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堂求去1(1 / 1)
作者新文:http:///onebook.php?novelid=2568068
身为七里湖少年界扛把子的韩小离救人一命后,被恩将仇报。
她被绑成粽子扛上肩时,骂程易如下:
你祖宗才想给人当丫头,你怎么不将你自己卖掉,供人使唤?你狼心狗肺,生儿子姓老王,生女儿是无盐!
被养大后,死皮赖脸要嫁给程易的韩小离,在朋友面前维护未来夫君:
你不了解十一哥,十一哥人很好,你不可以诋毁他。
朋友一脸不屑:你说的十一哥和腹黑狡诈的程易是一个人吗?等有朝一日他横刀夺爱,霸占弟妻,强娶于你时,你再自己诋毁他吧。
将近一个礼拜,陆承启都不曾在薛家露过面。
算算时日,云意躲他也足有一月,一个月前的陆承启委实将她吓住。
她做陆家的少奶奶素来谨慎小心,而她与陆承启的感情尽管淡薄,却也称得上相敬如宾,至今也不曾吵闹一句。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月前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下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一个人,那一次竟拿出对待仇人的狠劲儿,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碎成一片一片,任她何等的惊恐求饶,一概无济于事。等她再醒来,除却一张脸幸免于难,她全身上下遍布伤痕。
次日她便躲回姑妈家,而他前前后后来找过她几次。因为那次的事情令她太过心有余悸,回回她都避而不见,请姑妈出面应付。
她从头至尾在姑妈面前谎称仅仅是同陆承启发生争执,并没有十分大不了的事情,因而每每姑妈应付完陆承启,便又转身来劝她。
“吵架动手固然是他的错处,可毕竟是醉酒的情形下,他糊里糊涂讲将你误认做旁人而动手也未可知?自你们成婚以来,除却这次无心之失,他非但处处维护于你,更甚者重话都不曾对你讲过一句。你若认真连这点小事都不肯放过,也太没良心。如今他既诚心地悔过致歉,三番五次前来接你回家,你也该见好就收,否则时长日久,难保不伤及夫妻间的感情。”
至于后来陆承启不再出现,姑妈就更为她担起一份心,由劝言转为催促。
姑妈的话并没有几句被她听进心里,可最终最终她仍不得不收拾行李,打道回陆公馆。
促使她重新面对的原因不是陆承启,不是姑妈,也不是她自己,而是突如其来的身孕。
孩子的到来打的她措手不及,她从来不敢想象自己会和陆承启有一个孩子,更无法想象自己竟然能够接受孩子的存在。
收拾行李的双手是麻木的,心也是麻木的,最后一件衣裙摆入提箱,一个月的身孕,她想自己真的是认命了,并且在日后将愈加认命,直至无路可走,自己将自己逼入死角。
风雨如晦的清晨,云意提着箱子回陆公馆。
阴雨连绵的午后,她擎一柄油纸伞,自回时的侧门走出,独自一人行走在湿冷孤寂的街道上。
地面的青石板蒙着一层薄透的冷雨,雨滴落下,一地微澜。淅沥声里,有隐隐的脚步声尾随,而她始终不曾发现。
毕竟是梅雨天气,整座南州城浸没在漫天雨水中,日子久了,多出一层浮影来。遥望远处,时光大戏院外高挂的广告牌模糊不清。尽管如此,云意仍旧猜得出广告牌宣传的是即将上映的《香雪》。她在陆公馆时,早受过报纸和广播的轮番轰炸。
一代新人换旧人,不过几个月的光景,新的红星冉升高空,光芒万丈,旧的那个依从规律化作天际的一抹血色,一点一点被观众打入冷宫。
云意的境况比影星好一些,她是在嫁给陆承启两年后的今日才被逐出家门;她的境况也比影星坏一些,因为两年来她的婚姻是一条水平线,不存在光芒万丈的至高点
木质的站牌前等车的人三三两两,湿冷的风吹的她发丝一片凌乱。
她留了许久的短发,身上又穿着白衣绿裙,倘若不相识的人,倒容易将她误认成哪家尚未出阁的小姐。
可是她的青春结束于战火,原本该像画报上的新时代小姐一般出来读书做事的时光,她拿来嫁了人。嫁也不是正正经经的嫁,她从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嫁入陆家那样的人家。
风雨扰的小孩子哭闹不休,小孩子大概是病了,红彤彤一张脸紧缩在母亲的怀里,难过的厉害,父亲是个戴眼镜穿旧西装的斯文男人,擎着一柄又黑又大又沉的雨伞,遮住一家三口,心无旁骛地在孩子面前做各种声音逗哄……
她瞧得出了神,再平常不过的场景,于她而言,却是她今生今世都难以得偿的夙愿。
她转过身,不再向那一家三口多看一眼。何苦一味地往坏处想,至少再过数月,她同样可以拥有一个淘气而可爱的孩子。同所有人一般,她所赖以生存的是个混乱世道,然而一旦想到腹中相依为命的孩子、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孩子,她的内心就立刻生出无与伦比的勇气。
云意总算发现陆承启的存在。
他打一把伞,温和儒雅地站在她身后。隔着雨幕,他的眼神好似弥漫在晴朗夜色下的月光,尤其当他此刻认真凝着她看时,竟使她心中生出一份无以言喻的安然。
“丁零零零零”,电车从远处驶来,抱着孩子的一家三口登上电车,一对絮叨家长里短的年老女伴登上电车,云意登上电车,陆承启也登上电车。
电车伏在轨道上按部就班的前行,低压压的黑云从雨空飘来,又飘向更加遥远而未知的地方。
云意选位子坐了,陆承启则坐在她身旁,坦然地就似今天不曾发生任何事情。
半旧的油纸伞打着块不起眼的蓝色小补丁,是云意离开时从陆公馆的小门房处所借,此刻正倒立在一旁滴答着雨水。云意盯着雨伞出一会儿神,想到若干不相干的事情,可惜最终还是被陆承启喊回神思。
陆承启取出一张支票交予她。
云意看一眼数目,好在今天风雨做阻,出行的人数稀少,而她又预先坐在最末的座位。
陆承启开门见山:“你离开陆家。”
云意静默片刻,陈述事实:“我已经被逐出家门。”
就在三个多小时以前,长嫂指她与家中聘请的外文先生有私情。为顾全陆家的体面,她被低调处置,而陆承启大概也认为她是那样的人,并没有替她讲话。
陆承启现在却说:“我明白你受人冤枉。”
“你知道?”
“方才你姑妈与我父亲通过电话,不必说,定是谈我们的事情。你收下这笔钱,安安静静离开陆家。”
陆承启观察着云意的神色,她并非如旁人一般逆来顺受或怒意填膺,而是无动于衷,淡淡地问他一句:“离开陆家,我以后去哪里?”
云意看着手中的支票,毕竟习惯了安逸平稳的生活,一时之间无法为迫在眉睫的问题找到解决方案,似乎她能想到的每一条路都不像她将来的模样。
陆承启不像个丈夫,反而像个朋友,朋友遇到难处,他替朋友出谋划策,规划前途。
“离婚之后,你可以选择再嫁,毕竟时代不同,不必将再嫁想象的太过可怕。事情本身永远不可怕,因为惧怕而不肯去做才是致使一败涂地的根源。”
“我已经嫁过,不必再嫁。”
“你唯有另嫁才有机会遇到真正与你情投意合之人,你现在固执,可将来当你遇到正确的人时,你就会发现我一文不值。”
云意不答言,只是默默将支票还回他手中。
陆承启看了她一会儿,道:“是否再嫁都随你,离婚之后如果你愿意嫁人,在你嫁人之前你的事情我都会替你安排,嫁人之后遇到麻烦你也可以来找我。虽然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但毕竟在一起两年,该做的事情我都尽量去做。”
“你一定非离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