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番外2(1 / 1)
“你到底是不肯相信我?”
“我相信你,然后等你将自己的愧疚抚平之后,再驱逐我一次吗?”
他缓缓松开她,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比她的手更冷。
她是成功的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情愿对外物通通视而不见。
他有些赌气似的:“车祸的事情,你既认定是我主使,那便的是我主使。我撞死自己的孩子,心存愧疚,在你身上行善积德——这下总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了吧?”
原来没办法做到不难过,她痴笑着,倒退数步,后背压在寒冰似的玻璃窗上。隔着单薄的一层玻璃,户外暴雨斜打,犹如万箭。
即便认定事实如此,她也不愿意听他亲口承认,他不承认,她偶尔还可以认作是自己错怪他,待得时日长久,更可释怀忘却。
雷声殷殷,又响又密,她推开身后的寒窗,快步逃回房中。
答案一清二楚,陆承启的的确确对她动过杀心。
黑暗之中,她僵硬地坐在沙发一角。白亮的闪电一掠而过,房内的家具历历在目,雷响前的片刻里,除却刷刷雨声,彼此呼吸声,便是她一颗心的怦怦狂跳。
她握拳按住胸口,几次深呼吸,企图平复紊乱的心情。
然而面对试图杀害自己的凶手,只怕任何人都无法做到心情平静。
心脏几乎要从胸腔一跃而出,她不安地起身,从桌上找一杯冷水灌下。
这个可怕的地方片刻也待不得,她的处境,只怕比戏台上唱的“伴君如伴虎”还有过之,至少老虎未必存杀心,而她已然从他手心里逃生一次。
逃得掉第一次,未必逃得掉第二次第三次。
“别喝冷水。”
他伸手来接她手中的杯,她一惊,杯子便脱了手,落在地板上粉身碎骨。
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再发一言,她竭力平复自己,越是身临险境,越得冷静。趁着他尚且对她心存愧疚,或可同他谈一谈条件,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
“你若真心想做弥补,就帮我办一张回北的通行证,如此我们也就两不相欠。”
他瞬间面无表情。
“你回北方做什么?”
他骤然语气激烈,使得她难以轻易作答。
“你回北方做什么!”
这一次他已经不是在逼问,她退缩且心虚,不愿再面对他。
他却握住了她的手臂,令她逃避不得。
“在你心目中我当真愚不可及吗?我们在一起两年,你心里想什么我怎可能不知!”
云意霎时脸色苍白,慌乱的语无伦次。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想……你松开手,痛,你弄痛我了。”
她的手臂并不痛,而是心里深切抽痛。
她再也无法镇定,再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眼睛太过毒辣,看多了只会令自己的心思更快暴露。
他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在嘴角刻画出若有若无的一点笑意:“我懒得帮你弄什么通行证,可我可以遂了你的心愿,帮你找到你心心念念之人。只要你告诉我他是谁,哪怕上天入地,我也一定帮你找到他,不劳你亲自回北。”
她心绪一片灰蒙,心牵之人,今朝今世,怕也无期相会。
“我不想找任何人。”
“你既不想找任何人,那就安分待在家中。你既觉我反复无常,你麻烦你略花点精神想想我为何反复无常。”
她愁眉忍痛,试图挣开他。
“你放手,我不想再和你谈下去,我去睡书房。”
他用点力气,就势将她推进沙发里。
“我的话你大概没有十分听懂,而今而后,我可没耐性再任由你了。在你想明白我为何反复无常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一日想不明白你就留一日,一年想不明白你就留一年,一辈子想不明白你就留一辈子。”
她借着沙发的软力,一次次试图坐起,而他却一次次轻易推倒她。
他在教她什么叫做痴心妄想。
重病之后,身子自是虚软,他摆明着欺负她,她也终是被他激怒,气喘吁吁道:“你软禁我,我可以将你告上公堂。”
“你非但可以将我告上公堂,你还可以向汤老板求助。区区陆家还遮不住南州城的天,不可能由着我想怎样就怎样。我的好太太,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悉心恭候。”
他话说的谦虚,实际是一点儿不将她放在眼里。
这南州城的确不属陆家,可陆家也称得上一手遮半边天,就连外国人想动拳脚也须得权衡利弊,轻易不肯招惹兴社。
如今除却汤老板,还有谁人能压陆家一头?
然则汤老板又凭什么替她出头?即便姑妈的关系放在那里,可毕竟她留在陆家,两边尚可维持和平的表象,众人的利远远大于她一人的弊。她若求到汤老板跟前,汤老板呵呵一笑,一句“年轻人太不懂事”便可将她打发到十万八千里外。
可她绝不轻易认输,最后一次她攥紧陆承启的衣服,借着他的力道起身。这一次陆承启没有推她,而是一只手从后面按住她的脑袋,恶狠狠地吻下来。
惊惶之下,她胡乱推搡他。
她的推搡如小石入海,无济于事,单薄的外套被他扯下来扔开,她从惊惶中稍事清醒,清醒后另升起一番熟悉的害怕,熟悉是因为这一幕在不久之前曾经发生。
这一次他没有喝酒,可她居然觉得比喝酒那次还恐怖。
她忍不住发抖,挥之不去的记忆如同摸清道路的野兽,曾经以为自己已将它们驱散,可惜一旦稍有提及,它们立刻狂奔而回。
她几乎拿定了主意,等他一放开自己她就立刻喊救命,不管怎样,性命要紧,否则她不敢保证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情。
他的吻太过冗长,气息紊乱间,她又觉得自己太傻,她可以喊救命,可身在陆公馆,又有谁人肯来救她?
事实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死在陆承启手里也不可能有人来救她。
她想自己真的已经了解他,原来那一次的凶狠才是他真正的本性。
她忽然不再推搡,不再反抗,而是乖顺无比,任他为所欲为。
陆承启心思敏锐,如是反而松开她。
“你又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