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细作(1 / 1)
燕国,都城,公主府。
燕国的都城,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坏,仿佛城外的厮杀,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发生,三千黑甲战士如潮水般从天而降,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秦越也随着那些黑甲战士们离开了,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废物!”司马璟的嘶吼声从院子里传来,一声声嚎叫接连响起,浓重的血腥味从那里传来,屋中的侍女们被吓得直哆嗦,她们偷眼瞧着麻木如同雕塑一般的南宫凝,俱在担忧自己的性命。
沉重的脚步声,伴着粗重的喘息声,从回廊的尽头一下一下地打在众人的心上,浑身是血的司马璟,慢慢地踏进了门槛,满眼血红地盯着南宫凝,异乎寻常地平静:“八座城池全丢了。”
南宫凝点点头,面无表情道:“本宫知晓了。”
司马璟忽然一拳打在手边的桌子上,桌子瞬间碎成了木屑,一群侍女尖叫着跑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两个人,纷飞的木屑慢慢地飘落到地上,南宫凝迟滞地抬起头来,眸子里仿佛只有一片死去的世界。
“南宫凝,你还在想着那个杂种!”司马璟咆哮道,“你明知道那个杂种潜入了我大燕,你还为她百般掩护!如果当时在那山上,我一刀结果了她,就不会有今天这般田地了!南宫凝,这种杂种,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挂念的!”
南宫凝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失去理智,看着他疯狂地咆哮,看着他愤怒地职责,她只是待所有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才悠悠地开口:“司马璟,一个奴才,这样跟主子说话,你可知,罪至凌迟?”
刚才还癫狂的司马璟像是被泼了一大桶冷水,从头浇到了脚,浑身冰凉,主子?奴才?他司马璟在南宫凝的心中只是个奴才?
“秦越欠本宫的,本宫一定讨回来,不过轮不到你来对本宫指手画脚!”南宫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从今天起,本宫要亲自练兵,那万里山河,本宫要亲自拿回来!”
名满天下的长越公主又回来了,只是那惊人的气度中只有万年的冰霜,当年那个不谙世事,善良天真的姑娘,在岁月的风尘里被洗的干干净净,有的,是坚固冷硬的心,和枯萎凋零的情。
司马璟纵使狂野如一头野兽,他也被南宫凝的气度所折服,他直直地跪下,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握着剑柄,坚定地起誓:“臣,愿肝脑涂地,为公主效劳!”
南宫凝不再是年轻的姑娘,不再是那个会被言语而激扬动心的女子,她的心不再相信任何的事情,司马璟的起誓就像这无痕无迹的春风一般,隐匿在了南宫凝的耳畔,甚至都没有进入她的心间,她想起了那个喜欢说甜言蜜语的女子,那个喜欢皱眉的王爷,想起了那个为了自己奋不顾生的情人……她的心里,便充满了冰冷,充满了恨意,一如当年。
早晚有一天,我要从你那里,夺回我的一切。
大秦,炎州,郊外大营。
炎州作为大秦的要塞,郊外驻扎了重兵,这一日,一匹马突然受惊了,从在大营里肆意乱跑,左冲右突,营中乱作一团,士兵们纷纷过来拦马,这时候,穿着秦军服装的赵汐抹了两把灰到脸上,趁乱翻进了大营,她东张西望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人叫住了。
“站住!”赵汐回头一看,是个年纪特别轻的小将领,穿着一身黑色的秦军将领服装,手中提着一把弓箭,赵汐松了口气,想着对付个小孩自己还是颇有经验的。
“你的伍长是谁?身上的衣服怎么穿成了这样?你知不知道盔甲就是士兵的生命!你连盔甲都穿不好,它还怎么保护你的生命?!”
小将领非常严肃地训斥着她,还走上前来,扔了弓箭,居然为她整肃起仪容来,赵汐哭笑不得,同时也对秦越肃然起敬,再好的统帅,如果治军不好的话,在战场纵使是用兵如神也也是白搭,很显然,秦越声名赫赫的黑甲战魂背后,是秦越高超的治军之能。
赵汐配合地接受了他的训斥,小将领长的唇红齿白,甚至还有股莫名地香气,赵汐的心里开始有一个疑团在发酵,难道这个人是个女子?虽说少年也会长得这般细嫩,可是也细嫩得有些过头了吧。
也许是赵汐的目光太过于放肆,小将领很快就发现了,他不悦道:“你这人没接受过训练吗?谁让你这样随便的看将领了!”
赵汐忙不迭赔罪道:“将军恕罪!将军恕罪!小的只是被将军天颜惊到了,一时犯了糊涂,还请将军饶命!”
一番夸赞正对他的胃口,小将军挥手道:“算了,起来吧,估计你也是刚进这里,不知道规矩,所以,今日就不置你的罪了,不过,你可得长点心,不然本将军下次可得罚你了。”
赵汐连连叩头道谢,态度恭敬至极,小将军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汐道:“再下姓秦,名义。”
小将军大笑道:“竟与咱圣上一个姓,你不会是皇亲国戚吧!”
赵汐心中一惊,镇定道:“将军说笑了,小的定是祖上的坟修得好,才能和皇上一个姓。”
小将军用力地拍了她肩膀两下,差点把赵汐的身体拍得散了架,她在心里龇牙咧嘴,骂了一声,难道这少年真的是男子?
“陈将军,宫里来人传旨了,您快去接旨!”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传报,那小将军慌忙跑起来,道:“快带本将军去!”
赵汐一路跟在后面,竟也没有人发现,她躲在大帐后面,悄悄地看着前方的情况。
太监站在那里,宣读着金黄色的圣旨:“……近日朕深感边防之苦,特送千斤美酒,以犒劳三军……”
“陈将军,接旨吧。”太监见小将军迟迟不接旨,不由得有些不快,小将军却突然拱手道:“皇上恕臣之罪,臣为了大秦江山,万万不会接旨!”
“陈枢,你胆敢抗旨!”太监眉毛倒竖,愤怒地把圣旨强行塞到陈枢的手里,哼了一声,起身回京了。
陈枢为难地捧着圣旨,边关自古是防守的重中之重,秦越治军多年,还从未允许边关的将士饮酒,这次送了这么多酒,究竟是何意义?
难道皇上开始昏聩无能,只顾着宠幸宫里的那位淑妃娘娘,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了?但是如果他真的昏聩到那种地步,怎么会突然从温柔乡里想起来给边关送酒?这里面也太蹊跷了……
陈枢抱着圣旨回到了大帐,坐在案前左思右想,手指在明黄色的圣旨上下意识地抚来抚去,这是炎州特产的越锦所制,轻薄顺滑,在暖融融的春日里,透着丝丝阴凉。
“什么?”陈枢的手指突然停下来了,她觉得圣旨的表面有些凹凸不平,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她一把撕开了那圣旨,里面果然有一块白色的布,不上写着几个小楷。
“赵军已在到边境,即日佯作饮酒,诱敌深入,灭之。”
陈枢兴奋地把那布条塞入怀中,将圣旨扔到了火炉里烧掉,她走到了地图边,盯着那地图看了半天,在一个山谷处点了个红点。
他刚扔下笔,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将军,用午膳了。”
陈枢回头一看,手中的笔一顿,道:“秦义?怎么是你?”
赵汐笑道:“小的本来就是新招募来的伙夫,将军军务繁忙,怎么会在意这点小事!”
陈枢闻到饭香,一时间肚子也饿了起来,她大大咧咧地坐下,拿起筷子要夹肉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秦义挥挥手,道:“你过来,和本将军一起吃吧。”
赵汐惊地挑了挑眉,道:“我?小的不敢。”
陈枢不耐道:“本将军让你过来吃你就过来吃,一个大男人那么扭扭捏捏做什么!”
赵汐的心里惊疑不定,难道她发现了?要让自己去给她试毒?还是……
赵汐心里再波涛翻腾,面上还是镇定自若,她犹豫了两下,索性放开了,道:“谢将军赏赐!”
坐定后,赵汐大大方方地夹了块肉放入口中,特意夸张了动作,表现得像个男子,陈枢豪放得一笑:“好!不错!”
说着,自己也开始吃了,两个曾经的大家闺秀,居然在这边关的军帐里,吃得像粗蛮的大汉,多年之后,两人想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得唏嘘感慨。
一席饭毕,待赵汐收拾了桌上的残羹离开军帐后,陈枢才叫进一个手下道:“吩咐下去,根据皇上的旨意,营中大宴三天,让兄弟们放开了吃,放开了喝!”
“什么?”那手下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打过好多次仗,自然是知道边关不能饮酒这一戒律,他张大眼睛,道:“陛下可是最忌讳边关饮酒的,当年许多将领都是因为没管住一张嘴被砍了脑袋,难道……”
陈枢不满道:“你懂什么!这是命令!你难道要违抗皇命吗?!难道你要本将军被皇上砍脑袋吗?”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何况这旨意来得莫名其妙。”
陈枢拍案而起,指着那手下道:“你若是再敢抗命,本将军就先替皇上斩了你!”
那手下无奈地领了命,毕竟在黑甲大营,服从命令是最高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