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1 / 1)
今天周六不断网耶耶耶!许许转了转乌黑如深潭的眸子,目光落在展汐身边的温任身上。是他在看她吧,冷冷的,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受伤。不,她也不确定那双眸子里蕴含的是不是受伤,那种朦胧的隐隐约约的心痛的熟悉感又涌上了她的心头。
许许真想出声问他——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可是这样的场合一千个不适宜一万个不适宜。她不是冲动的人,更加没有到被奇怪的情绪冲昏了头脑的地步。
所以只能默默按捺下心头的不解,依旧安静地吃着饭。
她的母亲一直很冷淡,全程没有再和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往她这里再看一眼,就是当她完全不存在一般。只有展汐一直絮絮叨叨地像是想要向她炫耀什么,可是她的反应像是一拳打在了海绵上,展汐渐渐觉得无趣,便也没有再说了。
吃完了饭展汐和那个男人把她和乔羽莫送出门。
雪还在下着,地面上都积起了厚厚一层,快要没过脚背,前院里站着一个人,冻得直哆嗦却不进屋去。
许许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在脑袋里反应了好久,发现那个站在冰天雪地里的男人竟然是给他们开门的管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进屋去。
心里却腾起一点点得意。
果然上天是公平的,这个管家让她和乔羽莫在寒风中冻了半个小时,现世报这么快就来了,轮到这个管家在风雪里站着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许许顿了顿,转头回去看身后的两人。
温任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回,就这样被许许撞个正着。
同时展汐也侧首看向温任,温任却没有被许许抓了现行之后的尴尬,眸光里俱是从容闲淡,并没有要解释什么,只是安静地转向展汐。
“小汐,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我送你。”展汐不肯。
“天太冷了。”温任平静地接口。
他微微侧身,把展汐匆匆披上还没有拉上拉链的外套向里拢了拢,专注地帮她把拉链拉上,又掖了掖领口,神色很是温柔,又伸手摸了摸展汐的脑袋。
听得出温任语气里的坚持。
展汐嘟了嘟嘴,不放心地偷瞄了许许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开口:“好吧,任儿,路上小心。”
“嗯,快进去吧。”
许许并没有心情在这里听他们卿卿我我互诉衷肠你侬我侬,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秀眉,悄悄拽了拽乔羽莫的衣角,示意他快走。
待乔羽莫把车倒出来以后,却发现温任还没有离开,反而是上前走到他的车旁敲了敲车窗。
“怎么了?”
“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乔先生不介意送我一程吧?”温任的笑容很是恳切,与原先冷冰冰地样子截然不同。
倒是乔羽莫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我不记得温先生喝了酒。”
“这么说来,乔先生是一直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了?”温任笑道。
“那刚刚为什么拒绝展汐送你回去呢?”车后座的许许忽然出声。
“天太冷了。”温任坚持用这个听起来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那进来吧。”许许在里面为温任开了车门。
其实开车门的动作完全是本能的身体反应,甚至快于她说出的那句话。许许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似乎在潜意识里并不想拒绝这个男人的要求。
乔羽莫的眸光一深,瞥向后视镜,收回目光微笑道:“也好,反正顺路的,我要送你回去,他是你的邻居。”
“嗯。”许许马虎地应了一声,并不是很在意乔羽莫说的话里出现了“邻居”这个词。
车里开了空调,可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暖起来,许许瞥了眼温任冻得有些泛红的手,偏头问道:“你是不是很冷?”
“没有。”温任摇了摇头。
许许默默褪下自己戴着的兔毛手套,往温任怀里一塞,温声道:“带上它,一会儿下车了再还给我。”
温任看了眼手套,视线有些模糊,本来应该拒绝,可是也许这一刻的气氛实在太温暖,暖到他无法再坚持。
手套对他来说有点小,套进去只能到手背处,不过手缩起来衣袖会长一些,也刚刚好覆住□□在外的皮肤,兔毛很柔软,也很暖和。
莫名地想到他刚和江心许认识的那段时间,他深夜打电话给她说要从家里搬出来住,也是这么个冰冷的夜晚,她开了空调,还用自己温暖的手祛除了他所有的寒气。
他不是不懂她的好,那时候是不爱,现在是不能。
乔羽莫专注地开着车,尽管注意到车后座的气氛,他也没法去改变。他知道江心许从来爱温任,即使现在关于温任的记忆缺失了,她也对他存着不同的情愫。说不明道不清。也许还是忘记了更好,没有那些牵绊和芥蒂,她和温任的相处会更直接和顺利。
就像此刻她温暖的模样,是他认识她以来多久再不曾见到的样子。
无声地叹了口气。忽然想到她曾对他说的话——但凡有一丝丝的可能,我都不妨去试一试的,但是,不可能啊。
的确是死路,他走进了一条名为“江心许”的死胡同,转身却发现后路也被自己堵死了,他不愿出去,也不能出去。
把车开到南苑小区19幢楼下,乔羽莫把手拄在方向盘上,头深深埋下,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到了,我就不上去了。”
许许和温任先后下车,却没有当即离开,许许走到前门处,弯眸一笑,一瞬间像是有万千烟火在他的世界里绚烂盛放,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乔羽莫,回去路上小心,早点睡觉。谢谢你。”
见乔羽莫的车消失在夜色中,许许才和温任一起上楼去。
“手套还你。”
许许接过手套,指尖与温任的手无意间相触,竟产生了触电般的微微酥麻,像是一阵灼热从指尖蔓延开去,沿着肌肤的纹理直烫进内心。
许许忙握紧了手套,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刚刚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淡淡涌了上来,她想,她一定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人,她想,她忘记的过去里,身边的这个人一定是很重要的存在。
可是她不敢问。
因为忘记的过去里,一定是更多的苦涩。
三层的楼梯,走得那样慢又那样快,明明两人之间很沉默,她却有点希望这样的时间能够被无限拉长,慢一点再慢一点。
走到三楼,各自转身,无限默契地几乎是同时向两边自己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