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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
参加完姐姐的婚宴,温庭从酒店内走出来,想着时间还早便溜达到另一条街上的咖啡屋,恰巧店主居然在便同他聊会天,再从书架上取一份杂志窝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打发时间。温庭抬头,透过玻璃橱窗看到一个男生穿着一件其丑无比的蓝色学院衫,下着一条普通七分牛仔裤,背着双肩包从店门前走过。过了半个小时,那个男生又来了,眼神透着股怀疑瞅着店门,看到温庭在看他,他就抓抓头发,笑得十分尴尬。
杜明头一次在网上找兼职,不知道靠不靠谱所以心里没底,见一家名为Billy的咖啡屋待遇还不错的样子,就投了简历,店主约在今天面谈,恰巧今天早上学院举办活动,他对这片区又不熟,转悠来转悠去就迷了路。
杜明走到柜台,店员问,你要来点什么?
这是Billy咖啡屋吗?
是啊。
是B-I-L-L-Y?
嗯,Billy,店员又道,这条街的背面有一家奶茶店,也是Billy,你要喝咖啡还是喝奶茶,喝奶茶的话,街角左拐再左拐哦!。
杜明茫然,这家招牌上不是写比利吗?
店员耐心重复,对啊!你要来一份摩卡吗?
不不,我是来应聘的,找Billy咖啡屋的店主面谈。
店员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可是店主刚走,就在半个小时前。难道店主没跟你强调要准时吗?
杜明说,我看见Billy这个招牌就进去了,然后奶茶店店主居然把我给轰出来了。我都被你们弄晕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迟到!
店员赶忙安抚地给他递上一杯水,敲敲台面,同情地说,我们店主和奶茶店店主是仇家,仇人相见分外眼熟。嗯,可以理解。店员还点了点头。
那我能不能找你们店主另外约个时间见面?杜明喝了口水,问道。
我想不必,背后一个人这么说道。
杜明转头见一个男人西装革履从一侧沙发走来,正是之前隔着橱窗相视的那个人。温庭将杂志放回书架,转过身看着杜明,习惯性地一抖眉毛,说,他应该不会浪费时间在你身上了。
杜明难堪地红了脸,温庭笑了,这是按照他的说法,在预定时间内见预定的人做预定的事,万一不如意了,他就会说是浪费时间。他这人就这样,对事不对人,只看值不值,他抽出时间来见你说明他给予你尊重,因为你的迟到让他的尊重得不到等值的回报,他就会说不值。如果你因为这件小事耿耿于怀,我也只能说,你得做做扩胸运动。
温庭点点杜明胸膛,杜明往后退了退,温庭往门口走了一步,转头说,还不走吗?等着被轰出来吗?温庭大笑。
杜明朝店员挥挥手,跟在温庭身后走出咖啡屋,温庭站在街角招了辆出租车,示意杜明先上车。杜明忙拒绝,不不,我坐公交,谢了!
咱俩顺路,走吧,温庭推着他上车,杜明还以为碰上了个人面兽心的歹徒,刚想从另一处车门下车,就听那人朝司机报了一个地名,正是学校生活园区大门外的那条马路。
还真顺路?杜明侧头看那人,车内光线有点暗,看不清楚他的脸,却注意到他微微敞开的领口内戴着一块玉佩,反射着夕阳的光。
温庭松了松领口,以闲散的姿态半倚在出租车后座上,眨眼道,你可以叫我一声师兄。
为什么?
温庭揪着杜明的学院衫衣领,说,因为我也有一件这样的衣服,丑死了,大街上一眼就能看到你。
你毕业了?
大三,温庭又问,你什么专业?
医学,杜明不知怎地意识到说了废话,补充道,临床医学。
温庭一本正经道,让你叫师兄,一点都不亏。
杜明有点紧张,头一次跟一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穿得十分正式的同僚聊天,感觉分外不自在,只得转头看窗外。脑子里却是在想,看来得重新找个工作,仔细想想网上找兼职还是有点靠谱的,至少店家不是虚的。
司机报价,三十一块钱。
温庭从钱包里找零钱递给司机,杜明从裤兜里掏钱的举动慢了一瞬,于是将钱递给温庭,温庭看了他一眼,杜明说不清里面的含义。温庭还是接了过来,两人下车,从大门往里走再右拐,杜明一直在口袋里掏着什么,温庭停下脚步对他说,我到了。
等等!,杜明掏出五毛钱的硬币,裤子最内层的口袋破了,硬币掉到外面的夹层中,给你!
温庭看着他瘦瘦长长长了茧子的手,道,师兄请你吃小布丁好了。温庭说完自个却笑了,从钱包里找出一个钢镚,呐,小布丁已经换成大布丁,市场价一块,我没五毛。
温庭将钢镚放在杜明手中换走铜黄色的五毛小弟,转身走了。杜明觉得自己似乎莫名其妙地就愉悦了他,收起硬币,有点纳闷地走到后面一栋宿舍楼,刷卡上楼。
温庭的舍友一个是上海人葛均,喜欢买体育彩票却没中过超过一百元的奖,感觉甚是憋屈;一个是东北人刘晟,最爱来段二人转,喜欢拉着隔壁的东北哥们串段相声;还有一个是新疆人阿吉,头上顶着个小帽子,不吃猪肉顿顿逛清真食堂,清真食堂小,还有不少汉人光顾,那么多的人争抢这么稀缺的资源让他也有点小郁闷,但无碍于他整天笑嘻嘻人畜无害的样子。
新生杯篮球赛,杜明篮球一手烂,充当了后勤人员,看着同班同学在场中挥洒汗水,十分羡慕且激动,便在比赛场地周围拿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拍打,呐喊助威,因为声势过猛差点被管理比赛秩序的学生工作人员给轰走。
刘海有点长了,杜明擦了把额头汗水,将矿泉水分发给队员,笑道,赢了诶!队长戴牧说,下一场打赢了就能进前四!杜明拿着矿泉水瓶跟他干杯,队员打了一场又累又饿,约着去食堂吃饭,戴牧问杜明一起走吗,杜明说,我吃过了,想待会去剪个发。戴牧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遭,跟队友勾肩搭背地走了。
杜明来到学生一条街,随意挑了家理发店,理发师问,洗头、剪发还是烫发?
理个寸头就行,杜明说。
理发师平日里总跟学生打交道,边给杜明理发边跟警察叔叔查户口一样将杜明的专业家乡兴趣爱好给打听了遍。杜明突然叫了一声,理发师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理发师一时不注意,剪刀将杜明的耳廓剪了个口子,幸好伤口不长,只一厘米左右,但伤口处一直往外冒血。理发师的手指有点冰凉,用纸巾将血迹擦干,从口袋里摸出创口贴处理好伤口。
对不起,理发师一脸歉意,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杜明指指头发,接着剪吧,顶着这样出去不太好吧?
理发师放下心,笑道,聊得太兴奋了,竟然出现这种意外,真是太不应该了!
有聊得很兴奋吗?杜明没问,看着镜子中左耳上的创口贴,突然发问,你备着创口贴,为什么?
杜明一直记得高中生物老师曾说过一件发生几率非常小但一旦发生就十分不幸的事:一个人到理发店理发,顺便剃了胡须,脸上不小心刮了个口子,他便得了艾滋。因为在他前面的那个人也不小心刮破了下巴,而他正是艾滋病感染者。
理发师无奈道,冬天给人洗头手指头指甲上的皮肤会撕开,会痛,我就拿创口贴裹一下,夏天还带着纯粹就是习惯了。
理发师拿海绵将杜明脖子后细碎的发丝抖落掉,说,这次不算你钱,算作是小小的补偿。
不用,这点伤没什么,杜明掏出20块钱递给收银员,不确定地问理发师,你之前没给人弄出血吧?
我的手艺没那么糟糕好吗?理发师有点不高兴了。
杜明忙解释了一遍自己的担忧,理发师哭笑不得,不会的啦,安啦!下次来尽管放心地找我给你剪,我给你设计一个发型,说实话寸头有点土诶。
是吗?杜明照镜子,镜子里的人略微方脸,五官端正,我觉得还可以。
杜明走后,店里一个瓜子脸的男生边擦拭着头发,边对另一名理发师说,给我也剪个寸头。
小弟弟,寸头不适合你。咱们把这处的头发剪出个层次来,发梢处再染色
作者有话要说:
☆、大学点滴
开学第一个月,杜明就把一卡通给搞丢了,每次吃食堂、洗澡、进宿舍楼都得借用朋友的卡,不大方便。杜明想着第二天去九号楼重新办张卡,当天晚上却收到一封学邮,一个同年级的女生发邮件来说捡到了他的卡,约在明日下午四点在生活园区门口相见。
杜明看着屏幕,有所感慨地说,来了大学,感觉人人都在强调守时,我顿感压力爆棚。葛均探头望了一眼,说,王佳佳,女生吧?好女孩!
下午,杜明脚上穿着双拖鞋站在生活园区门口百无聊赖地等待,揣测着哪个女生是王佳佳,应该是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吧?杜明看着一个穿米黄色连衣裙的女生朝这处走来,便站直身体微笑着打算等她走近了主动打声招呼,结果女孩目不斜视地走了。杜明有点愣神,被紧随女孩其后的糙汉子锤了下肩膀。杜明抬眼打量那人微胖的脸和粗壮的身材,疑惑道,你好?
来者一副大嗓门,我是王佳佳的朋友,他临时有事来不了,就让我把一卡通给你,喏!他的手指头又粗又胖又短,手掌肥厚。杜明接过一卡通,千恩万谢,那人春风拂面地走了。
国庆七天长假,杜明前三天都在打工,四号那天因为有一个同省的学长请客吃饭他便去了,据说那人上学期作为交换生到美国学习,成绩优秀。
一张圆桌十多个人围着刚好坐得下,杜明看着那位学长,感觉分外眼熟。在座的都是来自同一省份医学专业的学生,除了学长是大三的外,还有几个大二的学姐,其中一位学姐负责联络大一新生,杜明认得她叫做陈薇。
众人挨个自我介绍,杜明心里暗暗记下他们的名字,轮到他时,学长抬眉一笑,说,师弟。
杜明恍然,师兄?
温庭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V领毛衣长t恤,虽说上海入了十月份天气转凉但杜明一件短t恤也不觉得冷,饭店里温度高,温庭嫌热把袖子挽到手肘,左手带着手表,手指头在桌上轻敲,抬眼笑看杜明的样子透着点美感,感觉就像邻家男孩,没一点上次见面时一副社会人士的模样。
杜明干巴巴地介绍完自己,就把话语权交给下一个人。
大二的学姐频频开口,谈论今后的课程、考试难度和绩点,吐槽每个上课老师,其中英语老师屡次中枪,陈薇说,我们老师每次上课都给灌心灵鸡汤,烦不胜烦。另一个学姐说,教材就是这么编的,也没法呀!我们老师才烦,大学了还让我们抄写单词,哪里有那么多时间?
学长笑着也不怎么说话,被问及在美国学习的经历时,才举了个例子说,我们的教材都是由英文翻译来的,存在滞后性的同时还可能存在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内容,我建议你们最好阅读外文文献。当然,不用担心考试内容会和教材有冲突,咱们学校老师还是可以的,不会把存在矛盾的问题搬到考卷上。英语算是杜明的一道硬伤,杜明当即在心里制定了一个计划。
饭后,散场,温庭问杜明,找到兼职了没有?
找到了,杜明指着电梯里的广告,喏,这一家。
火锅店?温庭说,这家火锅不错。待遇怎么样?
不错啊,店长同意我周六周日值下午班,其他时间我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两厢不冲突。关键是距离很近,骑自行车十五分钟就到了,不用再害怕迟到。
温庭想起一件事,眼里带着笑意道,那个,奶茶店店主是我朋友,他后悔把你轰出来了,说如果我见到你的话,就代他给你道个歉。
啊?说起这个,杜明还是有点小郁闷的,那个人脾气有点糟糕。
温庭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我也觉得。不过那经常是在他跟咖啡屋老板大吵一架后的表现,有点那什么,更年期妇女的hysteria。
杜明不知道hysteria指的是歇斯底里,但能猜测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说,那你就跟她说我原谅她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放在心上了。
嗯,我就知道,温庭说。
杜明晚上回到寝室时,刘晟和阿吉参加班级组织的杭州两日游回来了,刘晟哼着小曲收拾衣物打算去澡堂洗澡。
阿吉,走吧?刘晟拿着装有毛巾、睡衣和洗浴用品的脸盆说道。
嗯,阿吉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刘晟洗澡最为磨蹭而细致,阿吉先回来了,杜明问他,你怎么了?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洗完澡后,阿吉心情好多了,但还是觉得委屈,他爬到杜明的床上,背贴着墙壁坐着说道,今天坐地铁回学校,家人刚好打电话来,我就用我们那里的语言聊天,然后车厢里的人都拿怪异戒备的眼神看我。
杜明猜测道,我想是因为新闻上关于新疆地区□□的报道,大家才会这样的。
我知道啊,阿吉的说话语气有点难过,当时站在我周围的人都往旁边挪了几步,好像我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一样。你跟家人说话不也是用的方言吗?为什么别人就不会像畏惧猛虎一样防备你?
杜明觉得阿吉要哭了,可是阿吉没有,阿吉说,突然对一粒老鼠屎毁了一锅粥有更深的体会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大家都能真正了解我们,不要这样防备。
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和我们区分开来?你觉得学校里会有人拿有色眼镜看你吗?
阿吉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阿吉又道,因为在学校里,你们知道我是学生,对我知根知底,你们清楚我不具任何危险性。
上课的时候,五六个新疆人总是坐在前面两排,说着维吾尔语,我们永远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感情总是那么好,看起来就像是形影不离一样。学校里广东学生很多,他们见面说的是普通话而不是粤语,大家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福建来的学生更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我要一直说普通话?阿吉嘲讽道。
不不,我只是说了一个现象而已,其实我想要问的是为什么?
阿吉陷入思考,说,可能因为我的第一母语是维吾尔语。
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肯定是家乡话,我爷爷奶奶压根听不懂普通话。但我现在的家乡话还是说的乱七八糟的,用纯正的方言几乎表达不清楚,杜明说,小时候老师总是强调请用普通话,结果我普通话说得还没你好。
阿吉笑了,说,对!刘奶奶找牛奶奶买牛奶,哈哈。
杜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阿吉,只觉得这是国家社会层面上的问题,个人起不了什么作用,见话题一下岔到普通话上,感觉也挺好。
阿吉躺下,手枕着脑袋,闭着眼睛说,我懂的,家乡那确实很乱。希望以后局势能变好。
嗯。
杜明说不出会的这样的话,因为新闻上总是在报道世界各地上哪哪发生自杀式袭击、哪哪发生暴动,这类国际新闻举不胜举,只觉得矛盾的因子一日不除便一日无法真正安定下来,但真能除得干净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学点滴
因为听了学长一席话,杜明清晨六点半起床背四十五分钟的单词并练习十五分钟的听力,舍友称他学霸。杜明不胜其烦,说,不要这样叫我,感觉像是在侮辱我!舍友哈哈大笑,却不以为意。结果,十一月份英语期中考试,葛均的英语成绩比杜明高了十分,之后杜明便不在宿舍内背单词了,选择户外读英语。
宿舍楼旁有一个小型喷泉池,周围一溜长椅,并栽种上几颗树,树上面挂着牌子,其中有两颗日本晚樱,听说真的会开花,花开时一片银花绽放。
十一月底的清晨气温只有七八度,杜明揣着红宝书出门时就后悔了,喃喃自语,算了,都已经出来了。杜明屁股往长椅上一坐,差点跳起来,太冷,算了,坐一会儿就变热乎了。杜明一手执书,一手揣到上衣口袋内,忘记带手套,真是失策!然而寒冷还是成了真正的杀手,将杜明一腔热血给扼杀了,杜明挫败地捧着书,叹了口气,完全静不下心来背单词。
小公园内有一个长发女孩端着一本书站着轻声朗读,一个男生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羽绒服、头戴一顶毛线帽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端着一大本书在看。杜明认出他是谁,瞬间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学长!
温庭想谁的声音如此悲怆,转头,将杜明上下打量一眼,说,是你?眼睛扫到红宝书,考托福?
杜明赧然,没,英语太差,杜明坐下顺便将期中考试的事随意一说。
温庭点点头,安慰道,上海学生英语都挺强的,因为接受的教育不一样。别灰心,多努力总会上去的。不要光背单词,看些外文书籍,会有利于掌握。
嗯,杜明探头看他手上的书,解剖?
要期中考了,时间不够,只得早起起来复习,温庭跟普通大学生一样,不是神,无法过目不忘,只能靠刻苦来弥补。
之前觉得考试不怎么重要,大学里考试成绩反倒决定一切了。
因为考试成绩直接关系到绩点,很多科目只有期末考,仁慈一点的会安排期中考来个缓冲,不致将期末考考砸了,然后那科完蛋了。
两人聊会天,之后就各自背各自的,或许是因为榜样的力量,杜明瞬间有了动力,进入状态后很轻松地就将今天的任务完成。随着两人交往渐深,杜明发现,并非是因为期中考试将近温庭才如此刻苦,过了考试周后,杜明每天都能在小公园内见到他的身影,每次都穿着那身长款羽绒服,有一天杜明忍不住问他,你这衣服不洗的吗?
杜明头一次看到温庭红了脸。
温庭有点尴尬道,每天早上就穿上这么一会儿,想着不是很脏吧?
杜明笑了,温庭说,就这么遭人嫌弃吗?
不不,不嫌弃,杜明把手伸到他大衣口袋里,很暖和,看,一点都不嫌弃。
晚上十点,杜明头发乱蓬蓬地冲进食堂吃麻辣烫。
食堂大叔问,葱姜蒜?
都要,杜明跺着脚道。
微辣重辣?
微辣吧。
杜明端着一大碗麻辣烫寻找位子,看见温庭跟他打招呼便走过去跟他面对面坐在一桌。杜明大口吸溜着米粉,温庭问他,没吃晚饭?怎么点了这么多米粉。
赶论文,今晚十二点截止,饿死了!杜明顾不得烫,狼吞虎咽。
那你呢?杜明问。
温庭眨眼,我饿了。
哦,杜明点头,说,我也饿了。
温庭看不得他虎狼吃相,便拿手中筷子夹住他的,吃慢点,这么吃容易得食管癌。
杜明放慢速度,吸下鼻子,有点辣,探头看到对面红艳艳的汤面,便尝了一勺,啧,又辣又酸!你放了多少辣椒和醋啊?
温庭尝了一口对面的汤,评价道,寡而无味!
杜明偶尔晚上下课后跑到食堂买两个叉烧包当作夜宵,再来一碗皮蛋瘦肉粥,轻松填饱半饱的胃。吃完后,懒得动弹,杜明索性拿起高数书本做作业,正苦思冥想时,温庭来了。
杜明问,你又吃这么多?
温庭慢条斯理地吃面,肚子饿了。
你是不是没有正常吃饭?杜明有点严肃。
温庭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瞒的,便道,这段时间忙着做实验,一有空都泡在实验室里。前段时候自行车被偷,每年丢一辆我都醉了!实验室离食堂有点远,晚饭推到这会儿吃正好。
杜明解下自己的自行车钥匙推到温庭面前,我的车,你拿去用。车是二手的,前刹不大好使,刹车得用后刹。学校里的路都是平的,不致把自个摔成饼吧。
温庭没有推拒就收下了,过了片刻后才悻悻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好棒之类的话。
我以为你会拒绝,杜明说,歪着脑袋看他,突然笑得有点微妙,我突然觉得有点懂你了。
元旦,因为节假日薪水是平时的三倍,杜明不打算去旅游或窝在图书馆准备期末考试,便填了轮班班次。杜明在公交站点等车,站台上人满为患,路上车水马龙又是堵车的温床。
温庭骑着改良过的二手车在杜明面前停下,眉毛一抬,有点得瑟地说,师兄载你上班。
杜明都有点认不出自己的车了,埋怨道,你还不如重新买一辆,把车搞成这样,跟新的一样,准得丢!
温庭不高兴了,说,你的车骑起来跟拖拉机似的,谁受得了?
杜明问,你修它花了多少钱,我得把钱给你。温庭双手脱把,上身像搓麻绳一样转过来,给了后座的人一个白眼。杜明笑了,催促道,握把握把!别撞了人!
晚上六点下班,温庭请杜明吃牛排,饭后杜明载着他回来。温庭一跃下车,拍杜明的肩,我买了电动车,车还你,谢了!杜明心里默默算账,感觉亏欠温庭太多,问,你哪一号回家?我把你的票买了吧?到时候座位还可以连在一起。
温庭有片刻的犹豫,耳朵尖悄悄泛红被夜色掩盖,说,这月底31号。
期末考考高数那天早上,杜明有点闹肚子,脸色苍白地从卫生隔间内出来,看到戴牧将一个面容清秀瓜子脸头发有几撮挑染成黄色的男生压在墙壁上,那男生脸上微侧着头,表情有点不忿,同杜明对视一眼后,终于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戴牧连带着踹他一脚,裹挟着不爽的气息走了。
戴牧转过身,看到杜明时也没什么反应,拍掉裤子上的脚印,同平常一样和他打招呼,hi!快要考试了,你怎么这么磨蹭?
嗯,杜明弯着腰洗手,肚子还是有点不适。
离考试开始还有五分钟,戴牧却不急,站在一旁问,你也是,对不对?
啊?杜明问。
戴牧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比了个不能理解的手势说,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杜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没有回答却问了个问题,让戴牧哭笑不得。
杜明说,厕所的墙壁难道不脏吗?你们这么贴上去。
考场上,杜明一边想我是吗?我也不知道,一边答题,大脑已经神游天外,考完试后预感高数得砸,整个人顿时都不大美妙了。
终于熬过艰难的考试周放假回家,杜明看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对身边人说,我第一次这么久没回家,也是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温庭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支着脑袋看窗外一栋栋外形相仿装修风格相似的小洋房,沉默不语,突然自顾自地说,我姐姐怀孕了。
这不是很好吗?杜明奇怪他有点低落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