?”他腾出一只手,替她抹掉眼泪,然后向下滑,在那张鲜红欲滴的唇瓣上停留。
江施文把头撇开一点,声含幽怨。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你不该这样对我,你——”
“你也知道我会生气!”他截住她,鼻子里哼一声,“那刚刚为什么还要说那些伤人的话?”
“我哪有?”她小声反驳,明明她一直都在很诚恳、很诚恳的反思认错,从头到尾摆冷脸、不理她的那个人一直是他好不好!
杜明业为她理直气壮地反问气结。
他低头,同她鼻尖抵着鼻尖,放纵她的气息充盈于胸。
“江施文,我们上辈子一定是有未结的宿怨,我欠你的,所以今生你拿捏了我的软肋来折磨我。”
“我哪里有在折磨你!明明是你一直在折磨我。”她伸手捧住他的脸,鼻头一酸,又挤出两行眼泪来,“我以前从来不哭的,可是遇见你,我就经常掉眼泪。你不知道——”她抽抽鼻子,接着说:“你不知道,我多害怕你生气;刚刚你板着脸,理都不理我,我就心里空空的,感觉自己快要难过死了。”
杜明业听了她的坦白,只觉融融的暖里流过心脏,透过血液传遍四肢百骸,浓黑的眸子霎时间被点亮了。
“那现在还难过吗?”他说着,低头在她嘴角轻啄一下。
她没有回答,而是抬眸凝视,小心翼翼的问:“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杜明业摇头,“不气了。”
事实上,听了江施文的哭诉,杜明业早已没了追究到底的打算。
就算曾经有隐瞒又怎样呢,至少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个女孩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他的,那颗赤诚的心,就如同他一样。
“杜明业?”江施文推了推他,促使他回神。
“嗯?”
“你发起火来好吓人。”
“吓着你了?”
“嗯。”
他莞尔,刚刚的确是有点失控,这种现象于他还是头一回,由此可见这个丫头对他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
“不会有下次了。”他保证。
“如果再犯怎么办?”
“那就罚我这一辈子都离不开你。”
这样的惩罚,他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