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因为你(1 / 1)
一顶华贵的轿子停了下来,南宫凝从轿上走下来,她似乎感应一般地看向一边的树丛,她总觉得,那树丛似乎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树丛里的秦越对上了南宫凝的目光,她怔怔地看着,那女子依然是那般美丽,那般明艳,冷冷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风情,威仪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温婉的心,她,就是阿越朝思暮想的爱人呐!
秦越第一次这么执拗,冒着可能被发现的危险,留在山上,只为看她的凝儿一眼,只为南宫凝的一回眸,她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南宫凝看了那树丛许久,方才转身往墓碑走去,她从碧儿的手中拿过一个篮子,从篮子里拿出了些香烛和纸钱,不顾脏乱和烟熏,亲自点燃,认真地祭拜起来,秦越只能看到她那如瀑的长发和瘦削的身影,即便如此,她也能感知到南宫凝心中的所思所想,似乎能看到南宫凝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南宫凝的这一次祭拜,比往日都要久,她似乎是特意为了什么而停留,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不清个中的原因,只有林中的秦越知道。
“何人在林中?!”一声断喝,突然自空中而下,只见司马璟带着一帮人马冲上山来,南宫凝猛然回过头,见到司马璟的一干侍卫从林子里拽出两个人来。
南宫凝的眸子闪了一下,黯淡了下去,司马璟指着那个病弱的白发公子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藏在这里做什么?!”
白发公子一遍咳嗽一遍道:“禀大人,我们是来这山上采药,路过而已。”
一边的黑衣小厮也连连点头,道:“大人,我们真的只是来采药的。”
司马璟冷笑道:“你是大夫?”
白发公子点头,道:“在下不才,靠医术糊口罢了。”
“你既是大夫,为何病成这般?”
白发公子一脸苦笑:“在下这病从小便是这样,说来也怪,不论什么方子都治不好,在下当年修习医术也多半是为了治好自己这病,不过这么多年,也没找到什么法子。”
司马璟疑惑地看了看他们,白发公子身子单薄,还在风中哆嗦,不时咳嗽,掌心的殷红若隐若现,那小厮吓得脸色惨白,两人一看俱是普通人,不像是七王爷的人。
“你们快给本将军滚。”司马璟不耐烦地扬起鞭子,打了下马,马笃笃地往前走去,白衣公子和黑衣小厮都千恩万谢,慌慌忙忙下山而去。
“慢着。”
秦越心中一咯噔,南宫凝走了过来,对着秦越道:“你这病本宫倒是见过,不如让府中的大夫为你看看。”
秦越躬身道:“草民不敢!”
南宫凝走到秦越的近前,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跪在地上的秦越,道:“本宫这些日子也有些毛病,府里的大夫总是看不好,你能给本宫瞧瞧么?”
秦越犹豫了下,她听得出,这是南宫凝的计,但是她又担心,南宫凝真的患了病,她犹豫再三,一边的司马璟不屑道:“他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何况是你?还是我回去找大夫为你医治罢了。”
难道凝儿真的病了?可是从气色上完全看不出来啊……
秦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心一横,道:“草民愿效犬马。”
南宫凝的眼梢微微动了下,恍若是在笑,可惜秦越没有看到,倒是落在了司马璟的眼中,他皱了皱眉,一丝疑惑在他的心间扎下了根。
南宫凝一行走得很快,司马璟为了防范南宫峰的不轨,专门挑了人少的道路,一路上,秦越仔细地观察着路边的景象,不由感慨起多年前的秦燕之战,给这片土地带来了太多的伤痛。
燕国的都城曾经是那样的繁华,青楼楚馆,亭台阁榭,十里尽是各国的客商,现在出了低矮的瓦房,青色的砖墙,便是荒废的断壁颓垣,即便已经是春季了,路上也鲜有行人,若不是跟着南宫凝,秦越很难相信这居然是曾经的燕国皇都。
秦越被安排在府中的客房,离南宫凝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司马璟对秦越的来历不甚放心,派了专门的侍卫跟着她和青枫,秦越丝毫不放在心上。
“公主到——”秦越刚收拾好,南宫凝突然来了,秦越和青枫慌忙拜道:“见过公主。”
南宫凝换了身常服,一身桃红色,配上燕国的刺绣,明艳动人,她上前一步,扶起秦越,道:“不必客气,你的身体不好,坐吧。”
语气间充满了关心,秦越抬眸了一刹那,恍若回到了当年在南越时的日子,一个是怡王,一个是王妃,恩爱厮守,嬉笑甜蜜。
一股刺痛猛的扎进了秦越的心肺,秦越攥了攥拳头,收起纷乱的思绪,咳嗽了两声,坐到了椅子上,南宫凝关切地看了她两眼,方才坐下。
“请问如何称呼?”南宫凝问道,柔和的水眸微微泛着光彩,连青枫都能瞧见里面的某种期待,秦越又怎么会错过,她心知南宫凝定是多半猜着了她的身份,不然以她那冰冷的性子,不会这样热情邀请一个素不相识的江湖游医回府,还亲自来看望。
秦越淡淡地答道:“草民姓岳,名青。”
“岳……青?”南宫凝稍?稍愣怔了下,接着问道:“家住哪里?”
秦越没有丝毫地犹疑,道:“草民家住大秦胥阳城。”
南宫凝的眼中掠过一丝惊异,迟疑地问道:“可是现在的大秦都城?”
秦越点头,道:“不错。”南宫凝的模样明显是欲言又止,秦越有些期待她问些问题,可是南宫凝没有继续问下去。
“岳公子可否为本宫瞧瞧,看看本宫患的什么病?”
秦越爽快地答应:“既然来了这府中,自然是要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南宫凝挽起了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秦越坐到南宫凝的边上,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极小的桌子,南宫凝的香味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里,秦越的呼吸有些慌乱,她极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和兴奋,以及那越来越清晰的灼痛。
秦越的手轻轻搭在了南宫凝的脉搏上,那一刹那间,南宫凝的头微微抬起,随即又低下了,脸庞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秦越没有看见,她正凝息屏气,全神贯注地为南宫凝号脉。
秦越试了又试,眉头微蹙,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南宫凝的一颗心忐忑不安,当秦越的手触到她脉的那一刹那,她几乎已经确定眼前的这个病弱公子就是她日日思念的阿越!可是她又担心,担心秦越对她这种擅自做主强行邀她进入府中的行为感到不悦。
“公主连日劳累,为国事操心,导致肝气郁结,体倦乏力罢了,没什么大毛病。”秦越淡淡说道,她拿起一边的纸笔,在纸上写了药方,递给了一边的碧儿,对南宫凝道:“公主平日莫要过度操劳,静养些时日便好,在下班门弄斧,写了这方子,也仅供公主参考罢了,想必府中的御医比在下更有能耐……”
“既然公主的病瞧了,在下也不便多留,谢公主收留,在下明日便启程……”
阿越果然生气了,南宫凝忐忑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她温和地一笑,道:“岳……公子,你既然为本宫瞧了病,那你的病,岂能就这样随它去了?我这里御医多,让他们给你瞧瞧,说不定有那么一两个就正巧知道这病……”
“公主客气了。”秦越冷冷道,她本来一心为南宫凝担忧,以为她真的有什么毛病,不料竟是骗她的,虽然两人已经分开了,她还是觉得有些难过,因而也不想再多做停留。
“岳青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久作停留,辜负了公主一片好意,还请公主见谅。”秦越抱拳作揖行礼,往后退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开了。
南宫凝失望地看着秦越,若不是碧儿和青枫在场,她几乎要发作出来,她想要上前抱住秦越,质问她为何要这样冷淡地对待自己,质问她为何要执意地抛下自己,质问她为何到了自己的面前却不接自己离开……
南宫凝最想问的,其实是……
“你们都下去。”南宫凝对碧儿和青枫道,“本宫有话要单独对岳公子说。”
青枫看了看秦越,秦越没有什么表情,只得跟着碧儿出了门,屋中只剩下南宫凝和秦越两个人。
“秦越,你看着我。”南宫凝注视着秦越,刚才还柔情似水的眸子里满是怒意。
秦越没有理会,而是佯作不解:“公主殿下,在下姓岳……”
“够了!”南宫凝一步上前,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她抬起头,盯着秦越,眼中的隐隐闪着泪光:“秦越,你既然说,要与我燕国老死不相往来,你今日出现在燕国又是做什么?!”
秦越慢慢地对上南宫凝的目光,她冷冰冰地答道:“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把我母亲的墓迁回胥阳,我倒是要问问你,南宫凝,你用计骗我入府,是不是应该交待一下?”
南宫凝狠狠地盯着秦越,两行清泪自顾自地流下,秦越心中痛楚和身体的灼痛混合在一起,仿佛身处在炼狱一般,难以呼吸,她喉头一甜,唇角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南宫凝慌乱地抱住秦越:“阿越!阿越!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流血……”
秦越推开南宫凝,扶住身边的桌子,攥紧拳头,极力用真气压下混乱的气息,可是她身体里的那股气息越来越乱,几乎要吞噬了她,她转过头,两眼充血,注视着南宫凝,抬手指着唇边鲜艳的红色,咬牙道:“你问我……为什么会流血……好,我告诉你,告诉你……”
“都是,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