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番外－吉尔伽美什（1 / 1）

阴暗的洞穴又只余阵阵的滴水声。

然而石洞内恢复平静后不久又再一次地迎来了光明，金色的王者离开后又带回了一室的金芒。

随着黄金的英灵走近，光辉洒落在那床铺上陷入沉睡的身影上，他缓缓地蹲下身，脸上没有丝毫怒意与不满，平静到像是才刚耗损掉的令咒是错觉幻境般。

是啊，他没有丝毫的怒气。因为他早就知道了。

吉尔伽美什抬手，指尖梳过岸波白野耳边的发丝，轻柔的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品，慎重又小心。手指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柔软的指腹辗磨着岸波白野还湿润着的眼角。

「傻瓜。」

那带着无奈与宠溺的轻叹——细小的叹息，太轻，太碎，就像是被吹入一室的徐风吹散，又带离。

当嘴角噙着笑，举起双手希冀他给予拥抱的岸波白野抬起视线望向他时，他就知道了。

没错，他早就知道了。

他的岸波白野一直都是个让人可以一目了然的人。

打从在月里侧时便是这样，固执、坚持、不屈、直率到令人意外以及那总是为他人着想的温柔。

两人生活在黄金都市的时候也是如此——在他自己察觉到身体上的异样感时，也是隐藏着不愿意让他发现让他担心，然而他可是吉尔伽美什，有着一双总是能看透真实的眼眸。那样拙劣的隐藏怎能逃过他的目光。

既然不希望被他知晓，吉尔伽美什便也当作没事——只是恶化的程度意外的严重，一段时间后岸波白野连自己会失忆的事情都忘记了。

一同忘记的还有他的技能，在他还有意识到自己失常的时候，岸波白野还会掩饰一下，如今却大咧咧的直接表示他不会煮饭，要直接叫外卖——

于是他发现了，似乎是以一个基线一段时间的记忆全部消失。大概在岸波白野的印象里，他们两人是才刚从月表侧脱出，到黄金都市生活。

所以才会将他在这段时间里学习到的技能与曾经做过的事情，认识的人全部忘却。

他曾经想过这么多年也应该腻味了，就这样与岸波白野分离也不失个选择。

但这想法也才刚窜出，就被他自行掐断。

他讨厌这样。

不管是因为责任义务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更何况他也没有对岸波白野感到腻味。

啧。

既然打算继续相伴，那就只能将这问题解决了。

吉尔伽美什看着眼前专注把玩着掌中型电动玩具的岸波白野，他寻思间，眉心便紧紧皱起。

「吉尔，好无聊。」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岸波白野才终于从他那电动玩具中抬起头。全然不知这其实是他已经打过四次的隐藏BOSS。

吉尔伽美什无声地叹息。

「喔？还知道跟我说话了呢，杂种。原来你还记得本王在这里啊。」吉尔伽美什又挂上了轻狂的笑靥，这样说着。

看着岸波白野漾起没有一丝阴霾地笑容，那天真无畏又对他全然尊崇信任的模样让他呼吸一窒，他想，他大概明白了之前为何岸波白野要隐瞒他身体的异样——

那么首先要去的便是——他笑容拉大，他抛接着手上刚入手，那据说可以打破时间与空间限制的新收藏。

「开心吧白野，本王将带你去见识见识正统的圣杯战争！」

然后，他顺着岸波白野的话展开了旅程。

顺应着空间的拉扯感，他来到了曾经的地点。

一张开眼面对的就是远坂时臣那无趣的脸孔——不过，也正好。只要他还是岸波白野的Servant，远坂时臣要是想解决那多出来的第八名Master或是想要拉拢身为英雄王的他，也要稍微有些惦量。

利用圣杯的特性，他稍微做了一些手脚，让圣杯也认为岸波白野是他的从属，进而也帮岸波白野镀上一层实体化的[壳]。

确认了岸波白野的安全无虑，他趁着这段时间稍微调查了一下并利用宝物循着线索找到冷冻中的岸波白野身体——

「——有必要为区区一个杂种耗费这么多心力吗？」

与他面容并无二样的英雄王他脸上满是不赞同。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只手曲起在扶手上撑着脑袋，姿态慵懒，如同一只正在进行小歇的雄狮，屋外的月光洒落，照耀在他摇曳的酒水上，漾起波波水光。

「真是有失分寸。」

吉尔伽美什只是斜了英雄王一眼，没有接话。

他没有必要解释也没有必要响应，因为这是他所决定的事情，岸波白野的价值更是不需要一个他的投影来置喙。

他花费了一些代价，与叶王交易才成功取得麻仓叶王这位大阴阳师亲手制作的护身符，可以保护岸波白野的灵魂耗损速度减缓。

代价也仅只是在通灵王大战时不与他作对而已——当爬到某一个高度后，更会衡量与识时务，知道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同时也保证了他自己的利益。

第三次的穿越是个意外——因为夏马修的插手，让他与岸波白野两人分散。

连时间点都分散。

那是当吉尔伽美什踩上一块杂乱又充满着废弃物品的地方后，他查觉到的事实。

他身上的气质与气场与周围的人们太过格格不入，所以他也只是张望了一下，便迈步离开。

这么世界很大，非常大。稀奇古怪的生物与宝物也多。

于是他就一边收集着宝物，安抚他那收藏癖发作而躁动的内心，一边到处冒险，寻找着岸波白野。

他时常会回到流星街，就是他那穿越来的所在地——因为他是出现在那里，所以有可能岸波白野也会出现在那里。他时常遇到一名双黑的男孩，那双隐藏不下的好奇与渴望的目光，欲｜望几乎满溢的眼眸让他中意，所以有时候他会顺手扔给男孩一些他不需要的宝物，或是心血来潮时给予一些指点，他在流星街待的时间总是不长，但那段时间也是男孩最开心的时光——虽然那位王者总是太过傲慢又高傲，但是那是有本钱的，他也不会反感，所以他喜欢跟着他到处跑，并且从他身上偷师任何可以学习的事物。

他就在这来来去去的旅行间认识了金．富力士。

那不修边幅却不肮脏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那强大的直觉与那大咧咧的个性，两人相处上还算愉快，虽然常让吉尔伽美什想用宝具帮金修剪他那杂乱的胡子与头发。

说起来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当时因为误会而意见不合的大打出手，但凭借着那强大的力量与直觉，让金猜测到吉尔伽美什只是在寻找某样宝物后，便一拍胸脯的表示那有着守护力量的木头他有见过——于是两人相伴展开了旅行，途中也认识了很多金的朋友，更久之后他曾经指点教导过的男孩也长大走出了流星街，带领着旅团又跟着他的屁股后面到处冒险——

就在找到那可以压抑侵蚀力量的木头找到后，众人踏出魔境的同时，吉尔伽美什才感应到属于契约的波动——他的Master终于来了。

只是那一身血的模样落魄又凄惨，让他心里涌起的怒火几乎瞬间吞噬他的理智——虽然立刻被理智压抑，但那仅一瞬间的异样也让他不得不妥协承认叶王早些时候识破的真实。

他灭了那染上岸波白野鲜血的土地，并且守在岸波白野的病床前两年，直到叶王带着他想要的消息出现。

能够救治岸波白野灵魂的物品，这个世界有——于是只拿到魂泉水这名称没有多余情报的他，将岸波白野暂时交给叶王的照顾后起身离开，展开了寻宝之旅。

或许是通灵王的力量，在他找到魂泉水踏出魔境的瞬间就接到了叶王的电话，叶王告知他岸波白野所在的位置，也告诉他最近岸波白野又越睡越多的事实。

「你还不告诉他吗？」叶王脸上带着沉色。

「你不是喜欢他吗！吉尔伽美什！坦率一点啊，虽然我已经第二次加固过了，但是那护身符不知道能撑多久，要是——」

「闭上嘴，杂种！」

没有所谓的〝要是〞，只有绝对。

岸波白野绝对会没有事的，那是他身为王的宣判。

他的岸波白野有多受女孩子欢迎他很清楚，只是居然有一个女人如此直言不讳毫无顾忌的向他的杂种示爱，这让他焦躁。所有物被觊觎的烦躁与一股他从没有过的感受从他胸口内泛出，一丝丝的酸意。

在岸波白野甩门离开后，吉尔伽美什烦躁地将房内的所有物品全数破坏，留下了一地的碎片与残骸，但是尽管将房内所有的东西毁坏，想到岸波白野离开前的表情与话语，一股怒火又重新窜起，直烧他心肺。

啪啪啪的拍手声，突兀的响起。

只见那个缠着他杂种的女人－驱－就这样斜倚在门框边，脸上有些嘲讽。

「真是了不起呢，这样随便损毁他人的东西，真是王的气度呢？」

那充满着讽刺的字句直穿吉尔伽美什耳膜，他也露出狰狞的笑靥，挂着残忍。

「正好——本王早就看妳不顺眼了。」

「喔？真巧呢，我也是。」

驱的眸光瞬间冷咧，她轻巧的抬起手，甩出的魔力压缩炮弹削过吉尔伽美什的颊边，将他身后的石墙炸裂开。

「去外面解决，可别在这里继续给主办单位添乱。」

驱随手一比，便率先越过吉尔伽美什，穿过破碎的墙壁离开房间——兴许是对自己的力量太过自信，她的背影没有多做防备。

两人打得惊天动地，但最终在令咒的帮助下，吉尔伽美什获得了胜利——

他看着那快步跑向他的岸波白野，那尽管因为快步奔跑而有些疲态，但那面对他时崭露出来的笑靥瑰丽而耀眼，他轻轻叹息，并且给予岸波白野了承诺。

他要好好的面对自己的内心，并且给出答案。

他这么承诺着。

于是他喝下了还童水，将事情托付给子供的他，并且利用契约的力量让还童药水的效用延续到岸波白野身上，让他身上的侵蚀不会继续恶化——

最后的最后，他抱着岸波白野来到这里。

作为他选定的场所。

他将所有该做的事情做好后，待岸波白野苏醒。

「……吉尔，可以在我沉睡前赐我一个拥抱吗？」憔悴的岸波白野声音很细小，断断续续的嗓音诉说着请求。

那双仰望着他的褐色眸子染着晶莹水光，看起来清澈无比，剔透的像是能够一眼望进他心底。

他眸光里的坚定与决意一眼就能看穿。

于是他允许了。

允许了拥抱的请求，同时也是默许了岸波白野下定的决心。

「傻瓜。」吉尔伽美什又说了一次。

「所以说都已经与本王相伴这么多年了，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抚上岸波白野脸颊的手指改捏他的双颊，却因为原先的病重而消瘦，没有以往那样的柔软有弹性。他悻悻然的松开了手，带着一些黯淡。

「令咒的使用方法错了啊，这么笼统的『离开这里』就算有一百条令咒也达不到让我无法再踏足这大地。」

「至于要本王遗忘你，且不提你只剩下一条令咒却下了三道命令这等愚昧的行径——我也早就跟你说过了，打从诞生起我这副身躯就没有遗忘的这份技能，真要我遗忘，也是要用封印的手法——但你要有本事让我一直都破不开封印。」

「至于第三道命令……我就准了吧。」

吉尔伽美什收回的手覆盖到岸波白野的手背上，那原先的令咒残余痕迹在他的掌下再度浮出鲜明的三道印痕。

「令咒这种东西，有两三个库存也是理所当然的……只要契约还联系着，你只要苏醒我就可以感觉到，不管距离有多遥远。」

他俯下身，将吻印在岸波白野的额上，给予祝福。

「祝好眠。」

金色的铠甲伴随着徐缓的脚步轻轻碰撞着，引出沉闷的声嚣。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背对着岸波白野，迈开大步转身离去。

但在跨出洞口前，他脚步一顿，回过头望着依旧深眠的岸波白野，他勾起了笑，恣意嚣狂。

「对了对了，关于你一直想听的告白——〝吾心悦你〞这样可满意？只可惜我只打算说出口一次。」

「你下次可以直接上贡令咒，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就会说给你听了唷。」

「我会一边旅行一边等你啊，白野。」

「这次，可别让王等你太久了——」

———真．True End《王的旅程永不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