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死里逃生2(1 / 1)
眼前的一切使得香兰连连念了上百声“阿弥陀佛”,她缩到一动不动的云意身后,还不敢自己上前找寻,于是结结巴巴地提醒:“咱们……咱们……还不快找么?”
云意的目光停驻,一个箭步就奔到左边第三个犯人处。
虽然身着囚犯的衣服,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她还是一眼找到她要找的人。
谢天谢地!
香兰紧紧地跟过来,还没有弄清楚是怎样的状况,就见云意从身上取出一个淡黄色的小包裹。
淡黄色的小包裹越看越像药房里平常用的药包,云意将包裹平铺在地上,香兰用刺目的手电数了数里面的东西,有纱布、针管、小药瓶、酒精等等。
云意先拿小剪刀剪开枪口处的囚衣,消毒止血包扎,一系列动作流畅敏捷,接下来更如同法国医院里的护士一般,熟络地在针管里注满药品,用剩下的纱布在陆承启的右手臂上勒出一条脉搏。
香兰几乎瞧呆了,忍不住问将要给他注射药物的云意:“你怎么还懂这些?”
“我以前在战地学过。”云意用已经沾满鲜血的手持着针管,飞速道,“你一只手拿手电,一只手帮我压住他的手臂。”
香兰听她发话,赶紧依命扶住。
针尖扎入血管,陆承启略有清醒,便开始挣扎,香兰拼命按住他,另一只手受到身体的牵连,照在手臂上的手电也不由得一阵乱闪。里面的药物突然推不动,云意才意识到针尖已经滑出血管之外,明明是寒冷肃杀的秋夜,她的额头上却布满细汗。
她暂时撤出针管,俯在他耳边柔声道:“陆承启,是我,你别乱动。”
陆承启试图睁开眼睛,可他耗费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过微微睁开一线。
云意心中狂喜,因为即便是一线的目光,也代表了生的希望。
她忍住酸涩,柔声道:“你闭上眼睛,别再浪费精神,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云意的话似乎带着某种魔力,陆承启居然真的闭上了眼睛,纸白的脸上浮现安然的神色。
她再次注射,这一次他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操作,安顺的就像一个熟睡的小孩子。
急救的工作完成,云意紧紧揪起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暂时放下,抬起衣袖拭了拭额头的细汗。
香兰将手电放在脚边,俯身帮她收拾药包,并对陆承启的死里逃生发出感慨:“真不敢相信,陆少爷居然还活着,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被判死刑还能活下来,真真是福大命大。”
云意心中惊跳一下,继而淡淡地、不着痕迹地回应:“我是死马当活马医,胡乱一试,谁知居然让我交到一次好运,许是老天觉得他命不该绝。”
香兰没过脑子的来一句。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我们不回赫斯路。”
“不回去?”
“我们知道他活着,可不能让大家都知道他活着。一旦事情败露,非但他得再死一次,你和我也逃不开干系。”
香兰登时慌了心,六神无主地问:“那咱们该怎么办?”
“穿过后头的林子和公路,有一个荒废的小码头,我在那里预备了一只小船。”
云意喘息片刻,即爬起身来移动陆承启。
码头?小船?香兰觉得自己越听越糊涂。
“小姐预备船做什么?难道想出海?”
黑篷小船的幽暗船灯起伏在四面环水的海面上,一望无际的黑水黑天相接,令置身满满天水中的人感觉逃无可逃。
船头的木浆拨水哗哗,云意的确要出海,海中有一孤岛,孤岛上有一个医术高超的驼背大夫,可以替他取出体内的子弹。
那位驼背大夫,历年来做的就是这样的生意,他若走漏一次风声,他的信誉就会自此不保,到时候只怕轮不到自己同他计较,就先有他从前的病人犯疑心病将他解决。
等抵达海岛之后,她可以拜托香兰留在岛上替她照顾陆承启,而她自己则要连夜赶回南州城,以妻子的名义替他办一场葬礼,以掩人耳目。
她虽然没有陆承启的尸体,可一罐灰还是有的。
陆家的人不理最好,如若他们找来,我就一口咬定是遵从陆承启生前的遗愿。陆家的人再厉害,也不至于火眼金睛,能从一捧灰中看出原形。
至于陆家人追究她“妻子”的名义,她也一早想好了应对办法。
按照《民律亲属编草案》中关于离婚的规定,假若夫妻不和而双方同意离婚,男不满三十周岁,女不满二十五周岁,必须得到双方父母签字允许。当初的离婚协议书上根本没有双方父母或长辈的签字,所以将来若在公堂上起争执,离婚协议完全可以视作无效。
陆承启的父亲亲手将儿子推向死亡,想来在短期之内有关陆承启的任何事情,他都不会出面。至于自己这边,既然没有父母出面,那么唯一能够称得上长辈的就仅有姑妈一人,而姑妈应该不会连办丧事的心愿都不肯满足她。
如果陆家的人紧咬住离婚的事情不放,那么离婚协议书上白纸黑字标注的二十万美金,就须得陆家在一年之内偿还。陆家如今是多事之秋,他们再奢侈也不至于拿的二十万美金换一场葬礼。
葬礼结束后的几天,云意偷偷赶往海岛。香兰站在岸边等她的船靠岸,远远地就告诉她陆承启今晨带伤离开了海岛。
小船靠了岸,云意胡乱将船绳绕在岩石上,一路跑至岛上的几间石屋内胡乱搜索一番。
无论白天与黑夜,小小的孤岛都一如既往的寂静安宁。
可这份寂静安宁中再也没有他的存在。
“他临走前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吗?”她问一旁的香兰。
“没有。”
海浪沙沙地拍打着岸上的乱石,一望无际的海域,他连影子都不曾留下一个,就毅然决然地离开。
她望着不知尽头的远方,陆承启他还会回来吗?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言,今生今世都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