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安定(1 / 1)
费了好大气力,陈达的事总算柳暗花明,陈是是舒了一口气,家里也才放心了,等着他们回去。等一切忙完,陈是才考虑到身边的人,“这些天真是谢谢你了。”JACK好整以暇,“谢我什么?”陈是想想才回答:“很多。”“比如?”
“帮我哥脱险,一直陪着我,给我支持。”JACK笑:“能要回报吗?”陈是点头,“我二伯通知了我妈,我妈非要我带你回家看看。”经过这件事,陈是算是了解了,也明白了,JACK就是那个最终能和她走到一起的人,他们能够一起扶持相伴,能够像夫妻那样相敬如宾,以后的日子会很美好。
所以,对于这个暗含特殊性质的见面,陈是没有拒绝,既然有所决定,两个家庭是必定要先融合一下的。能不能最后走到一起,就差父母这一关了,JACK笑着安慰陈是:“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陈是苦着脸:“你知道,我有个孩子……”JACK知道她担心的是这个,只能说:“嫁给谁,这都是问题,你就坦然一点。我想娶你,就会尽我最大的可能让所有障碍变得平坦,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不会强你所难。”
JACK这番话,让陈是稍微踏实一点,他的魄力让她有所勇气,也让她明白婚姻是双向选择的,她并不低人一等,带着孩子也没有什么,夫妻两也是会有孩子的,就这么坦然地上门拜访了。
路上的时候,陈是方才问起JACK工作的事情,“你回国这么多天,工作怎么办?”JACK回答:“你走后,我就开始把业务往国内转了,这段时间我也在打理这边的情况,过不了多久我也就跟着过来了。”陈是问:“那你是不打算辞职了?”JACK点头,“嗯,从头开始,难度太大。”
不是很远,一会儿就到了。陈是拎着礼物下车的时候,JACK父母早就站在门口迎接了,两位老人看起来十分和善与热情,身体也不错,老妇人迎上来拉着陈是的手进屋。
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老两口说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要陈是他们在家多玩几天,陈是盛情难却,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JACK和父母的关系看起来十分融洽,估计是受儿子的影响,两位老人也显得十分开明。领着陈是看家里的相册,JACK为她一一介绍亲友,陈是才发觉:“你父母也在国外呆过。”“嗯,不过时间很短,算是公派学习。”陈是点头:“是说觉得两位老人有点不一样,还以为是受你的影响。”
这次的短暂相处,陈是才算真正了解了JACK的家,没有物质的包装,这个家的精神生活却是十分的丰富,两位老人是真正热爱生活的人,他们是老来得子,对JACK的教育却很普通,他们追求生活质量。陈是也就明白,JACK并不是完全受西方文化的影响,他的家才是他的良师益友。
二老对陈是很好,和对待自家儿子一样,陈是觉得很自在,二老知道的有些情况恐怕比自家儿子都多,陈是和他们交流很坦诚。二老对陈是很是满意,儿子也好不容易想要定下来,他们并不想干涉过多,儿孙自有儿孙福的道理他们明白。
快要走前,两位老人找他们谈话,大意是问他们将来有什么打算,JACK和陈是大致说一下工作打算。老人沉思一下,“你们工作的地点,还有性质,如果真要结婚,都要好好打算。两家老人暂时都还不用你们操心什么。”转而叮嘱JACK:“如果决定下来,先要去拜访小陈父母,请两方父母先见个面。”JACK点头,陈是打断,“我……”
二老心领神会,JACK父亲说:“你的情况小达已经和我们说了,我们不反对,你是个好姑娘,孩子也无辜,要是我们也会这么做的。日后如果你们无法照料,孩子也可以交给我们的。”一席话说得陈是十分感动,这就是普通的家庭,普通的爱,却如此动人。
JACK母亲急着抱孙子,催他们:“如果可以就尽快定下来吧,和小达一样大的,孩子都地上跑了。”大家都笑,JACK说:“嗯,出国之前我先去陈是家拜访一下,回国了再安排您们见面。”大家都同意了。
这桩婚事算是铁板上钉定了。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陈是想起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说,觉得还是婚前说得好。“我已经不是处女了。”JACK愣了一下才明白陈是说什么,有点玩笑的表示自己不介意,“我也不是处男。”陈是补充:“我流掉过一个孩子。”“你是觉得我会应该在意?”
“也不是,只是觉得,不管怎样,你总归是中国男人,担心你还是有一些传统想法,不想到时候再不愉快。”JACK过来揽住她,“不会,以后你只是我的妻子,你的以后才是我想要关心的。”陈是抱住他:“遇见你,我何其有幸!”过了好久,陈是才想起来,一脸好奇地问:“你对我的过去不介意,难道也一点也不好奇,比如陈达,我哥。”JACK轻笑,“好奇,我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听你讲故事,你负责满足我的好奇。”陈是也笑:“阴险,不过那样我也可以要求听故事了。”
后来的事情就比较顺利了,陈是继父和母亲对JACK也十分满意,对于名字巧合的缘分大家也是唏嘘不已。陈是想起大学的时候,那些乌龙,兜兜转转,还是那两个人,身份却变化的如此之大,不经感慨人生如戏。
陈是先于陈达回家,JACK见过未来岳父岳母后就直接出国了,婚期要等双方父母碰头方才决定。陈是在家里稍微打理,也就主要考虑工作的事了。思来想去,如今家里情况并不是太好,陈达没了工作,B市那边的房子也准备卖掉,未来嫂子情况更是糟糕,也就不再挑剔,还是打算去给老大帮忙,毕竟比较自由,待遇也好。比较担心的是将来,和JACK不在一起工作,两方父母离得远,照顾起来不方便,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况且还有JACK。
陈达也自有打算,等叶子父亲好了之后,他们就自己父亲那边去,B市这边的房子卖掉,在父母周围再买一套房子作为新房,叶子父亲跟着他们过,到时候两家父母好一起照顾。而且,陈达想的是自己和叶子可能工作地点在省会城市,叶子父亲可能一个人在家,身体还是不能完全自理的话,就请个保姆,两家近,亲家也好相互照顾。叶子感谢陈达考虑得如此周到,这辈子吃再多的苦,似乎就为了积累那一点点福气来遇见他。
叶子父亲的恢复状况很好,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叶子和老父亲说一下陈达的打算,老人说:“我不想跟着你们,我现在身体好了,不拖累你了,你们好好过你们的生活,不用管我。”叶子一下就哭了:“爹,您这说的什么话?”陈达知道,老人是怕婆家嫌弃,陈达安慰加劝说:“您不用担心,我父母都是好相处的人。”老人还是犹豫,陈达蹲下来给老人穿鞋子,说:“爹,以后我们在的地方才是您的家,我们去哪儿,您就去哪儿。”
“孩子,我是怕给你们造成麻烦啊!”叶子抱着父亲哭得更大声,“爹……”陈达笑:“哪是麻烦啊,您是爹啊!” 年过花甲,老泪纵横,一声爹,一生情。
陈达一个人过,东西不多,叶子养着父亲,更没有钱添置很多东西,清贫的行李,希望的上路。陈达车没有卖,是开回去的。早就考虑到家里的情况,也先安排好了,陈是先带他们到租的房子把行李安顿好,才回家。
对于叶子的身份,二老一开始还是忌讳的,总觉得是她害了自家儿子,后来经过陈是的解释,二老心里的芥蒂才消了下去,也觉得这姑娘是实在不容易,况且也是陈达的选择,好不容易的选择。
算是一家团圆,菜色足以和春节相提并论。大家都很热情,两家父母算是第一次见面,陈达父母是佩服叶子父亲的,他一个农村人,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粗人,一个人把女儿拉扯的如此出色。一开始,叶子是紧张的,有些愧疚,如今见未来公公婆婆这么通情达理,又很热情亲切,就放心了不少。
陈达父亲问陈达想什么时候结婚,陈达回答:“我想等我工作上了正轨后,总是要先有经济来源的。”陈达父亲点头,“这样也好。”随后看着陈是道:“要是和小小的办到一起,倒是很热闹。”叶子父亲说:“就是上次和姑娘一起过来的小伙子吧,我看也不错。”陈是母亲讶异:“您也见过。”叶子父亲点头,陈是母亲笑:“我这女婿和您的女婿名字都是一模一样,您说巧不巧?”大家都觉得有缘分。
吃过饭,陈达就送叶子父女回去了,给他们添置一些日常用品,如今陈达还是住在自己家里。待家里恢复平静后,陈是母亲感慨:“一直都没消息,结果一来两个都有对象了,都要结婚了,都长大了。”见妻子伤感,陈达父亲安慰道:“这不是好事吗?虽然不是天天在家里,也总算是两个都回来了。”如此一说,陈是母亲一扫阴郁,抱着小外孙开心地唱着歌谣。
小陈松已经开始学习走路,跌跌撞撞的,家里热闹得不得了。陈达拿出部分积蓄买了房子,搬了家,孩子留给父母照顾着,叶子父亲也给找了个钟点工,陈是和陈达、叶子都去了省会。
那边都是王远帆安排着的,陈达和叶子反正是要结婚的,就住在一起的。陈是的房子没有处理,就打算还是住那儿,反正听说老大的地儿也没换。还没有和老大打电话,想先整理好家中琐事。
老地方,什么都没怎么变,只是公寓进出的人变了脸孔。门打开后,一阵霉味扑鼻而来,长时间没人住就是这个样子,房子的一切都还是那样,连摆设都是离开时的模样,收拾都不知从何下手。陈是到处转一圈,房子里到处都有另一个人的气息,霉味中都是。鞋架上有他的拖鞋,卫生间里有他的毛巾和杯盏,衣柜里有他备用的睡衣……处处都有张航的影子,陈是就是想哭。
她很想打醒自己,她已经决定嫁人,对方是个好人,自己为什么还为了另一个人伤心难过,她恨自己。房间的门被推开,陈是一惊,有期待也有害怕,待确定来人是陈达后,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陈达看着陈是一脸的失魂落魄,还两行清泪,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四周环顾一下,也就明白了,挨着陈是坐下,递给她一块手巾。陈是拿在手里,“啊?”了一声,陈达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这样的陈是也真是少见。
“你是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吗?”陈是抹一下脸,的确拭泪,硬是挤出笑:“是啊!怎么就哭了?”陈达看着这样的她,很是心疼:“想哭就哭吧!”陈是摇头:“不想哭,为什么哭?”陈达永远是这样一个存在,让陈是的逞强无处可逃,他说:“你还没忘了他?”陈是就哭了,靠在陈达的肩膀上,无力的问:“哥,我是不是很坏,我该怎么办,我就是忘不掉。”
“为什么要忘掉呢?就因为有伤害有难过吗?”陈是不说话,陈达继续说:“你忘不掉的,肯定也有感动有欢喜有幸福。”陈是一直都沉默着,陈达知道她在听,“既然有值得你怀念的,那种感觉也一定不是坏的,为什么要忘记呢?”陈是也许不能那么快领悟,她却是信服的,想着陈达是这样的慢慢把一切爱都放在心底,过着感恩又有所希望的生活,她就愿意尝试。
收回情绪,陈是和陈达一起整理屋子,屋子不大,收拾起来还是比较方便,至于要不要整理掉张航的一切,陈是还是犹豫。陈达建议,不需要的就丢掉,值得纪念的能存下来的就存下来吧!把基本的生活用品买了之后,陈是和陈达一起回陈达家,叶子已经做好了饭。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陈达送陈是回去,路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今天在你家,我想起了一些事情。”陈是很奇怪,“什么?”陈达再想想,“也没有什么要说了,没事。”陈是也正出神,也就没有在意,也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陈达只是想起之前的事情,终于想起自己很早之前也曾见过张航,就是那次醉酒,想想也作罢了,没有必要再提起,他的感觉是JACK比张航更加适合,即使他的感觉也告诉他,张航的爱更深,陈是对张航的爱也更深。
JACK和陈是有时差,和刚恋爱时的情况也一样,两人每天都会通电话。陈是觉得自己力不从心,自己的思想老是不能集中,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回忆,她无处可逃。也许在穿梭的途中与对方擦肩而过,也许下个瞬间就会再遇,和多年前一样。
有愧疚,和JACK通电话的时候,陈是表达了自己的不安和惶恐,JACK其实还是紧张的,可是他说:“我给你足够的空间,你还是可以选择的。”JACK越是大度,陈是越是愧疚,她希望他早日回国,“我讨厌自己摇摆,即使自私,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在我身边给我一剂定心丸。”JACK答应下来,其实本意就是如此。
陈是的车荒废了这么久,她也不是很想要了,就放到了二手市场挂着。和老大打过招呼就正式上班了,大家对陈是的不告而别倒也没有刨根问底,在国外陈是做的也是本行,所以再接手也并不是很生疏。
JACK已经在安排回国的事情,应该就是不久以后,至于工作地点还要等总公司安顿。陈是车卖了,出门没了工具,好在当初买房就离公司较近,所以现在走几步也就到了,没有什么麻烦。只是还是不能回家,房子的室内设计是张航做的,每一处都是出自他的手笔,房子时时刻刻都回响着他的声音,陈是呆着就是煎熬,会想念他,想念失去的孩子,回忆就是添伤口的猫,弥漫血腥和痛苦,却不得不做。
思来想去,陈是承认自己的逃避,她决定卖了自己的房子,都好,一个单身公寓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了,她已经决定要结婚了,她已经不是那个浑身带刺的陈是,不会固执地要求保留自己意识形态的空间。和陈达商量后,陈是暂时搬到了陈达和叶子的家里,好在他们的家够大,也没有什么不方便。陈达现在就职的地方刚好可以顺道载陈是,偶尔时间不对,陈是就搭地铁,或是走走想想。
房子交给中介后,很快就来了电话,说是有人早就对那边的房子感兴趣,也看了房子,对房子十分感兴趣,只是价格想和卖主当面商量商量。陈是答应下来,说暂时没什么空,要再等一段时间,也算是说定了。
关注那套房子的只可能是张航,等了这么久才有消息,他等的都麻木了,可是他知道,她一定会回来这里的,可是他该说什么。陈是走后,张航去做了检查,医生坚称医院没出问题,张航的心里就一直还有个疙瘩在那儿,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太计较,还要答案干什么,孩子是自己的也无法补救,不是自己的也无法挽回,就像现在,明知道她就在咫尺之间,还是不能触碰。
下班后,夏日就突然下起了大雨,陈达早来了电话说是要加班。陈是看着断不下来的雨幕,想想就冲进了雨中,原本想打个出租车,无奈身上都湿透了还不见车影子,只好又转向地铁站,反正全身都湿了,也就不怎么着急了。走过一个水坑的时候,后面刚好一辆车过,也不计较更多的水了,只是这满身的污渍如何也挡不住了,陈是懊恼,这下等不到出租也只能等了。
没想到肇事的主还比较有素质,又慢慢地倒回来、停下来,摇下车窗,“小姐,你没事吧?”“还好,还好,没关……。”陈是把脸上的雨水抹到一边,抬起头道。很多种可能,总是会再见的,陈是有些措手不及,情况实在有些过于狼狈。而张航知道她回来了,本打算好了的见面,却人算不如天算,一时间他也不知所措,就让陈是在外边淋着雨。
“怎么了?”副驾驶传出女声,周落诗也探过来。一时间,三人都愣在了那儿,周落诗最先反应过来,“陈是?”陈是木然地点头,周落诗提醒道:“我是周落诗,你忘了吗?”陈是不知道应当是怎样一副表情才对,久别重逢的喜悦亦或是一副不可置信,可是她摆不出任何表情,只点头,很感谢这大雨,让她的脸模糊不清。
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算是给陈是台阶,“你们忙吧,下次再聊。”雨太大,甚至都听不太清,陈是就打算转身。刚抬出一步,胳膊就被人拉住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去。”陈是微微用力挣脱不掉,后面的喇叭声更急了,周落诗凑上来也劝道:“上来吧,你看你全身都湿透了!”
总归是拗不过的,陈是上车了,都湿透了,上车后却犹豫该不该坐下,怕脏了这车。张航从反光镜里看到陈是的无措,觉得满心悲凉,已经这么见外,再要修补怕是难于女娲补天了。周落诗见陈是不落座,从车上拿一块毛巾给她,“先擦擦吧,免得感冒了。”陈是接过,简单地擦一下才坐下。车里一下就沉默了,没有人吱声,张航只开着车。
许是气氛太过于尴尬了,周落诗开始努力地搅和。“陈晓,你住在哪儿?”陈是抬头,正对着反光镜,探寻的目光和张航复杂的目光遇个正着,很快她就转开了,并没有纠正自己的名字,只报了地点。陈是一直都比较沉默,周落诗问一句,她就答一句,也不反问,只是听着,听周落诗絮絮叨叨,周落诗和印象中出入并不大,可陈是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在张航旁边。
开着车很快就到了,陈是到过谢就上楼了,没有多余的话,也许这最好,大家都没有什么好说。
就那么几眼,看不出一切,张航有些走神,周落诗在一旁提醒:“你已经沿着这个地方转了好几圈,我们还去吃饭吗?”张航回过神来,看着她的眼神又是愧疚的,“对不起。”周落诗不说话,忍住想要爆发的冲动,“那就是不去了,那把我送回家吧!”从来都是这样,周落诗自己都恨自己,只要还有机会,她就妥协,她奢望他看到,他也看到了,可总有“对不起。”
张航送回周落诗后,开车回去,突然看到车后的包,应该是陈是匆忙下车时落下的,调转车头又开回去。陈是有些失魂落魄,还是介意的,介意他的身边有人,介意他的身边是周落诗,可是她不也一样吗?她是比不过周落诗的,她知道即使是和张航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们也没断了联系,张航只是不想陈是有所怀疑,每次接电话都是背着她的。她也知道,大学四年也都是周落诗陪着他的,一直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张航也不可能完全不动所衷。可她已经没有资格计较了。
想起那些日子,自己是被人捧在手心的,想起他抱着她上车,想起副驾驶的位置,想起他家的钥匙,还有好多好多,就是心痛,戒不掉的难过。
张航把车停好,站在楼下,才想起来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她在几楼,也不知道电话号码。不知道等了多久,有人过来,是熟人。陈达见到张航很惊讶,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张航看见陈达,刚下班的样子。陈达问:“来找陈是的。”张航点头,陈达邀请:“那上去吧,站在这干什么?”张航摇头,把包给陈达:“她落在我车上了,不上去了。”说完就走了。陈达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突然觉得和多年前的自己有些像,哪儿像又说不清楚。
回到家没见到陈是,叶子说:“说是很累,休息了。”“吃过饭没有?”叶子摇头,“我给她热着,你先吃吧!”陈达吃过后,给陈是弄了点端到房间。果不出所料,又哭了。陈达把饭搁着,递给陈是几张纸巾,“擦干了就吃饭吧,一会儿吃冷的,淋雨了又容易感冒。”陈是很快就恢复了,拿过筷子几下就吃完了。
距离他们过来这边已经有一久了,都算是安顿好了。陈是母亲和继父过来看他们,顺便也让他们看看小陈松。房子一下子就挤了,好在是夏天,可以睡地铺也就不用住宾馆。
陈是工作时间弹性较大,就带着小陈松到处看看,小孩变化较大,一双眼睛像是含着笑,不喜哭。坐在学步车里很会到处溜达,还不能够完全放开手。也许是一种难以戒掉的习惯,只要陈是一出现,张航就会不自觉将车泊在她家周围。在看到陈松的时候,他发誓他的感觉是惊喜,根本不存在怀疑,就觉得那个孩子是他的,是他的。
可是,随后出现一对夫妻,陈达、陈是还有一个女子,孩子一直在陈是怀里,张航看不懂,他又开始找寻答案。逮到陈是一个人的时候,“那个孩子?”陈是愣住,过了一会才明白,“你想多了!”张航拉住她,不相信,“不是你的孩子?”陈是看着他,她还是有些不懂,既然怀疑孩子不是他的,为什么又心心念念,“是我的,但不是我生的。”
陈是很想说,那个孩子不在了,可还是没说,也是她的痛。看张航这样,竟然也有一丝痛快,要折磨,两人一起折磨。张航还是存有某种希望,一切太巧合,孩子和那个孩子年龄差不多,也是陈是的孩子,他总觉得陈是在说谎,这太符合陈是过去的性格了,所以他不死心,他更加频繁地出现,甚至出现在陈是父母面前。
陈是突然无力起来,看见他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JACK就快过来了,她需要快点整理,也许张航只是比较介意孩子的身份,她不应该还有所不安定。既然如此,断了他的念想,也断了自己的,才好。
将陈松的身份证件复印封好,想想还是决定自己送去,话说清楚讨个两不相欠,各自天涯都无关了。
张航家的路还在脑海,不需要回忆就能走到。按了门铃后,等了一会儿,开门的声音伴随着女声:“怎么就回来了,我还在收拾呢!”开门看见陈是,一愣随即就把她迎进屋,“张航还没有回来,我过来帮他打扫打扫。”算是解释还是宣示还是什么,陈是并不想探究。
既然张航不在,陈是也本不想多呆,可是周落诗到了果汁过来,陈是也就随她坐下来了。只有她们两个人,倒是自在多了,说说离开的那些年的改变,周落诗说她学的外语,后来当过翻译,又当过导游,挺享受当导游的,只是走得再远还是要回来的。
说了很久,周落诗才想起问陈是过来的目的。“没什么事,给他一份资料。”周落诗望着窗外,略带忧伤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陈是苦笑:“羡慕我什么?”“羡慕你什么都不用做,却让人一直记着。”陈是不说话,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知道吗,我尝试过别人的,我做不到。他总是说我并不爱他,只是投入太多放不下,可是为什么他可以爱你这么久,我就不行呢?”
陈是喝一口果汁,都是苦的。周落诗把目光转回到陈是身上,问她:“我等了他这么久,你说我还要再等吗?”陈是觉得如鲠在喉,周落诗的执着与坦荡让她自惭形秽,自愧不如,她该怎么回答呢,这个问题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有短信进来,是JACK的,“我明天到A市,我们一起加油!”陈是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有了些许力量。她说得很大声,自己听的也很清楚,“他不会再等了,我快要结婚了。”
算是结束了,自己亲口承认的,陈是把资料袋交给周落诗,“这个你帮我转交吧,我还有事,回去了。”说着就离开了。走回去的,很远很远的路程,以前想不通的,似乎就慢慢解开了结,想着陈达的那番话,生活就是一个观念问题,让自己所累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自己。她想着就安下了心,期待明天。
张航回去的时候,周落诗已经做好了饭,告诉他陈是来过,留下了一份资料。周落诗觉得悲哀,他听到了后就放下了饭,去看资料。看完后,张航显得有些失落,问周落诗:“她还有没有说别的。”周落诗絮絮叨叨一阵,没有重点,张航问:“还有呢,还说了什么?”周落诗一边吃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说:“没了,好像没了。”说着吃饭夹菜,又像想起什么的无意说道:“哦,还有,她说她快结婚了。”感觉像是晴天霹雳,张航就搁下了碗,周落诗看着他,就一会,张航又拿起了碗筷,像什么事都没有,继续吃饭。
JACK回来了,陈是帮他张罗着,也没时间去想其他了。隔了一段时间,房屋中介给她电话,说是约个准确时间和看房客户见面,陈是正忙,说:“行,你留下她的基本信息和电话,我联系。”待工作人员报上了姓名后,陈是就改变主意了,“算了,我不想见面了,你就说我的价格不降,他愿意买就买。”说着就这样决定了。陈是不想在见张航了,见的越多越乱,而且现在他们各自有伴,过得也还不错,就够了。
在房屋中介说了大致情况,告诉他房东听了具体信息后就不打算见面了,张航也就没强求,既然陈是铁了心要跟他划清界限,也有了相伴一生的人,他苦苦纠缠只会让人厌烦,如果那个人是陈达,他就更加的不战而败。那间房子承载了太多回忆,张航舍不得,却是不能再用自己的名头买了,托了一个同事还是把房子给买下了。
等到快到年底的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继父和陈是聊起往事,陈是已心如止水,他说起那些年的事情,有一些是陈是知道的,有一些却是不甚了解的,或是没想过要去知道的。继父告诉陈是,当年和她母亲再见面是因为得到了郭叶舟的消息,而陈是父亲在那儿的原因却是另外一个女人,当初他们做错事也有一点原因要归责到她头上,这不算是开脱,毕竟陈是母亲对于陈是父亲的死还是感激和感动的,一夜夫妻百日恩,到最后才明白。至于郭叶舟的消息,陈是父亲死后就断了。至于有些事情没有告诉陈是,只是母亲为了保留在孩子心中父亲的形象,让她有所寄托,陈是才了解母亲对自己的爱,也是深不见底的。
和叶子当初希望的一样,他们两对决定一起办喜事。等到真正到了结婚前的晚上,陈是却有些不安,叶子安慰她:“都是这样的,不管自己都喜欢那个人,嫁给他的时候都会这样的。”她笑着说:“女人这辈子就怕遇人不淑,不过我们应该没有那个命。”JACK很体贴,晚上给她来电话,安抚她,叫她不用担心。其实陈是真的不该不安的,也许真是像准嫂子所说,是每个将要结婚的人都存在的心态。
张航像往常和客户吃饭谈事情,出门遇到陈是老大,陈是老大问张航:“陈是今天结婚你去吗?”张航一愣,随即摇头,“她没有给我请帖,我都不知道她婚期定在今天,也不知道在哪儿。”老大把请帖塞给他,“我们熟,用不着这个,给你,想去就去捧个场。”张航接过请帖,老大看到他一闪而过的难受,叹口气:“哎!一直以为你们可以在一起的。”张航只是苦笑,老大一扫晦气,拍着他豪放的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找到了结婚记得请我们啊!”说着就赶着过去了。
张航翻开喜帖,新人是陈是陈达,虽然照片里的陈达和张航认得的陈达出入很大,但想着应该是照相的问题,名字是没有错的。犹豫、徘徊、心不在焉了好久,张航还是决定去送份祝福,也还有一些话想在陈是结完婚之前问她。
婚礼弄得是中西结合的方式,两个新娘穿着婚纱迎宾,礼堂很热闹,一团和气,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隆冬的天气,穿着婚纱还是很有点冷,陈是和叶子披件厚厚的羽绒服,拖着婚纱略显笨拙,好在两位新郎都十分体贴,能帮她们做的事就都做了,也用不着她们太多的操心。
张航到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中午那顿宴席已经过了。还在接待的陈达看到张航愣了一下,张航很是保留着自己的风度,走上前说恭喜。陈达朝里面指指:“你该说恭喜的在里面。”张航这才发现陈达旁边站着一个女人,看打扮也是个新娘,一下子有点蒙。
顺着陈达指的方向过去,张航果然看到了陈是,旁边是相片上的那个人,正帮她暖着手。陈是看见张航来了,身体明显的一僵,JACK感觉到,顺着陈是的目光看见张航,张航站在那儿不动,JACK知道他是有话要说,站起来:“你们聊,我出去一下。”张航来不及去欣赏这个男人的大度,他坐在JACK坐的那个位子上,和陈是说:“好巧啊!”陈是一时间没有领悟,理解后浅笑:“嗯,他和我哥名字一样,好多人都说挺巧的。”
张航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陈是改口叫他的“假想敌”哥了。又是好一阵沉默,张航终是开口,“你能不能告诉我,让我死心,那个孩子是我的吗?”陈是还是无奈,没想到张航还没有放下这个问题,她看着张航问:“你说我是承认孩子是你的让你愧疚,还是承认不是你的让你恨我,你希望是哪一种呢?”张航有点痛苦的摇头,哪一种都不是他要的。
又过了很久,张航自言自语:“以后我们肯定连朋友都做不成,还能再见面吗?”陈是想了一会儿答:“我们都还在这世上。”翻译一下就是“随缘吧!”陈是不想重蹈她母亲的覆辙,相见不如不见。张航掏出烟想了想又放下了,陈是想要出去了,还没起身,听见张航问她:“你爱我吗?”其实没奢望会有回答的,抬头看她的时候,陈是也没有转开,她说:“爱过你。”也许不能满足,但是也算是另一种缺憾的圆满了。陈是站起身来,隔着礼貌的距离说:“我的丈夫还在等我。”准备出去,张航拉住她,字句清晰:“祝你幸福。”陈是点头,“会的,你也一样。”
JACK就等在不远处,陈是朝他走去,他看着她,一直笑着,像会出太阳的明天。
张航准备回去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唐晓。唐晓是一个人过来参加婚礼的,刘夏来不方便,唐晓也很诧异:“你怎么在这儿?”张航笑笑,很勉强,朝那边望过去:“那个就是我一直想带给你看的人。”唐晓看到陈是,心里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那些事情连起来都说得通了,私心里觉得这样很好,对自己的弟弟也好。张航收回情绪,问:“你怎么也在这儿,怎么没说一声呢?”唐晓含糊盖过:“普通朋友,顺道回来看看你们,还没来得及说。”张航望一下周围,对唐晓说:“我要回去了,你呢?”唐晓点头:“我跟你一起吧,走,我们去打声招呼。”
唐晓和张航一起过来道别,陈是没有觉得奇怪,他们是姐弟自己也早就知道,如今巧遇在这儿也是情理之中,没有挽留他们,不该留的就去吧!JACK过来揽住她,陈是收回目送的视线,笑笑,JACK说:“外面冷,里屋呆着去吧!”
这天一过,陈是就不是一个人了,未来的路就是和JACK一起的了。
真的用心对待过,就没有那么容易忘记,忘不掉就算了,“我爱过你”是现在我唯一能够给你的,让它留在那过去,来纪念我们那溜走的岁月和我们曾经的种种。
—————————————陈是
你那么美好地出现过,如今却只有一句“我爱过你”,提醒我那过去是过不去了,我想我真的不会忘了你,以此来纪念我的不完满,还有一直无悔的执着。
—————————————张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