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1）
“唐岚，跟我走，可好？”
予寒的这句话很轻，却震得唐岚的脑子“嗡嗡”作响。自己的意思，予寒到底明不明白？或者说，因为刚刚的不拒绝，让他误会了什么？
唐岚看着予寒，眼里满是疑惑。她想通过这样的行为告诉他，自己许不下承诺。
可是从予寒的眸子里，唐岚找不到疑问与退却。
比起自己的懦弱，还是他更加敢于直视心意，直视这份模糊的感情？
唐岚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看似放弃得洒脱，实则拖泥带水得不行。明明想要陪在他身边，却还在昧着良心说谎话。
这样的慌，唐岚圆不来！
“好……”唐岚的回答带着哭腔，她把头深深地埋进予寒的脖颈。
予寒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把唐岚搂得更紧。
这一世，我会陪着你走到最后……
******
花灯会上，还有一人，也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冉成浩坐在酒楼二楼的窗边，看见了买灯的二人。唐岚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却不像他预想的那般。
一听说唐岚二人去了北方，他就一直跟着。果不其然，唐岚和他预计的一样，去了苍州。一切都是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再走，唯一不对的，就是她身边跟着的予寒。也正因为这样，唐岚的态度才没有达到预期。
果然是人心难测！
冉成浩一杯酒下肚，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
“少爷。”梧桐为冉成浩斟了酒，犹豫着要不要说话。
冉成浩看了梧桐一眼，脸上并没有平日里的痞气，道：“有事？”
梧桐低着眼半响没说话，忽然抬头看着冉成浩，道：“少爷若是想除掉唐岚，何必那么大费周章？”这段时间梧桐一直跟着冉成浩，事情多多少少也知道，他不明白为什么冉成浩总是不动手。
“哦？”冉成浩脸上露出笑意，“你有好办法？”
“梧桐没有。”梧桐本来就不是想要出谋划策。
“嗯……”冉成浩收起脸上的笑容，拿起酒杯。
“少爷。”梧桐还是说了，“你若是不想除掉唐岚，为什么还要折磨她？”
梧桐不知道这样问是不是很奇怪，老爷想要除掉唐岚的表现十分明显，大少爷应该不会与老爷作对。可是眼下冉成浩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唐岚就在眼前也好像没看见一般，看起来不像是有深仇大恨的。但是冉成浩明显又在针对唐岚，所以梧桐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冉成浩拿起的酒杯就这样悬在空中，抬不起来又放不下去。他眉头一皱，瞥了一眼梧桐，没有回答他。
折磨？
自己在折磨她？
冉成浩之前也没有想过自己对于唐岚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冉家二老爷被唐岚的父亲所杀，他倒是不记恨唐岚。在冉成浩看来，冉宁泊死在那场大战中，怪不得别人，除妖的时候不幸身亡，也只能是不幸。妖被人杀死的时候，也不见得有人站出来为它们说过话。冉宁泊实力不济，死了，也是没有办法。再者，唐岚虽是那东西的孩子，也继承了那种力量，但她与冉家没有过节，记恨她没有必要。
这一点，冉成浩比冉宁远看得更为理性。
不过他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想看着唐岚心智崩溃。所以父亲想要除掉唐岚的时候，自己也是站在他一边儿的。
为什么呢？
对于一个无怨无仇的人，自己竟会如此对她？
……
唐皖？！
冉成浩脑子闪过那道明媚的身影。
那人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难道自己还在记恨她？所以才把情绪发泄在她女儿身上？
可是为什么要记恨她？
冉成浩明白自己虽对唐皖有一定好感，但那不是爱。要不然，他定不会原谅把唐皖逼上绝路的那东西。
突如其来的想法，把冉成浩脑子弄得有些乱。
他决定不再细想，反正不管自己想不想清楚，都是要与唐岚对上的。事情早晚会发生，缘由又有什么关系？
冉成浩把酒举到嘴边，猛地喝了下去。
******
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唐岚二人骑着马，悠哉悠哉地出了瀚州城，朝着西边去。
唐岚倒在予寒怀里，十分放松。连着几日来，她的心境一波三折，现在终于风平浪静。这一世，不管她还有多少日子，她都要陪在予寒身边。忘掉所有的一切，只做她的唐岚。
予寒驾着马，看着怀里的女子，眼里一片柔情。
“想知道你父亲母亲的事么？”予寒问道。
唐岚动也没动，依旧像块烂泥一样，答道：“你想说就说吧。”唐岚是真的只有那么大兴趣。这两人虽是费尽千辛万苦把自己生下来，但是她终究是一面也没有见过的。有名无实，他们对于唐岚，就是这样的身份。
“你父亲长得不骇人。”予寒也看出唐岚没多少兴致，只能挑着说。
“嗯……”唐岚虽是有些惊异，但仔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别人的话真心不能全信，什么事情都还是得自己看过才知道。
“我遇见你父亲的时候，他正在那荒原上煮酒。”予寒继续讲，眼前又浮现出十几年前的情形。
“你这个酒鬼酒跑去蹭酒，两人就相识了？”唐岚抬起头看着予寒，开始挖苦他。
予寒笑笑，事实还真是如此。
“那时候他满身戾气，却依旧是大家公子的举止打扮。”予寒倒是没有说她，“跟他聊了些，我们倒是投缘。”予寒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唐岚一眼。
不过唐岚没理他。
予寒碰了一鼻子灰，也知道挑不起唐岚的情绪。只好继续：“后来，他遇见了你娘亲，两人打了一场就好上了。不过，从二人的相处模式来看，倒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后来，冉家来人，你娘亲带着身子逃回唐家，你父亲断后，就这样死了。”
予寒说完，把唐岚往怀里搂了搂。
唐岚听到后来就没了话，也不抬头看予寒。父母的故事，其实跟别人的故事没有两样，他们的作为，唐岚还是佩服的。但是这其中的情感，唐岚是不明白的。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你不问我要去哪里么？”予寒再一次打破了僵局。
“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唐岚反问道。
是啊，去哪里有什么关系！若是没有予寒，唐岚也没有目的地，去哪里，都是一样的。现在有了予寒，自己要的，只是陪着他，去哪里根本不重要。
“你就不怕我把你拐了卖了？”予寒看着唐岚，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这丫头倒是厉害了，会把问题丢给自己了，要是真不管，还不得上房揭瓦？
“那你不是得把自己也赔了进去？我倒是觉得，别人对你的兴趣会多些。”唐岚依旧是嘴上不饶人。
“我当初就该把你丢在那山洞里。”予寒虽是这样说，语气还是很缓和。
“救都救出来了，这世上可没有让你回去的路。”唐岚说话不紧不慢，好像吃定了予寒一般。这架势，倒是与予寒一开始相像得很。
世上没有回头路，所以唐岚会把这一世走好。就算时间不长，她也不会委屈一刻。
予寒说不上话，只能无奈地笑笑。
他竟然吃瘪了！
越与唐岚走得近，予寒竟越像个人。
“驾！”予寒马鞭一扬，他只想快一点将她带到那个地方。
******
这世上总是有很多事天不从人愿。
才出了瀚州城没多久，二人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那人一身墨绿色，骑在马上，身边站着个仆从，见了二人也不做举动。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像是已经守候了多时。
唐岚二人就这样骑着马走过去，他们倒是不想惹这个麻烦，只当是没看见的。
就在二人与那人即将擦肩而过时，寒光一闪，一把光亮如新的剑抵在唐岚的脖子上。予寒见状，眸子一敛。
“唐小姐见了冉某也不打声招呼？冉某可是专程在这里候着小姐。”冉成浩满眼带笑，就好像那把剑不是出自他的手一般。
唐岚侧眼看向冉成浩，脸上带着礼貌的笑，说道：“这真是唐岚失礼了，唐岚在这里给冉公子赔个不是。不过没想到冉公子的欢迎方式竟是这般热烈，唐岚受宠若惊。”
“唐小姐见笑了。”冉成浩依旧把剑指着唐岚，道，“能与小姐在此处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小姐是否能赏个脸，与冉某叙个旧？”
唐岚一笑，不答。
现在这样的情形，难道还有拒绝的选择？！
冉成浩见唐岚不语，当她答应了。继续问道：“不知小姐能否为冉某介绍一下身后这位仁兄？”冉成浩转眼看向予寒。
予寒瞥了冉成浩一眼，并不搭理。
“其实冉某今日前来……”冉成浩眼里寒光一闪，“就是为了与他切磋切磋！”
话刚说到一半儿，冉成浩收回抵在唐岚脖子上的剑，直直朝予寒刺去，速度极其快。
予寒一直在等待机会。见冉成浩收剑动作一起，就抱起唐岚翻身下马，也躲过了接下来那一击。
刚落地，予寒检查了一下唐岚的脖子，便转过眼向冉成浩看去。他本来可以直接带着唐岚离开，但冉家的事情早晚都是要解决的，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冉成浩是来找予寒的？
这一点让唐岚有些意外，这两人分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不过对方既然来了，他们也不用管那么多，对付便是。
“予寒……”唐岚似乎有话要说。
“知道。”予寒不等她说完，直接抢了她的话。
唐岚多半是要听天由命的意思，不过眼下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们说个明白，冉成浩已经下了马追了过来。
予寒把唐岚安置在一侧，转身迎了上去。
几根冰柱在予寒身侧快速凝结成型，飞一般地朝着冉成浩弹出去。
只听得“乒乒乓乓”几声，冰柱被齐齐打下，冉成浩的剑一收，刃儿上还留着寒气。
正在这时，冉成浩忽然感到一寒，那破碎的冰屑凝成四五个小小的晶核，飘在他的四肢边儿上，伴着几声细小的结冰声传入耳膜。
这东西不能留！冉成浩手里的剑冒出幽兰色的光，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几个晶核碎得连粉都没留下。
这个人的动作，很快！
予寒微微皱起眉头，这一次的对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
离着冉成浩只差几步，忽来二十张纸符刺到予寒身周，四个大小不一的圆环上下漂浮，将他围住，一个巨大的光球转瞬即成，那光芒在白日里依旧刺眼。
予寒就在这光球的正中。
“哼！想困住我，没那么容易！”予寒嘴角一扬。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冰球出现在光球内部，以极快的速度胀大。电光火石之间，外部的光球裂开了好几道大口子，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几根冰柱从破口穿出，把整个光球就这样撑裂了！那冰球，也在瞬间消失殆尽。
“你果然厉害！”冉成浩忍不住叹道。
从见着予寒第一面起，冉成浩就觉得他定然不一般。今日亲手与他过了几招，果然没有失望。这次拦下唐岚，果真是做对了！
冉成浩这样想着，脸上不自觉地冒出笑意。
就在这一恍惚间，予寒已经来到他面前。那一身白衣散着浓重的寒气，眼神里满是疏离，冰冷的视线仿佛要将人封冻，虽不言语，但那不可小觑的气势与威严，俨然是一位王者！
冉成浩开始感到自己的反常。这样的人逼到自己眼前，自己竟然不害怕。
兴奋！没错，自己在兴奋！
好像全身的细胞都沸腾了一般！
冉成浩眸子里满是光彩，朝着予寒就是一剑。
予寒侧身一躲，一点也不慌张。右手一抬，一根透明的冰剑迅速凝结成型，剑刃儿十分锋利，依旧冒着寒气。
一剑刺去，冉成浩的左臂鲜血直流。
第二剑蓄势待发，直指对方心口。一剑还未下去，予寒脑中忽然闪过唐岚的影子。就是这短暂的一顿，冉成浩一剑刺在予寒右肩上。
予寒眉头一皱，却还没有回到战局。
唐岚会希望自己杀掉冉成浩么？这样一剑下去，她与冉家的恩怨不是更加说不清？还有，一开始，唐岚究竟是想说什么，是不要杀人，还是不要伤人？
冉成浩看准了机会，一剑朝予寒心口刺去，丝毫没有犹豫。
“乒！”几点火花闪过，一把小刀抵住了冉成浩的攻击。
唐岚？！
冉成浩看着眼前的女子，那眼里竟是满溢的杀意！
就在这时，一把剑架在了冉成浩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