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1）
唐岚二人离去之后，秋水楼大厅顿时炸开了锅，告示板下面挤得水泄不通。
“什么？云隐村的任务被人接了？”
“不信你看，刚刚都没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这牌子不是唐家的么？不过……唐岚是谁？唐家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
“对啊，唐家不是就只有唐暮枫和唐晓染两兄妹么？那唐晓染还是个幼崽。”
“不过这家徽总是没错。秋水楼的人怎么可能弄错这个！”
“把梁管事找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
“梁管事刚刚上楼去了。”
“这事肯定有蹊跷……”
“有蹊跷又怎么样？你之前说冉家退出的事儿怕是没那么顺利，嘿嘿。”
“你懂什么！不过就算这事儿作罢，这唐岚突然出现难道不是大事？云隐村的任务还被她接了，不是大事？”
“就你会说，就你会说……瞧瞧你那样，脸红得跟那猴儿的屁股似的，哈哈。”
“笑什么笑！”
“哈哈。不过，说起梁管事，刚刚冉家大少来找过他，也不知是什么事。”
“可是真的？”
“我骗你干嘛！说是没接任务就走了。”
“看来事情还有的看，冉家的事儿还说不定呢！”
“瞅瞅你那猴样！你有这精神赶紧接个任务，要不一辈子连个婆娘都讨不到……”
“去去去，懒得跟你说……”
……
相比大厅的吵闹，秋水楼二楼书房倒是安静。
“唐岚那丫头接了云隐村的任务……”二老爷手中的账本翻到一半，就那样停在那里。
“是，二伯。”唐暮枫神情有些暗淡，“昨日她跟我说，若是事成，便让她离开唐家，唐家以后也不能干预她的任何事。”
“嗯……”二老爷抬眼看了看唐暮枫，“你倒是心系那丫头。”
唐暮枫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却不否认。
“既然你答应她了，唐家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二老爷面上几分悠然，“若是事成，唐家的声誉不但不会因为老太爷的去世受影响，反而会比老太爷养病的时候更好。唐岚完成了冉成浩没接的任务，到时候，唐家必会压上冉家。于理，你的做法是没错的，就是唐家其他人，也不会反对。”
“于情……”二老爷特意拉长了声音，看到了唐暮枫的紧张，心里一笑，继续说道，“你是唐家家主，你是怎么想的，你便怎么做就好。唐家其他人的想法倒不是你一句话能决定的，也不用花那个力气。那丫头一心想要离开唐家，便不会主动找上唐家的麻烦。没有唐家挡在中间，冉家也不会因为她找唐家麻烦。只要没有麻烦上门，人都会宽容些。”
二老爷的话很明白，唐家同意唐岚的要求。
唐暮枫心中倒是有些过不去：唐岚怕是知道唐家是什么态度，才会不惜一搏。就算这次唐岚赢了，她也还需要面对冉家的责难。自己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保她的理由，又该怎么做？
二老爷一眼就看出了唐暮枫那点心思，不禁叹了口气。说心里话，他也有些喜欢那丫头，那丫头与唐皖实在是太像。不过唐岚的身份摆在那里，自己已经不是年少轻狂，感性已经斗不过理智。
“不过，那丫头的做法也只是扬汤止沸。这唐家要在秋水楼站稳，还是得靠你和染丫头。”二老爷接着说道。
“谨遵二伯教诲。”唐暮枫双手握拳，埋首行礼。
“嗯……”二老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二老爷、少爷，小人有事禀报。”梁管事在门外轻声说。
“进来。”二老爷应道，一改慈眉善目，满是威严。
梁管事将门推开一条缝，自己滑进来后，把门关好。
“二老爷，少爷。刚刚冉家大少爷来了，只是询问接云隐村任务的人，就离开了。”梁管事先是跟二人作了揖，再说明来意。
二老爷和唐暮枫互相看了一眼。
“看来冉家不久就能拿到消息。”二老爷神情变得轻松了些。
“你派人跟在唐岚他们身后，找个有底子的，不要被人发现。”唐暮枫对梁管事说道。
二老爷也点了点头。
现在的唐岚必须完成任务，他们都在一条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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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死？”予寒侧眼看着唐岚，语气透着冷意。
二人接到任务就买了两匹马向渝州赶去，现在身边荒山野岭，人迹罕至。
“不想。”唐岚立马答道，看也没看予寒一眼。
“凭你现在的实力，接这样的任务不是找死是什么？”见唐岚的态度恶劣，予寒的语气更冷。
“不是有你在么！难不成你的实力打不过那妖怪？”唐岚转过头看着予寒，脸上没有半点怀疑的神色。
“哦？”予寒眉毛一抬，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这你倒是看得清楚。可是你怕是忘了一件事，我凭什么帮你？我不过是答应你陪你几日，却没说要出手帮忙。”
“不错，我们是这样约定的。”唐岚竟也跟着一笑。
这一笑让予寒有些不爽快，他不喜欢有人做出些超出他意料之外的举动。
“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赌一赌，我赌你会出手。”唐岚接着说。
“你胆子倒是不小！”予寒有些怒意。还没人跟敢他打赌，他不愿的事，别人根本强求不来。
“赌徒的胆子哪有小的？”唐岚仿佛察觉不到予寒的怒意。
予寒忽然一笑，笑得没有一点温度：“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让我出手！”一双眼微微眯起，几分邪魅。
唐岚驾着马靠近予寒，倾过身子，低声说道：“我死了，你定会后悔。”
说完，将马一拍，一下子跑出老远。
予寒一怔，立马跨下脸，嘴角一钩：“有意思，还没人敢威胁我，你还真是第一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会后悔！”也策马追了上去。
就在予寒怔住的那一刹那，他心里闪过了些异样的东西。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便是他这一生太长，太无聊，而他，不愿意回去。
这一切，居然被一个丫头看穿……
******
五日之后，二人来到渝州。
渝州地处洛州南面，地形多以山地为主，一条河流穿城而过，是城里人饮水的主要来源。气候相对湿润，树木种类较多，不过多数在秋冬季节落叶，只剩灰色的树干颤颤地站在风中，显得有几分寂寞萧条。
而这云隐村是城外的一个小村，不过四五十人。村子几乎四面环山，出入口只有山石间的一条小道。山间年常云雾缭绕，仿佛特意将村子遮掩起来，因此得名“云隐”。
唐岚与予寒二人此时正好在村子的入口处。
落雁崖多松柏，均是四季常青之物，在上面住着对于季节没有什么感觉。不过这一路走来，唐岚倒是大大见识了秋天的景致，虽是萧条破败之物，也足以让她喜不自胜。因此，就算是到了云隐村前，唐岚还是带着几分惬意，倒不像是个来降妖的。
“云隐村的妖物应是不寻常的。倒不是说它的实力有多厉害，估计会些特殊的法术。”予寒见唐岚那副样子，冷冷说道。
唐岚看向予寒，“噗嗤”一笑。这予寒是在提醒自己？云隐村的妖怪她自然是不会小瞧的，如不是有能耐，怎么会在短时间赔进去那么多人，任务也一连上升好几等越于榜首？不过予寒这一提醒倒是让唐岚响起了偷偷下山买书看的他，真是有些意思。
予寒哪里知道唐岚在笑什么，只以为唐岚没把自己的劝诫当回事，不禁恼怒，扭过头，再懒得看她，也不再说话。
唐岚一看，也忙收回了脸上的表情。云隐村那妖怪的底细如何，他们都不知晓，若是这时候因小事把予寒真的惹恼了，后果还得自己担着。这可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站在山道入口，唐岚也不是没有犹豫。虽说为了自己以后的自由她豁得出去，但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她心里也没底。她自是不想死，要不然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前路不明的感觉，她倒是熟悉得很。不过，停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是狼是虎，不招见招见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能耐！
下定决心，唐岚抬脚向前走去，目光坚毅，没有一丝杂质。
“不过这里倒是安静得很……”唐岚走了几步，心中忽然有种不明的感觉。
“予寒！”她猛地转过头。
可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予寒这厮，这就一个人跑了？真把我丢在这里不管？”唐岚开始发慌，没有予寒，计划的成功几率降得不止一点半点。也许把旁人算计成自己赌资的时候，这场赌局就已经输了。
一阵疾风从山里吹来，刮过唐岚的耳朵，生疼。
“看样子，对方倒是欢迎我……”唐岚笑不出来，“想必想回去也没那么容易。”
男子站在山道口，吹来的风扰乱了他散落的几根头发。一只手捏了捏留着胡茬的下巴，也盖住了微微扬起的嘴角。
男子远远看见二人先后进了山道，便快步跟了过来。在石头的掩盖下朝着山道探视，却不见二人的身影。
“奇怪……这也走得太快了点……”男子自言自语道。
莫非……
呵，这倒是有意思。
男子并没有刻意隐藏脸上的笑意，对着身边的小厮说道：“梧桐，你就在路口等着，我进去瞧一瞧。切记，不要踏入一步！”
“是。”梧桐答道。
男子只是踏入山道几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远处的树上，一人隐在那里。因为隔得很远，他并没有看到几人进入山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本是想跟着几人向前打探，见梧桐在山道口守着，没有想要进去的意思，也不敢贸然行动。
山道左右的山石潮起很重，都布满了青苔。山体云雾缭绕，看不出有多高。这样的山，如堡垒一般把云隐村包裹起来，没有多少功夫的人很难翻越进去。凭他的能耐，倒是感受到眼前的山石后面有些诡异的气息。
那人思忖一番，还是决定原地候着。
一声鸟鸣之后，山里又恢复了静寂。
******
唐岚沿着山道走了些时候，眼前突然开阔。
山谷里虽见不着阳光，却十分明亮。谷正中坐落着上十间屋子，均是黄土为墙，茅草作瓦。屋子外围是农田，农田一直延伸到山脚，山间有清泉流下，被村人引来灌溉。田里种着各式各样的作物，以谷物最多，想必这是村里人主要的食物来源。
此时正值晌午，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或有鸡鸣，或有狗吠，其间不时夹杂着人声。
这就是那个被妖怪祸害的村子？！
唐岚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眼前的一切与自己预想的相去甚远。这分明是个安静祥和的村子，哪里像是有妖怪？
可是唐岚并不相信是任务出了问题：此事定有蹊跷！要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了那么多人？若这任务真出了问题，怕是早就从秋水楼撤下来了。
“还是得小心谨慎……”唐岚沿着田埂，向村子走去。
刚进村子，便见到两个孩童在井边打闹。
一孩子拉起井中的吊桶，一把将里边的小半桶水泼到另一孩子身上。圆乎乎的小脸憋得通红，不知是累的还是笑的。
被泼了一身水的孩子追着就要打过去，拖着湿漉漉的鞋子跑也跑不动，死活追不上，于是急了，坐到地上哇哇大哭。泼人的孩子见了，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还没笑几声，脑门上便挨了一暴栗。孩子看了看敲他脑袋的女子，瘪了瘪嘴，撒腿跑了。
女子在大哭的孩子身边蹲下，为他擦了擦泪，又轻轻地摸摸他的脑袋。那孩子见了，立马破涕为笑，自己撑着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随后两人便拉着手朝着一户人家走去。
唐岚竟有些看得呆了。
猛地发觉自己在村口站了许久，唐岚对自己笑了一笑：差点被迷了心智……
“姑娘，你来这里有什么事？”靠近村口的屋子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老人。
“老伯，我听闻云隐村里有一位草药，特意来寻。”唐岚看向老伯说道，“家父卧病在床好些时日，日前请大夫看了，也开了方子，却缺了一味药。那大夫说云隐村里有，我便来看看。”
“哦……”老人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怀疑唐岚。接着慢慢走到唐岚身边，笑眯眯地问：“姑娘来这儿也是走了不少路吧，正好晌午，要不要去家里吃个便饭，也好休息休息？”
唐岚本想拒绝，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现在自己人已经在云隐村，却还是感觉不到哪里有异样。眼前这位老伯是第一个主动接触自己的，从他身上也是什么感受不到。包裹里的干粮不多，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撑上几天……眼下自己确实是又累又饿，老伯的提议倒是对自己的胃口。
要不就同意了？云隐村的事情，必然是村里人知道得多。倒是可以多跟这里的来往来往，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
“那就麻烦老伯了。”唐岚对着老伯一笑，看起来十分柔和。
“诶……姑娘跟我来。”老伯回以一笑，眼睛眯成弯弯的线。转过头对着屋里喊道：“老婆子，姑娘答应了，别忘了把挂着的那块儿肉煮咯！”
唐岚跟着老人，脸上依旧挂着柔和的笑，可心里却多了一分防备：也不知道这里的妖怪什么时候会对自己下手，万事小心为上。
屋里不算亮堂，比起外面来黑了不少。现在还是白天，烛台也没有用上。屋顶有几处茅草露出缝隙，光线就从那里透进来。在屋里待得久了，眼睛也能看清事物。
唐岚刚进屋，便被老人招呼着坐下，面前是一张并不平整的木桌，桌子的表面还泛着些油光。被磨圆的桌角露出木渣，看得出年代久远，木头并不致密，倒是寻常人家常用的种类。
灶旁忙活的老婆婆端着两个空碗走出来，放在唐岚和老人面前，拎起水壶往碗里倒水。倒完了，笑着对唐岚说：“姑娘远道而来，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姑娘要是渴了，就先喝些水。”说完就回去忙活了。
唐岚看着带着缺口的碗，心里一暖。
在唐家的日子虽是过得简单，倒是用着上好的茶。今日见着两位老人用来招待人的水，心里竟有些高兴。在他们面前，实在是做不到事事提防！
唐岚拿起桌上的碗，喝了一小口。
这水，倒是有几分清甜……
三人一起吃了饭，其乐融融。
下午时分，唐岚准备在村里走走，打探打探消息，也好找找妖怪的下落。
云隐村向来来客不多，唐岚只在村里走出两步，便被不少人注意到了。村里人对唐岚颇为好奇，不少人寻着机会找她说话。之前那两个打闹的孩子，一直围着唐岚转，还不时地扯她的衣角。
村里人主动找上自己，唐岚心中自是高兴的，这样倒免去了她挨家挨户询问的麻烦。不过唐岚一个人待着多了，身边站满了人的情形，倒是十分不习惯。在唐家的时候，木桃多数时候不在屋里，唐岚也没把予寒当人看待，处着也没有不适。可是现在，唐岚倒是头疼得紧。
一日下来，唐岚疲累得很，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村里人对她说的话不少，却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妖怪相关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有，连怪事儿都没一件。不知道是这村里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还是村里人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者，是村里人知道但是故意不说？
看来，想找到线索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
夜里，唐岚便在两位老人家里歇下。
到现在，什么危险事情都没有发生。很有可能，那妖怪隐匿在什么地方，伺机而动。唐岚心里虽是警惕，可这一天毕竟太折腾，她的身子还没有养好，刚躺下就累得睡死过去。
天还未亮，剧烈的疼痛将唐岚惊醒。
袖子湿了一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唐岚忍着疼痛撕开了衣袖……
手臂上，赫然一道长长的口子，分明是刀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