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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爱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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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不堪地爬上湖岸,一向矜贵的韩少爷累得像狗一样吐着舌头直喘,脚一沾实地,死拼活拼的蛮力同步松弛下来,他解下香九如放在地上,自己也仰面躺倒下来,思维与四肢筋骨一起酥软散架了。

琼达“嘿咻嘿咻”地把女孩拖上岸,尖叫:“大哥!大哥!女疯子没气了!”

韩贝一激灵,翻身爬起,踉跄着跑过去,跪在女孩身边摸了她的鼻息又摸心跳,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女孩的脸蛋冰冷冷,眼睛紧闭,嘴唇发紫,手指倒还柔软,她的下巴有一圈淤紫,是被脖子上的银项圈勒出来的。“姑娘!你醒醒!”韩贝撬开她的嘴做人工呼吸,后悔莫及:自己没多考虑,在项圈上栓了几个安全套,浮力不大,却也足以导致项圈上浮将她卡窒息!

想到因为自己的失误害死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韩贝自责得几乎掉出眼泪:“姑娘!你醒醒啊!”笨拙生涩地做了几下胸外心脏按摩,他发现女孩衣服里堆了不少东西,在这种争分夺秒的危急时刻顾不得害臊,忙用匕首割下横七竖八的安全套,再扯开她的领扣——拎出一条软绵绵的小蛇。

“哎呀!”琼达畏惧地往后退了退。

女孩的衣服花哨,纽扣也别致精巧,韩贝紧张得两手发抖,怎么也解不开,干脆上匕首,粗暴地割破衣服,各类毛虫、蝎子、蛇接二连三地掉出来,所幸它们进了水,死的死晕的晕,全伏在地上不动,否则韩贝也犯怵。

韩贝捏住她的鼻子渡了几口气,一手手掌压在她的心口上,另一手猛捶:“姑娘!听到我说话吗?啊?醒醒啊!”

女孩还是没有动静。

“喂!你醒醒啊!”韩贝把她倒扛起来,用肩杵着她的腹部拔足狂奔。

琼达跳起就追:“啊——大哥!别丢下……”

琼达话还没喊完,韩贝又奔了回来,急赤白脸地喊:“琼达!快摇醒香舵主!快!他能救这姑娘……快!快……”

“啪叽!”跑步不看路,脚下被草根一绊,酸软的双腿没能撑住自己和多一个人,高贵冷艳的韩少爷摔了个四脚着地,女孩脱手飞了出去。

女孩重重砸在湖边泥地上,“哇”地呕出一口浊水,奇迹般缓过来了!

韩少爷从泥中抬起脏脸,看到女孩无恙了,不由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身心都舒畅了,随即埋下脸,为自己摔的这一跤感到万分丢人,真希望没人看到。

万幸,唯一的目击证人琼达以为他是故意为之,大力鼓掌:“大哥好厉害!抛得好远!”

韩贝抹了把脸,爬起来搓搓领口的脏泥,淡然道:“少见多怪!要不是今晚力气用尽,我能抛更远。”

女孩茫然地旁顾左右,问:“这是哪里啊?”

“你掉进水里,大哥费了好大力气救你上来!”琼达替韩贝邀功。

“哦!我想起来了……”女孩手脚并用爬到蛇虫边,一条一条捧起来检查,呜呜地哭嚷:“吕布!你怎么了?别死啊!展昭!你还活着吗?过儿!追命!白玉堂!你们别丢下我啊……”

韩贝:“……”这取名字的口味真是比某人更天马行空啊!

“天呐——”女孩后知后觉地捂住胸口:“是谁撕了我的衣服?”

这一回琼达没有多嘴,沉默着指向韩贝。

“没,我什么也没看到啊,”韩贝结结巴巴地推脱:“那,那不是还有裹胸吗?你刚才没心跳,我给你按摩……”

“你还摸了?”女孩怒目圆瞪:“我是有未婚夫的!你这臭流氓!我和你拼了——”

唉哈?!!不道谢也就算了,还骂本少爷?韩少爷气不打一处来!夜黑风高,深山老林,打女人也没几个人看到,扬手就揍她:“摸了又怎样?没我你能活吗?和我拼?啊?叫上你未婚夫一起来拼啊!来啊!”

女孩抱头大哭:“摸就摸嘛,干嘛还凶人啊?呜呜呜……”

“道谢!道谢!道谢!”韩贝接连往她脑袋上招呼几个巴掌。

“谢谢你嘛……啊呜呜呜……”

女孩的笛子遗落在水里,无法引蛇,战斗力从一百急降至负数,韩少爷用一根手指就把她弹开了,挑出两条死蛇,生起火烤熟蛇肉与琼达分了。

女孩蹲在火堆边,手掌中盘着一条小红蛇,她哭哭啼啼地往火堆里加枝条,抚摸着蛇问:“弘历,还冷吗?”

火堆烘干衣物,凉夜温暖起来,香九如幽幽醒转,失笑问:“小姑娘,我被你哭醒了,什么事这么伤心?”

“他们吃了我的展昭和追命……呜呜呜……”

“本来就是死蛇嘛。”琼达反驳。

“别啰嗦了!香舵主,给你煮了蛇汤,将就着吃点!吃饱赶路!快!”体力透支过度,累不能睡,饿却能补,韩贝狼吞虎咽半生熟的蛇肉,若换平时,他大少爷哪有胃口惠顾这些野人的食物。

香九如端着蛇汤,好心问女孩:“你不饿吗?给你喝点?”

女孩炸毛:“给我滚!”

“别理她!你自己喝。”韩少爷自小众星捧月,向来只有别人娇惯他,他没有娇惯别人的自觉性,虽说拥有基本的绅士风度,却没有半点对女性怜香惜玉的意识。

香九如喝了几口汤,肉一口也没动,他在琼达的搀扶下站起身:“韩少爷,走吧!”

“指南针不受影响了,这很好!我们往西走。”韩摆弄着指南针,问女孩:“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跟你们一起去找南越王墓。”女孩斩钉截铁。

啧!还是个女财迷!韩贝不悦:“我带着拖油瓶去分赃?我有病啊我?再见!”

女孩急忙辩解:“不是的!我不要宝贝!我找人!”

“找什么人?”

“我未婚夫呀!他也在找南越王墓,我要追他回去!”

韩贝抱手而立,翻白眼道:“你这姑娘真奇怪,追着老公到处跑!我说你别追了,等他回家你再教训不迟!”

“他才不会回去呢!”女孩攥紧衣服,羞愤地垂头盯着脚尖,“他逃婚了,这些年一有他的线索,我就赶来抓他,但每次都被他逃掉了……大哥哥,你带我吧,呜呜呜……”

“别哭了别哭了,你真死心眼!那种男人追回来也没用,你改嫁算了!”韩贝啼笑皆非,“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满悦。”

“满悦?”韩贝一愣,第六感灵敏地捕捉到了微妙的暧昧:她是那个女线人?周大哥提起她时态度反常,还和队长吵起来,难不成负心薄情的未婚夫是周大哥?

不知是进水还是没电的缘故,手电筒废了,韩大少爷集齐一套吉祥毒物,点起火把,领着他们往西走。山林里杂草灌木齐肩,蔽天的树荫黑沉沉地盖住了月光,虫蝥畏惧火光。一只也没看见,但“悉索”的声响在耳际忽近忽远,数量可观。满悦穿着一双碎花布鞋,俏生生地露出一截雪白的脚面,手臂□□,裤管也没系牢,晃里晃荡的,真让人担心。

韩贝从包里找出两段绳子,想嘱咐满悦绑起裤管,背上的香九如先发话了:“满悦姑娘,你是苗族人?”

“不是呀,你为什么这么问?”

“听你口音很怪……”

“我是泰国人,”满悦的头发长,没有干透,她用手指捋顺发梢,仰头答道:“我的老师还夸我汉语学得很好呢!”

不止香九如,韩贝也吃了一惊:“你是泰国人?到中国来干什么?”

“来追我未婚夫……阿嚏!”满悦伤心地揉揉鼻子,“唉,今天差点淹死,引不到足够大的水蛇救我,真后怕……我为那王八蛋冒了好多风险,还为他学汉语……”

韩贝轻叹,有些同情这个痴情的外国妞。

“不过汉语非常有意思!我老师是个全才!他最好了!”满悦提起那位中国老师,掩饰不住崇拜喜爱之情,眉飞色舞起来:“他教我毛笔字、水墨画、茶道,还教我理解古文,我背《出师表》给你们听……”

“省省吧你!”韩贝打断她:“快把你的裤管绑紧!”

“韩少爷,你多虑了,没有虫蝥敢接近她。”香九如指一指满悦手腕上缠着的小红蛇,“准确说,没有虫蝥敢接近那条蛇。姑娘,你既然不是苗人,蛊术是从哪学的?也是中国老师教的吗?”

小红蛇苏醒了,吐着信子游到满悦肩膀上,她扭头用鼻尖顶顶小蛇的鼻头,俏皮地眨眨眼:“才不是呢,我家世代是降头师,我会降头术,不是你说的蛊术。”

香九如了然:“降头师?失敬了。”

关于“降头”,韩贝仅有的认识来源于鬼片,他下意识错开脚步与满悦拉远距离。

满悦跺脚道:“你别害怕呀!我老师不让我对人下降头,我最听他的话了!”

“胡说,你引蛇追杀我们!”琼达孩子心性,藏不住话。

满悦当场花容失色,戒备地往后一跳,捏住自己的小红蛇,恨声问:“你们是图刚的人?”

“不是不是!”韩贝唯恐她下降头,骇然比了个“停止”的手势:“你冷静点!我们是图刚的对头!琼达也是被图刚逼的,我刚救下他,我们都是好人!好人啊!”

满悦呸了声,“好人还盗墓?”

琼达低低地吐槽:“你未婚夫不也盗墓?”

“闭嘴!”韩贝一掌拍哑琼达。

满悦哼道:“我引蛇只是为了抢阿茂,没有对你们下降头,再说……我在家不爱学降头,只会皮毛的一丁丁,没有什么致命的威力,否则一个一个弄死你们!我老师最讨厌你们这些盗墓贼了!”

香九如笑着转移话题来缓解气氛:“你一会说会听老师的话,不下降头,一会又说要替老师弄死我们,老师长老师短的,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位老师?”

“那是,我最喜欢他了。”

“老师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他又成熟又帅,我最喜欢他安静耐心地教我写字的模样……嘿嘿,他也很疼爱我的!”满悦绽开花儿般的笑容,手舞足蹈地显摆她手腕与脚踝上的银饰,“你们看!他常送我礼物,我怕弄丢了,全戴在身上!”

“那就不要找你未婚夫了,嫁给你老师吧。”

“不行!”满悦扭捏地卷卷自己的长发,口气不那么雀跃了:“他有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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