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一次的约会？（1 / 1）
昨夜的C市下了一场久违了的大雪。
走在冬日K大的校园里，猛烈的寒风依旧吹得人脸上生疼。夏然围紧了脖子上的围巾，把自己的脸包的只露出一双眼睛，顶着猛烈的北风艰难地走在去东门的路上。道路旁边的树木依旧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只是光秃秃的树枝上落光了叶子，显得有些凄凉。夏然还在顺着小花园里的那条白色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身影，跺着脚一摇一晃地站在巨大的雕像下，时不时地还在左右张望着。
这才几点啊？夏然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八点五十。
“大神！”耿乐薇看到了正在跑来的夏然，高兴得挥着手又蹦又跳。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夏然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心疼。来这么早，都不知道她在这寒风中站了多久了。
“怎么这么早就到了。”夏然语气有些责备，伸出插在口袋里已经捂暖了的手，握了握她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许久的手。她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软，只是没了平常那样的温热，一双软软的小肉
手已经在寒风中冻得冰凉。
耿乐薇不在意地哈哈一笑，说出的话里都带着寒冷的白色雾气：“起早了，反正呆在寝室里也不知道要干嘛，吃了早饭就过来了。其实也没等多久啦，主要就是……”
夏然低着头近距离地看着此刻抬着头看着他说话的小姑娘，一张粉嫩色的小嘴喋喋不休地说着早上几点起的，之后又干了什么，早饭吃了什么之类的话。她戴着一只灰色小熊的绒线帽，上面还有两只小小圆圆的熊耳朵。大大的帽子几乎包住她的整个头，从里面露出来的一张小脸更显小巧。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皮肤，冻得通红的小鼻子，还有嫣红唇边的那颗随着她嘴巴的动作，在脸颊上若隐若现的酒窝，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雪中的小精灵那样灵动可爱。
看着她冻得有些绯红的小脸，夏然不由自主地握着她柔软的手，放在了她的脸颊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
看着夏然近在咫尺的俊脸，耿乐薇一下子就收了声，心开始跳得越来越快。他的眼神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漂亮的丹凤眼里闪烁着的光芒是那么的真切动人。就在她觉得自己就要心脏跳得快要
失速的时候，他忽然放开了她的手，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把她的脸挤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你怎么这么可爱。”巴拉巴拉的。
耿乐薇无语。默默地把手□□了夏然暖和的口袋，心想以后再也不买只有假口袋的羽绒服了，中看不中用。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自嗨中的男人，对总是不定时就闹腾得像个小孩子的夏然没辙。
夏然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依然握着她的手放进口袋里。路过东门外面的天桥，还贴心地在天桥上的小摊子买了一个大大的卡通猫头鹰暖手袋让她抱着，弄得本来就戴着个小熊帽子的耿乐薇显得有些滑稽。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盯着她忍俊不禁的样子，耿乐薇不安地问夏然她看起来是不是很搞笑。夏然哈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不会，她看起来很可爱。
耿乐薇怀疑地盯着夏然的脸看了好久，夏然也眨巴着眼一副纯洁无辜的表情回看着她。耿乐薇自认为没看出来他的表情里有什么嘲笑的迹象，这才放心地把手放进暖手袋里大大咧咧地走在街上。
这一路上耿乐薇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夏然看了她好几眼，跟她说着话，都无时无刻都感觉到她此刻的心不在焉。夏然忽然有些恼火，心里酸酸涩涩的不是个滋味。
就在百货大楼的门口，刚要进去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赌气走到旁边的花坛一屁股坐了下来。耿乐薇还懵懵懂懂地往前走了一会儿，走到进门的地方才发现旁边的人不见了。她急忙回头
跑到夏然旁边拉他起来，“大……额。”她扫了一眼周围以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的人门，又改了口。大神似乎不喜欢自己在人多的时候叫他大神。
“学长，我们先进去吧，不要坐在这儿，这里凉。”
夏然别扭地抽出手，把头转到一边，撅着嘴不理她。
正值临近圣诞节的时候，百货公司也正是打折销售，争取在这一年的最后关头多多吸引顾客，迎接和招待客人最积极的时刻。
此时来购物逛街看电影的人不在少数，来来往往的人们路过的时候，都会以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一对像是在百货公司门口闹起了别扭的俊俏小情侣。
“学长，”扭头，“学长，”继续扭。看着围着自己团团转的耿乐薇，夏然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高兴。
“学长！”耿乐薇急了，一把抱住了他转来转去的头不让他动，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你怎么啦？”
喔唷，小丫头还会这招呢。夏然拍了拍她捧着自己的脸的手，挤得他的脸都有点变形了。
耿乐薇讪讪地放下了手，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对自己刚才有些放肆的行为还没缓过劲来。夏然有些好笑地揉揉脸，咳了一声又板起脸来：“你为什么都不理我。你看你这一路上，不管我说什么
你都心不在焉的，既然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你约我出来干嘛！”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委屈地吼了起来，漂亮的丹凤眼里还浮现出了点点晶莹的光亮。
耿乐薇吓了一跳，急忙把暖手袋丢到一边，靠过去抱着他轻轻柔柔地哄：“怎么会怎么会呢，我最喜欢跟学长一起玩了，别生气了哦，别生气了。”说着还伸出手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地拍着他
的背。
夏然窝在她温暖的怀里，暗暗地对自己突然这么情绪化的表现感到心惊。他默默地转转头，把眼角忽然涌出来的水渍擦到耿乐薇的衣服上，任凭她哄着，还是不说话。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对着耿乐薇撒娇的程度甚至比对风还要严重。
而那个人，他是永远也不可能对着那个人撒娇的。
耿乐薇，耿乐薇。
光是想着她的名字，心里就开始有一股炙热的暖流，涌动着，令他悸动不已。
这个女孩，对于他来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
“大……呃，学长，你吃冰激凌吗？”看着耿乐薇指着不远处的冰激凌柜台一副渴望的表情，夏然摇摇头，笑了一下说你吃吧，然后就坐在了等候区，等着待会电影进场。
耿乐薇抿了抿嘴，遗憾地收回了手，有些紧张地跟在夏然身后，坐在了他的旁边。
“怎么不去买？去吧，把东西放下。我在这儿等你。”夏然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示意她去买冰激凌。耿乐薇尴尬地笑笑，拿出钱问了一句真的不吃啊？夏然摇摇头，她便跑去买了一只大大的香草冰激凌回来。
看着小丫头一脸满足地啃着有脸那么高的冰激凌，夏然觉得有些好笑：“喜欢吃香草味的？”
“嗯。”耿乐薇点点头，看着夏然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沉默了一会儿，又讪讪地说道：“呃……学长。其实这个事我考虑好久了，一直在想要不要向你开口……”说着，一脸不安地瞟了他一眼，他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嗯……就是我们学院嘛，要弄一个戏剧晚会，那个，我们班长呢，就是我的一个朋友，她要我问你有没有时间，嗯，愿不愿意去当主持人或者表演节目什么的。那个，因为大家都挺喜欢你的……”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夏然的神情就冷了下来。
“所以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耿乐薇一脸不安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又不高兴了起来。
“所以，你今天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是因为这个？”夏然定定地看着她，面无表情。他忽然转过了头不再看她，目光直视着前方，神情冷淡地开口：“我说过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更不可能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
“那……能不能就唱一首歌，你声音这么……好……听……”看着夏然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耿乐薇自觉地收了音，低下头不敢看着他愤怒的双眼。
“你以为我不想？你以为我不想出去和朋友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你以为我真的不喜欢热闹？你以为我喜欢孤独一人？”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你什么都不懂。”
他沉默地看着她，俊美的面孔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迷离而又脆弱，他缓缓地，轻微地摇着头，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低沉下来的声线有些颤抖。
“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像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夏然猛然打住了话头。这么多年了，他从未在人面前暴露过自己的情绪，可是今天，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控。
耿乐薇望着面前这个忽然变得有些遥不可及的人，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玻璃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她低下头，无意识地一小口一小口地撮着手中的冰激凌，陪着夏然一起沉默。
夏然平复了一下心绪，转过头看着还在和冰激凌奋斗的耿乐薇，忽然又高兴了起来：“好吃吗？”
抬头看着他微笑的表情，耿乐薇惊悚地猛点头。
大神，你这般喜怒无常，到底是闹哪样啊？
忽然，面前微笑着的俊美容颜渐渐地在眼前放大，放大。夏然凑近了耿乐薇，咬了一口快要吃完的冰激凌。舔了舔嫣红唇上沾着的白色，扑闪着一双勾人的丹凤眼，抿着嘴绽出一个无比可爱无
比无辜的笑容：“快化了。”
噗——
耿乐薇在心里默默地狂喷了一口老血。
我！的！妈！要不要大中午的突然这样！笑容要不要这么闪亮！简直闪瞎我狗眼啊！！！！
虽然内心的自我已经失血身亡，但耿乐薇还是举着冰激凌坚强地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某人又舔了舔唇角，意犹未尽用软软糯糯的声线撒娇：“还要吃。”
“给……给你。”差点被电晕的少不经事的单纯少女颤颤巍巍地将所剩不多的冰激凌双手奉上。
夏某人得意洋洋地拿过冰激凌，翘着嘴角一脸幸福地一口一口地啃完了它。
就在他们起身准备进场，穿过各个闪着幽暗灯光的影厅时，夏然感觉自己的手忽然被一个暖暖的，软乎乎的小手牵住了。他不经意地回头，黑暗中女孩看着他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
她说：“大神，我的确是什么都不懂，但如果你想让我知道，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去了解。你的每一段经历，你的每一个喜好。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是怎么样，但从现在开始，只要有我在，我就不
会让你孤单一人。”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夏然忽然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睛弯成一个醉人的弧度，唇边的笑意正在渐渐扩大：“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人，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当你知道了后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你还会这样若无其事地对我做出这样的承诺吗？薇薇，我真的好想知道。
但是，我又宁愿永远也不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想永远握着这双柔软的小手。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想把这一切完完整整地告诉她。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想让她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
可是，所有的如果，其实都只存在在人们的脑海里。
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
他缓缓地挣脱了她的手，只无害地，假装不经意地微笑着说：“走吧，电影快开始了。”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