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释心结(1 / 1)
“你爹……并不是我杀的。”
这一句话恍若带了数万年前的风尘,穿越无数光年的距离,越风而过。
眼眸低垂,安静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烬宸抱着怀中的人儿,早已预料般笑了笑,低下头稳了稳慕淅的长发,继而接着方才的话,缓缓解释道:
“当时,慕家的家业早就是华而不实的空壳,原本惊弓之鸟,我空放一箭,慕家自然惊散了。而你父亲怕是……一时急火攻心便去了。那时我其实并不想逼死你父亲,那般情况,也是没有料到……也许终究是我太过执念所酿成的后果,但,决计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这一次慕淅终于有些反应。
“你都知道了?”微怔抬起头,瞳眸中带着一抹浅风似地惊异和方才未及抹去的薄凉。
“傻女人……”下颚往下磕了磕:“慕琉璃同你说了什么,我怎会不知道。”语毕,烬宸双手探入被褥,揽过那个紧靠着自己的身体,之间在她冰凉的蝴蝶骨处印下温热的火种:“只问,你信我还是信她。”
听闻慕琉璃这个姓名,她的身体忽然一抖。本能的别过头不去触及某些回忆的伤口。倏然间的无助让她紧紧向那个温暖的怀抱再倚进些。
不去想……她不敢去想。
烬宸似乎对慕淅这般反应有所察觉,因而也不再继续追问。他拥着慕淅,吸一口气道:“算了,那你告诉我,到底愿不愿回去?”
闻言一怔。
这一次烬宸却不放过她,他低下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慕淅,等待她的答案。
沉默片刻,见逃不过慕淅只得呼出一口气,而后,她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声音轻的像叹息:
“可是,我不想再去面对……面对你的女人了……”
“若是七瞳便仍旧可以是你趋之若鹜的女子,可锦儿或是慕淅,便只能承受每晚的孤寂……”
“若是这样,我会觉得……很悲哀的。”
断断续续的话语自她口中道出,一瞬间让烬宸心疼不已。他俯下头,以一个浅吻封言:“锦儿,不会了……”
慕淅尝到一个淡淡的吻,一时间有些惊异与不知所措。转瞬回神,她却偏过头避开那个吻:
“留月庄主前些天才娶了两个如花美妾,难道要她们独守空房么?”此话一出自己都觉得轻贱,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出口的话却莫名的带着一份刻薄的小气和一份狭隘的哀怨。
而烬宸却似乎怔住。
她是在……吃醋么?!
这个一向反应滞后,又这样淡漠疏离的小女人,竟然开始知道吃醋了?!
一丝喜悦点燃双眸,烬宸颇有些霸道地扮过慕淅偏过的下颚,迫使那双清泠的眸子直视自己。四目相对,有不解,有坚定,有纯粹,有复杂。
再度不由分说地印上一个吻,烬宸凑到慕淅耳边,低沉却无比清晰地吐出一口气。
“这一年我有过无数女人……”温热的唇放肆而无伤大雅地咬住慕淅贝壳般温润的耳垂,那美好的感觉让他的温热更甚一步。
“无数女人……可是当她们躺在我身边床榻上时,都,只有一个名字——”
“她们都叫锦儿……我深爱的,想念到快要发疯的……锦儿,夫人。”
她几乎哭了出来。
深爱的,想念的,夫人。
如果说从前多少次伤害都不过是为了等待某一刻的恩泽,那么,是不是这一刻,终究修成正果?
若是这样,便有再多罹难,都值得。
灼热的气息已然自耳边滑向脖颈,颈窝处一下一下的酥软恍若此刻被弄褶而难以平息的心情。然而回过神,竟然察觉到烬宸已将身体挤进了自己的双腿之间,而落在颈窝的吻亦由一个浅尝辄止的温热变成了深入索取的炽灼。
霎时明白了他的意图。慕淅吓了一跳,她双腿紧紧一收,不可置信地看着烬宸:“不……不可以!……”
处于上方的烬宸闻言,一滞,一手揽过慕淅的颈部,凑近低低笑道:“一年没见,你倒是凶了不少诶。不过……我想要,怎么办?……”一年的炽热又岂是一个晚上能够倾泻完的?
慕淅被这样揽着,保持着一个略显奇怪的姿势,却仍旧挣了挣:“可是,好痛。”
说完这句便咬住了下唇,心下顿生一丝莫可名状的委屈。每一次都是他想要便不顾一切,这样的方式却只会让她为自己卑微的身体多一分厌恶。
然,意外的,这一次烬宸却缓缓放开了手。
“那就算了吧,乖,你好好休息。”温和的一声在耳边响起,她惊异抬头,只见烬宸微笑着撑起身,又退回方才那一个怀抱自己的模样。
心下瞬间便涌起排山倒海的浪潮,伴着前所未有的美好感动在那一刻便让她泪盈于睫。
“谢谢你……”有什么哽住了喉迫得慕淅再开不了口,她只这样紧紧瞧着烬宸。曾经那样的不可一世的性子,都可以为她妥协,这个,是不是便是自己从未触及的幸福?
烬宸低头看一眼慕淅,这样的话语和表情,促使他忍不住点住吻上她的前额:
“傻瓜……”低低吐出一句,继而凑到她耳边,更为小声的暧昧道:“我可没说不要……你要留着补偿我——今后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统统补偿给我。”
不禁脸红,慕淅眼眸一垂,心下感动中更多一份羞涩。她不自然拧过头,赧然道:“这一年都要偿给你,那岂不……”话没说完便被烬宸魅惑的声音打断:
“不是一年,是九年……”
轻俯下身,他的头埋进慕淅的肩窝,声音中有着无比的安逸和自然:
“九年,自我们初遇起,错过了整整九年。”
不用正式的言语,不用真诚的表情。有时只需这样一句自然无心的话,便足以为之付出这一生的情感,至死不渝。
这些,真的,足够。
慕淅闭上眼,两颗泪珠便这样滑落,如同漆夜的流光。她们彼此相拥着,仅这一刻,便足以抵得过风情万种。
好久好久。
贪恋她的温度不愿起身的烬宸深吸着慕淅身上的馥香,终于闷闷道“好了,说些别的罢……告诉我,你是怎的这般奇迹的活下来的?”
闻言慕淅一怔,稳了稳心中依旧的动荡,回忆道:“那时候……琉璃……”说到此处忽然再也说不下去,于是她兀自跳过这样一段,接着道:“我不甚坠崖,是离雪宫的宫主在坠落之际救下了我,因而才得以保命。后来娆雪宫主又用了不知为何的药将我脸上这疤痕也化了去。”
话音一落,慕淅却察觉到拥着自己的烬宸全身一僵。继而,他自自己肩窝缓缓抬头。
“你说,那个离雪宫的宫主名唤……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