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017女心理医师(下)(1 / 1)
李莹洁问:“你说小淑女要去上一个离家很远的学校。”
“嗯,那所学校给我们寄来了邀请函,”梅露可含糊解释,“那是我妹妹上的学校,那个学校的老师我也很喜欢,但是……”
“这所学校对小淑女的未来有好处吗?”
“应该是有的吧,”梅露可说,“是所非常不错的学校。”不管怎么说,圣堂教会的神学院是一个很好的学校。
“那它哪里让你觉得不安心呢?”
“我的妹妹是因为上这个学校失踪的……”
李莹洁等了一会,又问:“是在学校里面失踪?”
“她都拿到毕业证了,说会在外面旅行一段时间……然后再也没回来。”
“这一定让你很难过。”
“有一段时间,”梅露可说:“我不敢靠近她的房门……后来我就搬到了这里。”
“那你觉得这所学校很危险吗?”
梅露可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去过这所学校。”
李莹洁有些困惑:“为什么你没去这所学校?”
“因为不够资格。”
李莹洁感觉到梅露可的语气不是那么愉快了,“那这是一所不错的学校,让小淑女去接受深造,不好吗?”
“我不知道,”梅露可说,“我对这个学校一点也不了解。”
“不,你了解的。你知道这是所好学校,也知道这是很适合小淑女的学校。你只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他们曾拒绝了你。
“也许你是对的,我不晓得……”梅露可喃喃,“我只想过平淡的生活。”
“不想跟过去有所牵连?”李莹洁说:“可是所有的事,都是跟过去相关,从过去而来。从我看过的病例来看,过去的事像毒瘤,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昨日重现。”
“……”
“你无法忘怀过去的事吗?”
梅露可呆了一会,“……也许……”
“那你见到了谁?是谁让你回想起过去的事?让你无法忘怀?”
梅露可的目光闪动,她似乎不太想说真话,但她最后还是说了,“我见到了……小淑女的爸爸。”
李莹洁丝毫没有惊讶。
“他在那个学校里。”
李莹洁又问:“你担心无法向小淑女解释?”
“不,我害怕不可知的未来。”
“为什么?”李莹洁不解,“你的人生经历告诉我,你曾经在帝国到处流浪,甚至有勇气一个人生下了小孩——这可是连我的外祖母都做不到的事——还有什么会是你怕的呢?”
梅露可没说话,她怕西弗诺普。
虽然理智告诉她,西弗诺普没有什么可怕的,她用不着害怕他,可她就是对西弗诺普有一种恐惧感。他站在那里,就足以让她不自在。
这种毫无道理的惧怕让她难以启齿。
李莹洁没有继续追问。她说:“顺其自然吧。你迟早要跟小淑女说明,关于她爸爸的事。她虽然小,但是十分聪明。她一直在等你说,不用什么夸张的方法只要时机到了,就自然而然地告诉她。记住一定要讲真话,谎言对孩子是无效的。”
梅露可点头。
“小淑女现在是八岁,八岁是一个时间段。这个时候的小孩会特别粘妈妈,因为他们已经预感自己将会跟父母分别,他们将要迎来自己的独立。所以这个时间段也是敏感期。”
“孩子总要成长的。”梅露可叹气。
“成长、独立,是人生的必然阶段。”
像往常一样,李莹洁又跑题了,但最后她还是能帮梅露可找到答案。
她决定让小淑女去圣堂教会神学院学习那些她曾经很爱的东西,魔法还有奇幻,那种未知的历险和,命运。
梅露可环顾四周,看到诊所里又换了挂画。
“之前染香的图呢?”
护士染香学过素描,她画的线条很正统,但是对颜色的用法却很大胆出挑。梅露可记得这里原先挂着她画的一副静物花瓶,背景是黯淡的,而花瓶中的那支玫瑰却鲜艳欲滴。它的红越过了花形,生命力般在纸上颤动、流淌。那已经不是玫瑰,而是一种强烈的存在。你可以说那支玫瑰画的不齐整,却无法忽略那抹红色的震撼感……
梅露可想那也许就是‘令人心颤’的天分。
李莹洁回答:“你给她介绍了你们学院的老师,那些画拿去参展了,据说评价还不错。”
现在墙上挂着的是一副油画,画的是一名贵族少妇。
梅露可闻:“那张画像画的是你吗?”画中的女子有着跟李莹洁一样淡淡薄荷绿的双眸。
“不,那是我外祖母,”李莹洁说,“她是一个传奇,我很崇拜她。我外祖母跟外祖父说过最吊的一句话是,你不用忍我很久的。无论什么事,外祖父就罢休了。”
“你不用忍我很久的。”梅露可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外祖母曾经离家出走过一次,一走就是八年,”李莹洁笑地很开心,“所以外祖父不敢惹她的。”
梅露可指着画像问:“那个在你外祖母旁边,被切出去的……”
“外祖父。”
“哦,”梅露可点头,“你外祖母是个幸运的女人。”
“不,她只是什么都不在乎,她在乎的东西很少……”李莹洁说:“什么都不在乎是保护自己的天然屏障,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的话。”
但当梅露可带着小淑女走下蓝色特快的站台,瞬间有种想逃回凛冬城的冲动。西弗诺普满脸戾气地望着自己。他穿着一身黑袍,长长的银色十字架垂挂下来。不时有老爷爷老奶奶走过来握住他的手。
西弗诺普现在心情很不好。
“我带你们去朦胧之国,”他语气不善地说,并且伸手拿过那个紫色的小行李箱。
“神学院还负责接站吗?”
西弗没回答。
梅露可又说:“那谢谢你了。我看了学院附的地图,很奇怪。”
“要是普通人都能找到朦胧之国,神圣契约还有什么用。”
似乎现在西弗诺普更喜欢正话反说。
西弗诺普突然站住,“为什么那些老人过来摸我的手?”
梅露可犹豫了一下,没忍住,“你不是故意伪装成教堂神父的吗?”
“我本来就是。”
梅露可很惊讶。
西弗似乎更加生气了。
小淑女也乖巧,一言不发。他们三人一行沉默地走过了大小十字街又穿过银座,一路无话。西弗诺普看起来对这条路超级熟悉,拎着个箱子都走地很快。梅露可的高跟靴在石子路上敲出一连串声音,这让西弗诺普更加焦躁。
“你走慢一点,”梅露可叫道,“小淑女跟不上你的步子。”
西弗站住,返身回来把箱子把手塞进梅露可手中,然后抱起小淑女大步向前走。梅露可只得拖起箱子跟在后面。
小淑女大为惊恐,她说:“我已经九岁了,我可以自己走。”西弗诺普遭到小淑女的拒绝,一愣神,小淑女就从他怀中挣脱下来。
西弗诺普有些尴尬,但他还是伸出自己的手,小淑女原本想拒绝,但想想还是把手放在他手心
她问:“神学院也负责这种事吗?”
“不,没有。”
“哦。”
小淑女看向梅露可,她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他们进了一家便捷酒店。梅露可一头雾水地看西弗带她们去三楼,用钥匙打开1734号房间。
然后他们就坐在里面,直到傍晚到来。
那是一个朦胧时刻,太阳和月亮同时挂在天空,远处的楼房渐渐都模糊了。西弗诺普没有开灯。
这是三楼,所以当有人敲窗户的时候,梅露可和小淑女非常吃惊。
“嘿。”一个带着高帽子的人直接从窗子钻进来,尽管窗户是关着的。
“我的名字是特斯里尔罗切米歇尔,”他说,“这就是我们今天要带去朦胧之国的客人。”
西弗诺普点头。
然后他就拉着小淑女的手,跟着特斯里尔罗切米歇尔先生从没开的窗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