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回城(1 / 1)
大秦,胥阳城,宫殿。
沉寂已久的胥阳城热闹了起来,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街边随处可以看到士兵,整齐地排列着,从皇城门口一直连绵到城门之外,大秦的皇帝将在今日回到皇都。
一大早,柳清寒就起身精心地梳妆打扮,穿上了华丽的袍服,期盼了许久,秦越终于要回来了,虽然回来的突然,回来的时间也是这般地莫名其妙,一场仗打到了一半就突然班师回朝,不知道秦越在想什么,柳清寒猜不透,可是她有种直觉,秦越的身上必然发生了什么。
无论如何,柳清寒的心中还是怀着一些雀跃,经过的漫长的等待,在这偌大的深宫里,没有秦越的深宫里,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抚着那秦越曾经躺过的冰冷床铺,回忆着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慰藉自己的相思之情。
如今,这那心里的人要回来了,那梦中的人要回来了,柳清寒一改多日的沉静,一脸地欢喜,她带着秦安,站在大殿前,与列在两边的文武百官一起等待着秦越的回来。
大秦的旗帜从城门口慢慢地挪动到了皇城门口,柳清寒看到了一顶轿子,还有骑在马上的秦越,只是秦越没有像之前那般的意气飞扬,她看起来异常地疲惫,面色苍白,唯一不变的是眼中化不开的忧伤。
秦越一抬眼,就看到了高高站在台阶之上的柳清寒,看到那个气势惊人的女子,她恍然有种错觉,她像是一个皇帝,高高地站在上面,统领着天下,而自己只是一个出征回来的将士。
愣神间,柳清寒已经迎了下来,走到马前,携着秦安,与文武百官一起高呼万岁,给秦越跪拜,秦越悠悠道:“平身吧。”她从马上下来,扶起柳清寒,但是看也没看秦安一眼,她甚至没有发现秦安的存在,眼前的柳清寒,散发着光芒,将那小小的太子秦安掩盖在光芒之下。
陈相云和公子白站在百官之首,一左一右,两人表面上和气一团,暗地里却各有芥蒂,秦越目光一扫,就看出这里两人心里的情绪,这两人相斗,也不是什么坏事,陈相云若是权力太大,万一哪一天她想把皇位交给南宫凝,只怕这陈相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公子白能与他形成制衡之势,虽然不利于治国,但是为了凝儿,她也只能让公子白与陈相云斗。
秦越走上了高高的台阶,玄色的盔甲在空阔的蓝天下,在耀眼的阳光下,闪着别样的光芒,那光芒象征着财富,象征着国家的尊严,也象征着不可侵犯皇权。
秦越的冷淡在柳清寒的意料之中,分别了许久,两人之间有些短暂的疏淡符合常理,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漾起了些淡淡的失落,毕竟,她内心的期盼,是那么地炽热,那么地长久。
秦越朗声说道:“此次朕,征伐南安,攻到了青州城,就回来了,朕知道,你们心里,必然在想,为什么朕突然就回来了?为什么那么多的领土都不要了,直接就回来了?为什么什么都带,就回来了?”
“朕今天想告诉大家,朕的确带了最珍贵的宝贝回来,比整个南安重要,也比这天下更重要。”秦越在这里停了下来,她的目光落到了那顶轿子上,所有的人也都顺着秦越的目光看去,柳清寒的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寒冷,异样的不祥感,像是那顶轿子里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
轿子的帘子被慢慢地掀起来了,一个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下来,柳清寒远远地看着那女子,只觉得那女子非常地熟悉,熟悉地似乎就藏在她记忆里的某个角落。
陈相云脸色大变,一些当年怡王府的近臣也神色有异,吃惊地看着这个燕国的长公主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大殿前最高的那层台阶,走到了秦越的身边,她的目光中不似多年前那样,谦逊、温柔,如今的南宫凝,眼中带着冷艳、端华,唯一不变的,是看着秦越时的深情。
秦越看向南宫凝的那一瞬间,一直冰冷的面容涣然冰释,绽开了一抹笑颜,柳清寒的心却在极速地下坠着,下坠到了无尽的深渊中,眼前的这个女子,一定就是秦越心里一直记挂着的那个人,就是秦越深爱的那个女子。
秦越执起南宫凝的纤手,转向文武百官,第一次带着愉快地语调,宣布道:“这当年的怡王妃,是朕的发妻,也是朕的此生挚爱,此去南安,朕没有带回南安的万里江山,但是带来了朕当年弄丢的妻子。”
公子白听出了秦越的意思,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高呼:“天佑大秦,天佑陛下,恭喜怡王妃重回大秦,重回陛下身边,此乃上天赐福,嘉奖陛下治国之功。”
其他的百官也跟着公子白高呼圣上英明,唯独陈相云郁郁不乐,心里也带着千万的警惕,南宫凝突然回来,那之前的贤妃娘娘呢?秦越曾对贤妃娘娘宠爱有加,不惜按下朝中的争议,独宠偏妃,能让秦越这般冲动的,也只有南宫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陈媚即南宫凝,南宫凝即陈媚。
想到这里,陈相云突然意识到,这里面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燕国一心想着怎么收复失地,尤其是现在燕国的朝政出现了南宫非的身影,南宫凝的出现,莫非是带着什么特殊的使命?
公子白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也担心南宫凝是否对大秦有什么不利的目的,对秦越有什么不利的目的,但是他也深深地知道,在这样一个时候,着急地去进谏绝非一个正确的选择,以秦越的性格,此时敢进谏的官员,一定不可能活着走出这皇宫。
怡王妃,原来她是你的发妻啊……柳清寒的脑子一片空白,在清晨还阳光明媚的新湖,此时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怡王妃,南宫凝,这个她曾经听说过无数次的人物,这次终于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个秦越曾经为之放弃江山的女子,终于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她有种不真实的痛,顺着那阳光一直烧到了眼睛里。
眼前的女子出身高贵,气质端华,绝色无双,与秦越是那样地般配,而她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罪臣之女,没有南宫凝漂亮,也没有她气质高雅,更无法与她比在秦越心中的地位,南宫凝曾经是怡王妃,陪伴了秦越度过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难怪在离开的日子里,秦越依旧对念念不忘。
秦越的目光始终落在南宫凝的身上,一向冰冷的眼神里,竟是满满的柔光,原来秦越不是冷,只不过,她柳清寒不是秦越最爱的那个人罢了。
关于贤妃陈媚的话题,没有人再提,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能猜到,曾经住在凝香殿的陈媚,就是南宫凝,而南宫凝也就是陈媚,所有人心中都有疑问,可是没有人敢说出来,毕竟,这是皇上自己的家事,外面的人插手,是不明智的选择。
当晚,秦越宿在了凝香殿,甚至都没去广寒殿看柳清寒一眼,柳清寒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床上,连那点期盼的火焰都熄灭了,她不盼着天明,也不盼着这黑夜过去,只盼着这是一场梦,一场做过了之后,就会醒来的噩梦。
凝香殿一如往日那般地艳丽华贵,秦越饶有兴致地倚在床边,看着南宫凝刺绣,拍手称赞道:“这鸳鸯好看得紧,绣好了之后,改日去狩猎,正好让我穿了去。”
南宫凝皱了皱眉,道:“就你这身子,还经得起折腾?还是歇着罢了。”
秦越不满道:“疼是疼了些,但是我这又不是残废了,打起仗来我都可以,狩猎有什么不行。”
南宫凝按下那刺绣,看着秦越依旧没有血色的脸庞,连气都生不起来,她幽幽劝道:“阿越,姑姑说了,你要好生休养,不然地话,这病会更加严重的。”
秦越一听南宫芳华,一下子沉了脸,与南宫芳华相联系的叶兰青,是她不愿意碰触的伤疤,一碰,心里就像被刀划啦了一下,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待我休养些时日,定要再去征讨,叶兰青的命,我是要定了。”秦越低沉的声音好像魔鬼一样,在殿里围绕着,久久不散。
南宫凝没有劝说,她知道,再怎么劝说,秦越都不会听进去,她只能暗中地延缓秦越进宫南安的时间,希望时间能够弥合这母女俩之间的裂隙。
“说起来,今个儿回来,你倒是该先去广寒殿看一下,柳清寒毕竟是皇后,你不去看,说不过去。”
南宫凝试图转移话题,秦越一听,也没有继续纠缠叶兰青的话题,而是笑了两声,道:“你什么时候,有这般的气度了?”
南宫凝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就当我没说罢了,是你当年自个儿把人家给娶进门的,这下就扔了不管,你倒还理直气壮地笑话我来了!”
这话倒是说到了秦越的心里,柳清寒的确是她强行带进宫里的,她为了一己之私,强行留她下来,当南宫凝回来后,立刻将柳清寒抛到了一边,理也不理,确实说不过去,即便是朋友,还得讲求些礼数,何况还是一直陪伴着她的柳清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