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无趣(1 / 1)
“你怎么那么慢?”坐在中间的男生不耐烦地道,声音异常熟悉。
“我这不是来了吗?”蓝佑说着自顾自地在那男生旁边坐下,见他一点招呼我的意思都没有,我就靠着里面唯一的女生坐了下来。
“这是谁啊,佑佑?”那女孩不问我,倒问他。佑佑,这名字听得好肉麻,我抱了下臂,觉得浑身鸡皮起了一遍。
“我叫洛依依,跟蓝佑同年级的。”不等蓝佑说,我就答道。
女孩看着我,嗤嗤笑了起来,我一头雾水地回看她。
半天,她停下来,说:“我叫朱华,我旁边的这个叫李志研,中间的是我们老大韩林,蓝佑那边的是江怀瑾。”
叫李志研的看着年纪最大,有二十岁的样子,韩林看着比蓝佑略大,大概十六七岁,江怀瑾年纪看着就小了,只有十三四岁,他似乎特别喜欢蓝佑,一直往蓝佑身边粘。
我旁边的朱华应该跟我差不多年纪,脸上的化妆品抹得却像成人一样,她笑的时候很大声,拿东西爱微翘兰花指。
看着她,我目光不禁移向坐在中间的韩林,心想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快点上菜啦,我都要饿死了!”蓝佑突然大叫,把我吓了一跳。
“我们要的菜都点了,还差你的,要看菜单吗?”朱华笑嘻嘻地问,倾身把菜单递给蓝佑,胸部压在碟盘上,我瞥见李志研的目光不时扫向她。
“不用。洛依,你要吃什么吗?”蓝佑问我,目光却是看着别处。
没想到他会叫我,我下意识地答了句:“要。”
朱华有些遗憾地坐回来,把菜单递给我。
我打开菜单,上面的菜价吓了我一跳。
吃饭吃了一个小时左右,中间他们几个说说笑笑的,朱华不时会来一句:“洛依,你觉得怎么样。”
我嘴里含着东西的时候就点点头,没有东西的时候就说一声:“哦。”
很奇怪的气氛,我一点都没有参与的感觉,也就不会太喜欢。
倒是那个叫韩林的男生,抽烟的时候让我突然想起来,他就是那天在我班主任办公室遇见的、后来害我被怀疑抽烟的人。
他应该不认识我。办公室的光线很暗,我一直呆在角落里,只跟他说了两句话。
但听他们的谈话,他和另外几个人都是揽星高中的,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无聊的时候想想也就过去了。吃完饭,他们几个商量着要去打台球,我就顺势要走。
“你不一起来?”出人意料的,是韩林问的我。
“我不会,你们去吧!我晚上还有事!”我说着就要走。
“你好像忘了交兑钱了。”韩林说。
就知道没有白吃的饭。我想着,就往口袋里摸去,没有带钱,于是我看向蓝佑:“蓝佑,先帮我垫上,我回去还你!”
蓝佑笑着点点头,扯了下我的手,带我往外走去,将我塞进的士后塞了一张钞票在我手里,说:“今天谢谢你了!饭钱你不用还我。”
在我还没回过头来之前,他已经把车门关上了。
车子开动,我看到江怀瑾站在蓝佑身边,跟他说着什么,神情很激动,但我什么都听不到。车子走远了,连人都看不见了,我这才回头。
“跟男朋友见面,突然被爸妈叫回家啊?”开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人,开口调侃我。
“他不是我男朋友啦!”我忙否认。
“那男生是有些花哨,但长得真不赖!”不理会我的话,司机继续发挥他的想象力。
我无语,现在的人都这么爱八卦吗?
不想理他,我转头去看窗户外面,现在七八点,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路上脑子晕乎乎的,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想多想又忍不住去猜测。
算了,我的脑子本来就跟这些东西不兼容。
回到家,屋子空空的,进门就看到走之前匆匆踢掉的拖鞋,仍是乱糟糟地躺在地板上。
脱了鞋,本来想随手扔开,想了想把它们放在了鞋架上。趿了拖鞋往屋里去,边解开衣服,一边脱一边上楼。
到自己房间门口时,身上已经只剩下内衣了,记得我的窗帘走之前是拉上的,所以也不担心被人看到。
进门要换睡衣,却吃了一惊。房间里一片光亮,我似乎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下意识地将衣服往身前挡,却发现自己手上根本不是什么衣服,而是一把树叶。我知道自己并不觉得羞耻,甚至那个词义都忘了,我的脑子空空如也。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会想什么,我只是呆站在那里看着。
看什么?我问自己。没有答案。
一种力量引导着我,我朝里面走去。门在身后阖上,声音很小,但听得我心一颤。
光亮之中什么都没有,我走了两步就停下,保持站着的姿势。手中的叶子一片片往下落,我想起了昨天罗阳手中的叶子,和那水面的波纹。
光亮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光熄了。我站在自己房间里,房间里空无一人,我手里抓着自己刚刚脱下的衣服。
好困,看眼闹铃,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一个多小时就这样过去,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我坐在桌边,翻开走前随手放在那儿的书,是《古诗十九首》的小集子,乱打到一页,扫到一句“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再翻,看到“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嗤笑一声,放下书,扔到一边去。
后退两步,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去,拉了被子盖上,刚要睡,就听见楼下关门声。
应该是文羽吧。我想,许久未听到上楼声,不禁有些纳闷。开门,趴在楼梯上往下看去,蓝佑房间的灯亮着。
“你回来了啊!”我喊了一句。
一会儿,下面传来他闷闷的回答。
“怎么这么早?”我又喊。
没有回答。
我不禁笑了起来,大喊一声:“小男孩!”我有时会想到这个词,但是第一次喊出来,喊完自己突然红了脸,跑回屋里去,锁上门,拍着胸脯,等自己心跳平复。
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应该是他没听见吧。我想。慢慢朝书桌走去,路上把我扔在地上的诗集捡了起来,放回书柜里。
无意识地,手指在书柜的书上划过,经过“镜花缘”的时候顿住了,用指尖将那三个字描了一遍,然后迅速关上了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