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五(1 / 1)
当天殿试。
顾兰亭出现在人前时,简直要闪瞎人眼。
本来已经是翩翩佳公子,芝兰玉树般的气度。现下特特着了身玉白色锦袍,衣领袖口以金线绣云纹,腰配杜若兰草所制的香囊,和半块白玉玦。所戴冠帽也是极尽精美,额间镶黄玉抹额。
坐上君王眼里抹过一丝诧异。这月里,顾兰亭有多么消沉他不是没有听说的,只是他太忙了,至今未抽出时间去看看他。
所以……消沉的人为何眼里充满兴奋?
因为他对殿试爱得深沉。
……
君王扶了扶额。
于此同时,同其他学生一起,在太极殿外拜完君上,然后在布起的露天考场坐下的顾兰亭,也偷偷瞄见了当今圣上。
只是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具体面容是看不清的,所以很有可能是看错了。
圣上怎么长得,有点像白十。。?
顾兰亭坐在桌前,低头盯着白纸,随着考官发放试卷,很快就将疑惑抛到脑后。
顾氏兰亭素有倚马成文的赞誉,在之前考试里,已有不少人见识过,往往是第一个交卷,然后拉上号舍竹帘,呼呼睡大觉。而今日,顾兰亭更是速度快到惊人,
有考生还在冥思苦想,顾兰亭已经搁笔,长舒口气,起身交上试卷。
余下的考生,全部惊恐地抬头,看了看香燃到了多少。舒了口气的同时,又暗地咬了咬牙。
天才总是令人羡慕忌妒恨的。
顾兰亭并未察觉到自己多过分。他心里有一种焦灼感,这种焦灼感虽使他恢复思考的能力,却带入另一种自我的极端。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不同,他都感觉不到他人的存在。
只有找到那个人,感受到那个人确实的存在,他才能从这种自我封闭里走出来。
“他说,他在扬州等你。”
他都不想考试了,他想抢过水月姬骑来的马,一路飞奔回去。
水月姬凉凉的一句话,阻止了他:“他还同我说,他说曾想拼尽毕生修为,也要陪你考完最后一场,只是遗憾终究未能。如果你不安稳把殿试考完,贸然回去,你再别想见到他。”
顾兰亭又想起水月姬的话了,他缓缓地呼气吐气,尽力小心呼吸。心脏还在剧烈地颤抖,如果不放轻了呼吸,他怕他会从内到外,整个人都炸开。
本朝科举殿试,有格外的,与时政策论无关的一项内容——文赋。
君上现场随意出题,考生据此作诗作赋作文章,由君上品评,评出诗文三甲。这与正式考试录入倒是没有关系,不过如果文章作的好,得了皇上青眼,那可不是无冠状元的事儿么?
而且随着这项附加考试内容的延续,皇帝钦点的口头状元,已经是惯比考出来的纸上状元,高出一头了。
而同时既是纸上状元,又是口头状元的,那简直就是前途辉煌得看不见一点黑子了。
陆陆续续,所有考生交上答卷。
报时官鸣钟击鼓,考试时间结束,重新铺纸研磨,等待圣上金口御题。
“众生寒窗数十载,一朝登得天子堂。”君上缓缓开口。
顾兰亭的心却早回了扬州城里,这把熟悉的声音响起时,他还未反应过来。
君上继续道,“众生为朕而来,朕却不识众生,实不过意。是以,朕想听听众生心里,从未为外人道的心思。”
“……”
既然都是不为外人道了,怎么能说给圣上您听啊!啊!!啊!!!
咳。在座大臣面不改色接受众学生眼神控诉,默默说:咱们君上,就是那么有想法。
这次顾兰亭也反应过来了,他惊讶地抬头,向上方御座看去,那个人也正好看向他。
紫宝珠冠下,还垂着珠玉。然而看向自己的那张面容,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顾兰亭忍住了,没立即站起来指着白十的鼻子问,你怎么变成了当今圣上。
他僵硬地别过头,眼观鼻,鼻观心。
脑中噼里啪啦跑过许多画面,他渐渐醒悟过来。
难怪白十从来不同他说府中事,也不说自己真名姓。别的人提起也总是三言两语,不清不楚,又有莫名的恭敬。
“众生既都听明白了,这就开始吧。”
白十收回看向顾兰亭的目。
不足为外人道。
朕想知道,顾郎你的,不足为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