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Chapter.46（1 / 1）
Lilith回到了正常的人类社会，却感觉自己像是又跌入了一个新的梦境。
他们并没有直接飞到法国南部的马赛，而是在比利时的日内瓦降落，而后乘火车来到一个叫做布鲁日的小城。Lilith心存疑惑，但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何况，她非常喜欢这里。
布鲁日是比利时一座著名的古城，也是欧洲的旅游胜地，在当地语中，“布鲁日”意为“桥”，因此这里最为出名的就是桥和博物馆。他们到达时正是夜晚，火车站空寂无人，布鲁日的夜色美得惊艳，昏黄的灯光透过浓重的夜色和雾气，在那些几个世纪前的建筑间晕开，像是一幅安静细腻的印象派风景画。
如果不是Lilith心里有事的话，她也会很愿意像那些流连忘返的游人一样尽情享受这美景的。
她在担心Klaus。一回到人类社会，她就又一次开始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他是成熟而强大的，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她只能如无根的浮萍般跟着他，不知自己要去向何处，也不知自己所为何事。她不习惯依附，于是便有些慌。
Klaus始终没有告诉她，他要解药到底是用来做什么。她原先以为如果他能找到一个充分信任他、爱他的人，他也许就会放弃复活Elena、打造他的混血大军的决定。但是他没有。他仍然在寻找。他仍然想要从Katherine那里夺回来。
Lilith不敢问他这个问题，毕竟那样似乎只能显示出自己的自不量力。也许Klaus心底最深处的渴望的还是权力和力量吧。那才是能根治他的孤独的良药。
“在想什么？”
Lilith一愣，顺口说道：“在想当初若不是为了顾及我，解药也不会被Katherine骗过去吧。”倒也不算是说谎。
Klaus笑了：“跟你没关系，不用责怪自己。”
“对了，我们不是要去法国吗？怎么会来这里？”
Klaus微微眯起眼看向头顶的巨大钟楼，他们正坐在游人如织的博格广场的长椅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暖黄色的路灯光将他的眼睫投射出淡淡的阴影，他的脸却藏在阴影里，看不见表情。即使已经跟他生活了这么久，Lilith有时仍然还是会为他失神。
“这是全世界我最喜欢的地方，”他轻轻笑了笑，“Katherine偷走我的月光石时，她在这里第一次逃脱。那还是15世纪的事，那个时候，她还叫做Katerina。”
“所以，为了羞辱我，她跟Elijah约在这里见面。解药肯定也在她身上。”
“那你为什么还会喜欢呢？”
“因为我跟Katerina之间几百年的游戏要结束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逃掉。”Klaus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残忍。
Lilith突然打了个寒颤。为了转移话题，她只好接着问：“Elijah就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个哥哥吗？”
“是的，”Klaus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神柔软下来，“六个世纪以来，他一直倾心于她。我的兄弟姐妹们啊，真是一个比一个傻。”
“你的意思是，Katherine在利用他？”
“Katerina如果服下解药成为普通人，当然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强大，她知道我必然不会放过她，所以需要给自己找个靠山，否则她的人间生活也不得安宁，”提到这个女人，Klaus面无表情，“在山洞里的时候也是有Elijah帮忙，要不然她哪有那么容易拿到解药。”
Lilith低下头去，看着脚下的广场方砖，心里不太理解这些吸血鬼之间的爱恨情仇。他们的一辈子已经够长了，为什么还要花时间在这些仇恨上面让自己不开心呢？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永生太无聊，才需要靠这些事来填满那么多空虚吧。
“我们回去吧，”Klaus牵起她的手，站起身来，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看向她，“布鲁日不太安全，跟我住在一起，你介意吗？”
虽然其实心里早有准备，但真的听到这件事，Lilith还是被微微吓了一跳。
她犹豫片刻，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好轻轻点了点头，拼命安慰自己肯定不是那回事。
Klaus选择的住处是一间雅致的旅馆，老板娘是个怀着孕的比利时女人，面容沉静，笑容里并没有一般商贩的市侩，倒是真诚得很，只是她带着浓重比利时口音的英语让Lilith实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Klaus拿了钥匙，拉着Lilith上楼，临近房门，Lilith却忽然感觉到异样，连忙拉了拉Klaus的手。对方感应到她的示意，略微紧了紧手指表示了解。
门里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空气里有一丝极细微的血腥。Lilith默念着咒语，但在她的咒语念完之前，只听耳边风动，Klaus已经顺手操起桌上一个酒杯扔向角落。
灯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握杯在手，轻轻放回原处，抬起头来。Lilith低呼了一声，收回了马上就要踩到地上尸体的脚。
虽然是在室内，那个男人仍然一本正经地穿着衬衫和黑色套装，领口雪白而挺括，剪裁得体的面料一看就出自定制设计师之手。他的眉眼英挺而威严，气质却十分绅士，那种绅士跟Klaus的绅士却不一样。Klaus可能笑里藏刀，阴晴不定，可他看起来坦荡而真诚，像是一眼就能看到底。
但Lilith知道那肯定是表象。这是个非常强大的吸血鬼。看起来，这恐怕就是Klaus的哥哥Elijah了。
果然，还没等Klaus开口，对方已经先微笑着解释道：“你手下的混血儿好像不太懂礼貌，所以我给他们小小上了一课。”
Klaus咬着牙：“你果然来布鲁日了，亲爱的哥哥。”
“当然，我是一个守信用的人。”
虽然两人间的氛围剑拔弩张，但Klaus拉着Lilith的手仍然丝毫未松。Elijah微微扫了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但他立即微笑着上前来，似乎本来想行吻手礼，略一犹豫后却选择只是微微屈身：“你好，我是Klaus的哥哥Elijah。”
“Lilith。”她迟疑地看向他。
“你来找我做什么？”Klaus拉着Lilith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来让你放过Katerina。”Elijah笑得不卑不亢。
Klaus冷笑了一声：“给我个理由？如果是你以前说过的话，那就不用再复述了。”
“Klaus，我想，这位可爱的小姐……就是理由了。”Elijah的眼神停留在Lilith脸上，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在微笑。Lilith有些摸不着头脑。
“以前我总以为，你这么多年来如此痴迷于力量，也许只是因为缺乏认同感而已，但我现在发现我好像错了。我想这位小姐一定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你得到了这些以后，却并未停手。”
Lilith微微一震，但仍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还是选择谨慎地一言不发。尽管Elijah完全说出了她的困惑。
她看向身边的Klaus，虽然也并未寄希望于她能看出些什么来。Elijah精准地戳穿了他们之间微妙的那个点，像是一张完美无缺的脸上的一个痘印。
“闭嘴，Elijah，不要再自以为是了，你什么也不知道。”Klaus只是揉着眉心，淡淡地说道。
“放过她，也放过Katerina吧，Klaus。如果不行的话，请至少放过她们中的一个。”Elijah的眼睛里有叹息，他看着Klaus，仿佛与世间任何一个兄长并没有不同。
“闭嘴。”Klaus烦躁地说。
“我们原本是可以相亲相爱地在一起的，Klaus，不要再执迷于过去了好吗？是时候向前看了。”Elijah继续苦口婆心地劝他。Lilith仿佛觉得他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救Katherine，而是为了救他们所有人。Klaus就是那个能解救所有人的人。
“Always and forever。Klaus，这句话对我的重要意义仍然如从前一样。”
“呯！”
突如其来的一声，Lilith大惊。Klaus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扑上去，抓着Elijah的衣领，将他重重撞到了墙上，带翻了旁边的柜子，玻璃杯坠落在地应声而碎。
“我，让，你，闭，嘴！”Klaus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双眼射出愤怒的光芒，像一头四五天没有进食的狮子。Lilith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暴怒的他。她往后退了一步，大气都不敢出。身体先于意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先给自己下了个护心咒。
房门却在此刻被敲响，一声急似一声。
“你们还好吗？”是那个怀孕的老板娘的声音。
Klaus低下头去，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有所缓和：“Lilith，去告诉她没什么事，让她不要再上来。我不想误伤到她和她的孩子。”
Lilith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笑道：“我刚刚不小心摔倒了，带翻了柜子上的玻璃杯。抱歉，我们会照价赔偿的。”
“没伤到哪里吧？”善良的老板娘问。
“没有没有，谢谢关心，有需要我们会叫您的，好吗？您还怀着孕呢，下去休息吧。”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老板娘，Lilith转过身来靠在门板上，看着仍然将Elijah压在墙角的Klaus，感觉头开始隐隐作痛。
“Klaus，放他下来吧。他也没有恶意。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
“除非他不再胡说，否则我绝不放他。”被这么一打岔，Klaus的怒气也跑了大半，但仍然固执地反驳。
Elijah微微有些喘息，额头上已经隐隐爆出了青筋，Klaus下手倒是毫不留情。可他却仍然没有要认输的意思，只是平静地盯着Klaus，语气淡得就像是在讨论去哪里吃饭：“Klaus，你并不是真的爱这位小姐，放过她。”
“你伤害的人已经够多……”
这句话没有说完，Elijah猛地被打了一拳，头重重撞上墙面，摔倒在地，手上全是碎玻璃渣子。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苍白，但那些伤痕在他爬起来之前就已经消失不见。
“Elijah，不要来管我的私事。”Klaus站在他面前，挡住了所有的灯光，面部也隐藏在一片黑暗里。他冷冷地看着他，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Elijah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纷纷掉落的玻璃渣子，伸手擦掉了嘴角的血，再抬起头来，仍然是关切的表情，却微笑起来：“Klaus，她也说我没有恶意，你为什么要如此暴怒呢？你是心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