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曲终(1 / 1)
没什么要说的手掌上的深深血痕在风中微微刺痛,尖锐的的指甲深刺及骨的痛感才算是勉强抵制住了寂的“术”。凉瞒过寂跟在他后面出了门,怕被他发现走了另一条去到街上的小路。凉赶到那里,繁华的街上仍是人声鼎沸,从前常坐的地方没有寂的身影。凉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静静的感受着身边的每一丝气流,风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凉从中嗅到了一个家伙的气息,就再也没办法平复下胸中的焦躁。高处,在整条街最高的建筑顶上,那家伙的气息挑逗起凉杀戮的渴望,她化身原形纵跳上那栋大楼。
朔夜,天空一片漆黑,从下面街道映上来的霓虹勾勒出那个独自站在楼顶的金发背影,凉的眼中再无其他,撕裂那个身影的疯狂杀意充斥着她的全部意识,就在凉向着那个背影扑杀过去的时候甚至没有听到他抑制不住兴奋地冷笑声。马上,马上就能把自己的利齿刺进那个被称作魇王的存在,马上就能撕裂他的身体满足自己的欲望,凉的所有感官已经兴奋到无法再察觉到身边其他的动静,所以当一匹银白色的狼如一道闪电划过她的余光时,凉根本没有闪避的意念。
先于脖颈上的疼痛传递到凉意识中的是利齿撕裂血肉的声音,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脖子淌到心口,在心脏跳动的快要爆掉的感觉中,凉的意识滑向了风声呼啸的无边黑暗。
这是哪里?自己是死掉了吧,死亡的世界也会有即将破晓的天际么?一道晨光灌满了凉的瞳孔,使得她不得不把瞳孔缩成一条细细的缝隙才勉强看清在刚跃出地平线的太阳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坐在一边看着自己。
“路?是路吧,这是哪里?你也死了吗?”
“这是城外的郊区,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路看凉醒过来站起了身。
凉闻言猛地坐起身来,肩胛上的钝痛一时袭击了的大脑深处,她慢慢地伸手去摸向自己的脖子后面,感觉应该是伤口的地方却光滑无物,瞬时,失去意识那一刻的情形又重新在凉的脑海苏醒过来。
“没事的,只是些瘀伤。”路把手伸向凉,想拉她站起来。
凉却浑身颤抖着攀着路的手问他:
“我为什么会在这?寂,寂他在哪?”
路用另一只手把凉身上披的衣服拉好,又去试图拉开凉攀着他的双手,完全没有把凉的慌张放在眼里。
“我只是按寂的计划把你送出城,并且,”路发现拉开凉的努力是徒劳,索性收回手臂把凉拉近到他眼前盯着她的眼睛说,“并且寂还让我告诉你,永远,都别再回来了。”
凉松开了攀着路的手,颓然的跪坐在枯黄的草地上。许久,凉挣扎着控制麻木的身体站了起来,向着城的方面迈了一步。
“你回去,对寂,对我们,甚至对你自己,都决没有一点好处。猫妖族自身的邪力一直是魇王垂涎的力量,他能那么快觉醒也是因为你,只要你在那座城里,魔域很快就会形成。”
“可是他说过…寂是不会让我离开的,我要见他听他亲口给我说…”
“那,已经是不可能了…”路走过凉的身边,被凉从身后拉住,凉的指甲深深刺进他的手背,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脸色沉静如水。
“寂和我一样是一族的首领,我的族群现在虽然在条约的保护下仍保留着一定的生存空间,但却不得不时刻忍受人类对自然的粗□□涉和恶劣对待,生存环境日益恶化,我们对此却无能为力。寂的族群,狼妖族,恐怕是整个妖族中最骄傲的族群,被人类利用以换取本该就属于他们的东西,这对他们来说是无法忍受的屈辱,更无法忍受的是他们一向遵从的首领竟然接受了这样的条约,把人类的枷锁当做荣耀挂在身上,背叛了整个族群的信任。最终,寂以被驱逐者的身份来到了人类社会中继续履行条约的义务猎杀魔族,凭借对魔族压倒性的强大力量,寂向人类提出他唯一的条件,就是禁止人类对狼妖族领地的一切干涉。可寂所承受的一切还是没能挽回狼妖一族覆灭的命运。仅仅在条约缔结的最初十几年内,狡猾的人类就利用狼妖族的骄傲诱杀了他们全族,随后近乎疯狂地寂展开了对人类的血性报复,那时候差点毁掉了整个妖族与人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微弱平衡。那是我与他的第一次对决,也是我希望的最后一次。”
凉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滑了下来,她低着头站在路的身后静静听着,如瀑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遮住她的眼泪遮住了她咬破唇角流下的血。
“寂后来放弃了复仇,可能他也知道,就算杀死所有的人类他的伙伴们也不可能回来了。我不知道寂答应过你什么,但我相信他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如果,你也相信他的话。”说完这些,路抖身变回了一只身姿优雅的雄鹿,温和的棕色眸子看着凉,俯首向她行了一礼,奔着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凉似乎被抽离走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和一切感觉,许久许久才呢喃着说出一个字来。
“我…我恨你…”凉沙哑的嗓音嘶喊出这句话来,“我恨你!”像是要万物都听见她的愤怒。
“明明答应永远和我在一起…我…”凉伸出双手来掩住面庞,也掩住了压低的嗓音,“我,也恨我自己,明明…明明那么爱你,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