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遗忘的小虫1(1 / 1)
本人第一次写作,是想对自己已经逝去的青春回忆做一个总结和交代,所以没有任何肉欲或者重口味在其中博取眼球。
书中的人有可能是你,有可能是我。
全文虽没有当下的重口味,但是有淡淡的虐,有浅浅的愁,有深深的恋,有隐隐的痛,这是我记忆里校园爱情的原始模样。
本文有点慢热,虽然女主出场的较晚,但是本部小说还是以女主的感情基线为中心,请耐心等待。抽出一根蓝色的施德楼铅笔,用小刀将笔头削成喜欢的花形,铅芯在纸上慢慢磨圆,不能太粗,不然无法修饰她着纤细的的轮廓,也不能太尖,害怕生硬了她柔软的曲线。
摩挲着早已在画架上铺平的素描纸,感受着凹凸适中的纹理与指间摩擦的舒适,她如鸿毛般轻柔的笑脸,在充满蓝色记忆的海洋中若隐若现。
回忆就是这样,时而清晰在眼前,时而飘渺在云端,唯一深刻的是绽放如夏花的笑靥,和弯弯的眼眸明媚如冬日的暖阳。
画室里已经堆满了太多这样的笑脸,可每画一幅就越不像她,她的脸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自己的不断回忆和反复雕琢之后反而覆盖了原始的模样,在自己的成长和理解中成长为现在笔下的样子。
他看了看镜子,画中的人也有点像自己,是他和她的结合体。
已经有四年的时间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画中人一样已经有了一点自己的影子,因为自己已经有了一点她的影子。
如果要回忆她,就要回忆那个在懵懂中成长的岁月。
唐飞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个班上最不起眼学生。
他学习成绩一般,性情孤僻,沉默寡言。
现在已经是初三,班上的同学中有大部分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几乎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并非不愿同他接触,但是和他聊天话都超不过三句,接着就陷入一片沉默。
与其说他不善言辞,不如说是他不想言辞。
大家都有同桌,唯独他没有,他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和角落里的两堵墙圈围成属于自己的小小世界。他并不羡慕学生时代的美好友谊,他很享受一个人的清净。
再加上他学习成绩也不好,毫无特别之处,久而久之,他就沉寂在班级的角落里无人问津。
坐在前面的是一位瘦高的眼镜妹,眼镜厚的像酒瓶底,她的同桌是一位人高马大的男生,憨憨的笑容有着庞大的身躯,他的名字中有一个雄,大家都喊他“大熊”。
唐飞觉得自己只要稍微低低头,前面这俩块“屏障”就可以把自己完全遮住,连老师都看不到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唐飞很少被叫起来发言,他觉得如果自己一天没来或者趁老师转身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估计都不会被发现,不过他还是不敢这么做,他虽然不是优秀的好学生,但也不是调皮捣蛋的坏学生,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偶尔听听课,但大部分时间眼神是落向书桌下面的抽屉,里面躺着学校旁边书馆租来的武侠小说,思绪就穿越到江湖世界伴随着刀光剑影度过一天又一天。
初三上学期开学第一天,是发教材的时间,他和往常一样继续缩落在原来的角落里。
班主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教英语,她让大家称她为Miss Wu,可背地里大家都说她是“老处女”,或者是“灭绝师太”, Miss Wu正在台上滔滔不绝的开学演讲,时不时用左手推扶一下金丝眼镜。
“我们离中考没有多长时间了,希望大家这一学年都要认真努力,争取考上理想的高中······”
大家都撑着头打着哈欠,唐飞靠在椅子上低着头,右手在下面翻阅着刚借来的《浣花洗剑录》,小说的主人公呼延大藏正在进行一场又一场的厮杀,只为了寻找中原的两把名剑。
他很喜欢男主的这种性格,身世诡异,冷酷少言,身怀绝技,做事有原则,为了一个目标打遍天下。
唐飞想了想,翻开桌上的草稿纸,找到空白的一页,拿起一支笔就开始细细的描绘起来。
他心中的呼延大藏应该英俊潇洒,气质不凡。
刘海颇长,尾部到鼻尖,半遮住一双深邃的眼睛,高耸的鼻梁有着冷酷的曲线,身着日本武士服,手持长剑·····
不一会,一个有着中国浪子气质的日本剑客形象跃然纸上,剑客看着他,他看着自己画出的人有着和自己一样忧郁的眼睛。
一只白色的蝴蝶被一阵风吹了进来,落在他的“剑客”的身上,双脚被未干的笔芯油给粘住了,它艰难的扑闪着翅膀,想要摆脱这份纠缠。
可惜它的翅膀还不够大,不够有力,唐飞用手轻轻捏起来,把它放在窗台上,看着它扑闪扑闪的反射着太阳的光彩,向远处飘走。
再长大一点,有了有力的翅膀,就能摆脱命运的束缚。
记得小学一次自然课,旁边的同学家里是养蚕的,应老师的要求带了一只蚕宝宝,方便给大家讲解蚕与蝴蝶的关系。
它有着白嫩嫩的身体,却有着皱巴巴的头,它被关放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缓慢的移动,垫着几片绿油油的桑叶。一节课他都在关注着它晶莹扭动的身体,同时对它破蛹成蝶的未来有了无限的向往。
“可以把它给我吗?”他问那个同学,“我可以用我的玩具小汽车跟你换!”
“可以啊,我家有很多!”
唐飞的玩具小汽车也有很多,所以,这是个很合理的交易。
他开心的把这个玻璃瓶带回了家,他不想让爱干净的妈妈发现,他关上房门偷偷观察了它一夜,满足了好奇心,便把它偷偷放在抽屉里。
第二天唐飞和邻居小朋友们在楼下踢球,尖叫欢呼声回荡在整个小区,疯玩了一个下午之后,唐飞大汗淋漓的回到家,在妈妈的要求下洗完澡,直到自己肚子饿了,这才忽然想起放在抽屉里的蚕宝宝,从昨晚到现在,它还没有吃任何东西。
飞快的跑回房间打开抽屉,玻璃瓶里的白色身体一动不动,触脚已经变成黑色,旁边仅剩的一点桑叶被啃的千疮百孔,像一副骨架,透着凄惨的绿。
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我怎么就把它忘了呢?我还想看它长大的样子,看它如何用丝为自己编织一个小房子,想听到它破茧成蝶的声音,想看到它成为蝴蝶后翅膀上的颜色。
而这个可怜的小虫,如今一动不动,由于被自己遗忘在黑暗里,失去了将来能飞的一切可能。
唐飞难过的将这个玻璃瓶埋在楼下的大树下,也许腐烂后的身体经历各种变化会变成其他的毛毛虫,再次变为蝴蝶,继续它上辈子未完成的梦想,体验飞翔的感觉。
不知道刚才那只蝴蝶是不是来自那棵遥远的大树下。
唐飞叹了口气,关上草稿低头翻开小说,继续沉浸在江湖世界里。
突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唐飞,你的学费怎么还没交?”
唐飞抬起头,“假洋鬼子”吴飞羽同学正用鼻孔看他。
唐飞从刀光剑影中晃过神来,看看四周。
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现在是发教材的时间,教室里闹哄哄的吵成一团。
“喂,我问你话呢!”假洋鬼子叫着。
“假洋鬼子”是本班的英语课代表兼班长,学习成绩很好,听说家里挺很有钱,几个亲戚都在国外发展,这个假期他跟着父母去美国住几天,那个假期又去加拿大玩几天,回来之后又带了一大堆国外的巧克力到班上来炫耀,而且有事没事的炫一下他的英语,巴结他的同学一大堆。
初一开学报名班级职务时,他一脸自信的上台说愿意成为班级班长,演讲流畅,气势秒杀其他班长参选人,于是乎,大家都投票他当选。时间长了,这货虽然学习成绩挺好,班级事物处理的也挺麻利,及讨老师欢心,但是走到哪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像我是阳春白雪,你们都是下里巴人。班上有些调皮不服管的同学本着阿Q精神,背地里喊他“假洋鬼子”。
“我问你话呢,你的学费呢?”假洋鬼子在变声期,粗嗓子一嚷嚷,全班同学都朝这边看过来,原本属于自己的隐蔽小角落忽然一下子成了全班的焦点。
唐飞慢慢的说道:“过俩天我就交。”
粗嗓子又叫起来:“全班都交了,就差你的了,学费你不早准备好干嘛非等过两天。”看唐飞半天没反应,“假洋鬼子”气的敲着他的桌子:“老师叫我今天就把大家的学费收齐交上去,你要我跟老师怎么说!”
唐飞有一种想一拳打掉他的下巴的冲动,可是他没有动,动了动嘴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凑好了学费就自己去找班主任交!”假洋鬼子傲气的转过身慢慢走远。
“不会吧,我们班居然有交不起学费的啊!”
“貌似上次交不起校服钱的也是他吧!”······
周边人窃窃私语着,一副鄙夷嘲讽的语气顿时让他十分恼火。
这时一点看小说的心情都没有了,唐飞合上《浣花洗剑录》,站起身走出教室,路过漫长的走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转身到厕所,对着洗手池狠狠冲了一把脸,心中的无名火慢慢的压了下去。
“小飞,你外婆最近看病花了不少钱,暂时学费还凑不齐,你跟班长和老师说一下,我们过俩天就把学费给交了!”今天早上出门前母亲说的话在他脑海里来回回荡,为什么全班就自己一个在开学前交不起学费呢。
不知道怎么捱到的放学,唐飞拖着书包走出校门,夕阳下,瘦高的身躯显得格外单薄,他缓缓的路过各种各样的文具店和小吃摊,来到一家面馆。
面馆不大,喜庆的红色招牌上贴着黄色的几个琥珀体大字“祥飞面馆”。灶台在门口,向上翻腾的油烟已经将招牌的边角熏的有点黑。
小面馆今天的客人挺多,店里已经坐不下了,便在门外摆了几张桌子。
这里坐着不少中年老男人,翘着胳膊驾着脚的相互大声聊天,喝着啤酒还抽着烟的,天气又热,烟味和汗水夹杂在一起弥漫在空气里,格外难闻。
唐飞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气氛,没有任何反映的进了面馆,但是看到一地的烟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个中年女人正在门口的灶台上拿着一个大漏勺盛面,锅里的蒸汽向上喷涌着,鹅蛋脸在烟雾中来回穿梭显得有些惨白,随手挽起的发髻松垮的在脑后摆动,一粒粒晶莹的汗珠随着散下的几缕发丝流落在早已浸湿的衬衫上。
女人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唐飞,“放学啦,饿了吧,想吃点什么?”说着端起手中汤水溢满的面小心翼翼的给客人送过去。
“妈,我不饿!”
“待会我还得去医院看你外婆,你把作业做完了就自己下碗面吃。”
“妈,今天开学第一天,没有作业。”
“哦,那是,妈都忘了。今天客人挺多的,估计明天学费就能凑齐了。学费的事,你们老师没说什么吧?”
“没!”唐飞漫不经心的答着,拖着书包准备往里走。忽然看见坐在旁边一位秃着头的大叔正眯着眼睛头伸的老高的正向这边看过来。
唐飞有点奇怪便随着视线扭头一看,旁边是正在给客人端面的母亲,衣襟上的第一粒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微露酥胸,唐母浑然不知,唐飞刚想上去说什么,只见那猥琐的大叔突然胳膊肘一碰,纸巾盒从桌子上掉了下来,一下滚到唐母脚边,唐母赶紧弯腰捡起来,大叔又圆起眼睛低着头看过来,唐母直起身走过来把纸巾盒刚想放到那位大叔的桌上,大叔堆起笑容露出一排黄牙,立马伸出手接过,有意摸到唐母的手,一边说到:“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一边继续瞄着唐母的衣襟。唐母刚想说没关系,唐飞忽然走过来把书包猛地往他桌上一砸:“你看什么看?”
“小飞,你干什么?”唐母赶紧拉住他。
“干什么,走光了都不知道!”唐飞甩开母亲的手,示意了一下她的衣服,瞪了一眼猥琐大叔,“你是来吃面的还是来吃豆腐的?”
周围的人都停止了吃面看过来。
大叔看旁边的人都朝这边看,也不好说什么,悻悻的缩回头,不吱声。
“不好意思啊,他是我儿子,您别和他计较!”唐母赶紧扣好扣子,又继续微笑的道歉。
这种人不赶他走还赔礼道歉,唐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起书包,走上楼梯直奔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把一切烟酒味和令人烦恼的嬉闹声关在门外。
打开收音机,带上耳机,调到小说评书频道。幻想着自己是大侠,把那些臭流氓打的屁滚尿流。
电台里正在播放着评书“小李飞刀”。张少佐沧桑而又饱满的声音又将思绪拉到一个幻想的武侠场面。
唐飞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一天浮躁的心情都开始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