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61章（1 / 1）
看着湘菀和十阿哥带着葛林返回来，仍是不动声色的恭谨相迎，这般不动声色的功夫湘菀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便是四阿哥，对于这样的人湘菀从来都不敢小瞧的，也懒于与他们用心计，她用了最简单的办法。
“林掌柜，我听说京甲号现在有一批尚未借出的银子，欲先掉给京乙号使用，请你与葛掌柜商量交接吧。”湘菀直接道。
旁边的三个男人愕然，见过直接的，没见过湘菀这般直接到直白的，连十阿哥也惊讶的看了湘菀，唯有林掌柜经过片刻的错愕，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到赞许，这个女人不简单懂得扬长避短。
然而赞许是廉价的，不代表林掌柜会将自己的后路交出来。
林掌柜微微颔首：“福晋说了自然可以，就按大同票号的规矩调动银两吧。”
葛林听了道：“林掌柜，您这样便是不肯了。”
林掌柜双眼眯成一线：“葛掌柜此言欠妥，我林敏先自跟了爷啥时候违过爷的规矩。”
葛掌柜听了这话呐呐无言，林掌柜确实从不违背九阿哥的意思，凡九阿哥发了话的事，林掌柜都是遵照执行，即便再难也会想办法做到。
湘菀明白这规矩便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便道：“请教林掌柜是何规矩？”
“回福晋，大同票号的规矩，凡是爷持印信发出的命令，除了爷自己持印信可以更改外，其他人都不得更改，除非启动备用印信。”林掌柜坦然又理所当然的看着湘菀道。
林敏先一脸坦白的叙述着大同票号的规矩，也借此袒露自己的用意，他选的是九阿哥，如果现在九阿哥能亲自执掌票号，他不会也不可能这样调走银子而不顾京乙号。
湘菀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林敏先一番，知道今日若是不能降服林敏先自己就别想安然的接掌大同票号，嘴角露出些微冷意：“好，我看懂林掌柜的意思了，现在请林掌柜取出大同票号的规矩章程给我过目吧。”
见湘菀知难而退，林掌柜也不意外，这原就在他的预想之内的，能与他过上几招，林掌柜对湘菀这个女主子也算有了几分经意，转身取了一本蓝色线装章程捧给湘菀。
湘菀接过来一看嘴角弯出一丝笑意，这的确是九阿哥定的规矩，总共只有十条，却将大同票号的运作流程管理得一丝不苟，简单明了，字字珠玑。
湘菀的手在那熟悉的字迹上轻轻划过，好像看见那双桃花眼微挑的样子，最后手停在第八条和第九条之间来回移动。
看着湘菀这般摸样，葛掌柜暗自叹气，看来自己还是要再想办法，女人大多儿女情长，何况还是个十四岁的女娃。
湘菀将各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抬手合上章程，将双手按在章程上道：“好，既然林掌柜是个讲规矩的人，那我们就按规矩来，现在我要按章程的规定，自我接掌之日起，京城大同票号所有指令的发出，除了原来爷的印信外再加上我新制的印信。
说完左手提起笔写了个篆体的‘湘‘字，递给葛林：“葛掌柜迅即请咱们票号的篆刻手去篆刻，明日便要用。”
葛林当即明白了湘菀的意思，欣然领命。
林掌柜再一次认真打量着董鄂湘菀，突然，他觉得自己开始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他低估了这个小女人，简单一招便反败为胜掌握主动。
大同票号章程第八条：大同票号掌管人在紧急情况下可交出自己的印信请人代管，代管人如无法顺利接管，可新添一个副印信以确保临时代管人的权利。
这条很简单，意思就是遇到紧急情况九阿哥会请人代管票号，如果有人不服，代管人可以添一个新的印信，以后票号所有的调动都必须持有两个印信，也就是以前九阿哥印信管理下，掌柜们的权利也要被代管人的新增副印信约束。
因此林掌柜现在都怀疑，开始湘菀的示弱都是为了启动新印信，但是，自己的行为确实让湘菀无法调动银两，所以她要启动印信是合理的，林掌柜有些后悔了，怀疑自己的打算是不是正确，又有些庆幸大同票号或者可以顺利度过一劫。
湘菀最后再看了林掌柜一眼，转身出了京甲号，她虽然赢了林掌柜，但是，她还要去筹集那笔不小的银子。
太子似笑非笑的睨了九阿哥道：“怎么，跑到爷这里躲清闲，就不怕真的出不去。”
九阿哥满不在乎的笑道：“爷怕什么，皇阿玛必不会要咱们俩的性命的，至于以后嘛，只要二哥舍得，爷保证二哥可以做个富裕的田舍翁。”
“朝拾白露，夜眠秋风。这样的日子爷也想过，只是生在皇家退恐怕都是一种奢望，就怕生不如死的日子呀。”太子无奈道。
“哼！爷不恋权势富贵，只求平安一生，若这样都不可以，爷就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过生不如死的日子。”九阿哥森然道。
“二阿哥、九阿哥，九福晋托人带话来说，‘一切顺利’。”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道。
“哈哈哈，我的湘儿果然不负我所望。”九阿哥大笑道，随手取了手上的一枚玉扳指仍给那小太监：“陈果，去给爷置一桌好的席面来，爷要和二哥痛快的喝几杯。
那叫陈果的小太监接了扳指又还给九阿哥：“九阿哥，万岁爷有旨，二阿哥和您的饮食起居都要与奴才等一样，奴才不敢给您置办酒席。”
“蠢奴才，皇阿玛就一说，你也当真了，快去。”九阿哥生气道。
陈果头都快摇掉了：“皇上就是随口一说也是圣旨，奴才不敢。”说完也不管九阿哥怎么跳脚一溜烟跑了。
九阿哥气得大骂：“梁九功怎么找了这个蠢奴才来伺候。”
到了半夜，陈果又悄悄的溜进来，怀里抱了两床新被子：“二位爷，今日变天了，这两床被子是新的，奴才没用过，给二位爷盖。”
“哼，这就不怕违了皇阿玛的圣旨了。”九阿哥挑眉看了他道。
陈果摇头：“皇上说与奴才们一样，奴才们也没冻着，所以被子给爷不算违旨。”
九阿哥这回真的气得狠了，上来想抓住陈果揍一顿，谁知陈果一溜烟又跑了，也不管九阿哥气得跳脚大骂。
降服了林掌柜，湘菀顺利的接管了票号，虽说麻烦不断，但是有十阿哥等帮忙，董鄂虎台在后面撑着也勉强算得上顺利。
时间进入六月，太子和九阿哥被幽禁在咸安宫已经两个月了，虽说饮食不如往常，兄弟俩每日里下棋、斗嘴倒是不亦乐乎，反倒是康熙听了每每生气，又令梁九功将饮食用度再减等，梁九功当面应了，却没有真的执行，康熙知道也不过瞪着梁九功不说话，梁九功便缩着头不做声。
眼看着还有十来天便要生产了，湘菀还是照常的每日里由十阿哥或者十一阿哥、十四阿哥中一人陪同巡视京城大同票号分号，处理各处分号事宜，湘菀掌管票号的事在京城传扬开来，等她的轿子出来，总有人指点议论，有赞扬佩服的，也有嘲弄贬责的，但是湘菀皆不在意，照常如是。
四阿哥站在酒楼的窗前看着那缓缓而来的轿子，骑在马上的男子，十五六岁的年纪，清俊威武，正是十四阿哥，四阿哥看着自己的同胞弟弟，眼里有了几分慑人的光吩咐道：“去，就说爷请九福晋说话，顺便将十四爷也请来。”
高无庸下去，不一刻自己上来道：“九福晋说，今日身子不爽，不能前来，若有事请四阿哥告知他大哥便可。”
四阿哥听了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的轿子往前走去，垂在身侧的双手拳头捏得发白，显示着他极为生气。
邬思道看了道：“四爷，成大事者不可太过儿女情长。”
“江山美女从来都是男人一生的追逐，先生莫不为此吗？”四阿哥冷然道。
看着这个尚不及三十的男子，巍峨冷峻，狠戾无情，便是他喜欢的女子，也不过是成就他的理想罢了，邬思道对于自己的选择既庆幸又忐忑，功成之日自己切不能蹈刘伯温的覆辙才是。
四阿哥冷笑着道，“先生咱们商议的事安排的如何了？”
“已然全部妥当，只等他入瓮了。”邬思道回道。
“好，顺便将小九也料理了吧。”四阿哥道，“今日相请不来，他日爷要你亲自上门求爷。”
湘菀回了府，正想着今日四阿哥相请的事，突然腹中一阵疼痛，好像有东西顺着腿流了下来，慌忙大叫：“嬷嬷，快，好像要生了。”
费嬷嬷探手一摸：“福晋别慌，是要生了，也该到日子了咱们都准备好了的。”
“采薇带人去准备产房，彩蝶去请稳婆，彩云速去通知绿棉姑姑，采风去十阿哥府请年侧福晋过来坐阵。”费嬷嬷迅即吩咐各人。
不一刻四人皆忙去了，费嬷嬷带着小丫头守着湘菀。
乌雅氏听得小丫头回禀正院的动静，眉头一皱吩咐自己的嬷嬷道：“陈嬷嬷你此刻往平日出入的侧门去，就说我要你出府办事。”
陈嬷嬷听了默了片刻道：“格格，何苦为难自己呢？”
乌雅氏摇头道：“去吧，我自有分寸的。”
陈嬷嬷听了长叹了口气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