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1 / 1）

在下午的大会上，则平第一个发言。她在发言中首先介绍青山林业局的概况及科技教育工作现状，接着她谈到了林区科技教育工作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有以下几个方面：

科技意识淡薄，没有真正树立起“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思想。

林业生产处于落后状态。生产工具原始，生产工艺简单落后。例如：营林生产几十年都是用斧头、镐头、小镰刀，“刨大坑，栽当中”；采运生产机械化程度较高，但也是停留在油锯采伐、拖拉机集材、汽车运输，几十年不变的工具和工序上。

因此，在生产作业和经营管理的各个环节上，许多人习惯和满足于这种落后封闭状态下的“轻车熟路”，缺乏对科学技术的渴求，意识不到科学技术向林业生产领域渗透，将增强林区解危能力，将加速驱动林区经济的车轮向前的道理。

常常表现在领道层里决策缺乏科学化，存在盲目性和短期行为；在群众中存在着缺乏对知识的尊重和对知识分子的理解；科技人员本身也缺乏对新知识的渴求，缺乏对本专业的钻研和探索精神，缺乏把自己放在“治危兴林”的主战场，与林区草木共兴荣的主人翁责任感。

对科技人员重视不够，使用不当，科技队伍不稳定。有些科技人员改行，脱离了本专业，林区经济危困的现实象一条绳索束缚了广大科技人员的才思，甚至象凉水一样浇灭他们当初的热情。又由于林区地处偏远，工资收入低，生活条件艰苦，文化生活和教育水平落后，子女就业困难等原因，很多科技人员外流，燕南飞不断，使林区的科技队伍不稳定。

教育经费不足，限制办学条件的改善，影响教育事业的发展。

学生学习环境受污染，山上中学摘帽后，出现流失生。

以上问题有共性的，也有个别的。原因各异。现在，当科技兴林的决策给我们权力进行反思的时候，一切已成为不可回避的事实。森工企业如同一位不小心误入歧途的行者，林区“两危”的现实犹如一条不容转身的窄巷，谁是谁非已并不十分重要，唯一的选择是找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在那里做出新的选择。而发展林区科技教育事业才是正确的选择，才是实现治危兴林的根本途径。

她在发言中也提出了对发展林区科技教育事业的几点思考。森工企业要摆脱“两危”困境，科技是关键，教育要先行。林业振兴必须走科技兴林之路，科技兴林有赖于教育事业的发展。科技是腾飞之翼，教育是腾飞之本。科技与教育的发展都在于改革，因此：

要制定促进科技成果推广转化政策。

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稳定科技队伍。

□□同志在全国科协“四大”上曾说过：“科学技术人员是新的生产力的开拓者。”各级领导应该树立“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的思想，具有爱才惜才意识，对科技人员做到“政治上充分信任、工作上放手使用、生活上关心照顾”，要以工作成败论优劣，不以亲疏论短长，为科技人员创造施展才能的工作环境。

为稳定科技队伍，要宣传扎根林区、无私奉献的优秀科技人员的典型事例。大力弘扬艰苦奋斗精神，激发科技人员勇于探索、钻研业务、拼博治危的热情，增强科技人员与林区草木共兴荣的主人翁责任感。

要增进对林区科技人员的理解。林业生产具有群体性和周期性长的特点，从育苗、造林到成林，进而发挥经济效益，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几十年甚至是几代人付出艰苦的劳动。林业科技工作取得一项成果十分艰难，甚至终生努力一无所获，但这不等于林业科技人员没有付出艰苦的劳动。

另外某些林业科技成果在社会上难以产生轰动效应，不被人们所重视。但是，这些林业科技工作者以起码的责任心默默工作在自己的岗位上。几十年来他们把青春和知识献给了荒山和大森林，把自己的心血融进棵棵树木的年轮里，他们应该得到社会的承认和尊重。应该制定政策鼓励长期工作在林区的科技人员，要抓住科技人员这个关键棋子，稳住科技队伍，才能使科技兴林这盘棋活起来。

面向林区建设，发展各类教育。

则平的发言最后说:“林业是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森林是陆地自然生态系统的主体，是保障农业稳产高产的屏障，也是一项重要的公益事业。林区不是孤立的，林区不是被遗忘的角落。我们相信，有党和政府对林区的关怀，有林区职工吃苦耐劳的奉献精神，有社会各界专家学者的献计献策，有科技兴林的积极探索，振兴林业的道路就在脚下，虽然前途充满艰辛，但也充满希望，林业振兴的日子一定会到来。”

则平发言结束回到座位上时，她邻座的那位校友悄声说：“张姐，你的发言真不错，讲的都是实话。”则平很知趣的说：“这得分谁听，当领导的肯定不爱听。”校友说：“管他呢，他们当领导的那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少给他们开两个月工资试试，他们肯定通过其他途径补回来。”

则平点头称是，她心里在想：这些当领导的也不想想，以工资收入为经济来源的普通职工家庭，本来工资就不多，只是某些行业的十几分之一或几十分之一，如果再少给开两个月的工资，将使象她家这样紧绷绷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会议第一天晚饭后，则平随伊春团登船游湖。

傍晚时分，晚霞映红了天空，湖岸边青山连绵逶迤。游船在平静的水面上划行。船到之处，船头剪开雪白的浪花，船尾激起片片涟漪，逐渐散开去又恢复了平静。就象唐朝诗人贾岛诗中写的那样“鸟归沙有迹，帆过浪无痕”。

晚风中传送着《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的优美旋律。湖边的宾馆、疗养院的各式建筑在青山绿水的映衬下宛若仙境一般。随着夜幕的降临，岸边灯火辉煌，灯光、星光倒映在湖水中，朦朦胧胧的让则平分不清哪是水，哪是岸了。

会议进行了两天。

则平回来后在给二女儿的信中说：“镜泊湖确实很美，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湖面碧波万顷，楼台亭阁点缀在绿树丛中。鱼歌帆影，水鸟飞翔。人在其中，心情是很舒畅的。只是没有去镜泊山庄，没看吊水楼瀑布，留下个遗憾。”

则平开会回来后的又一个周末，她与默仁在晚饭后去毕科长家串门。他们两家住的地方离的比较近，闲暇时常到一起聊聊。

这天，没几句话则平就听出来了老俩口又吵架了，正在怄气呢。其实他俩每次吵架都是因为小事，主要是两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认识不同，做法不同而产生分歧，两人又各不相让。则平与默仁在他们两人之间充当消防队员灭火的角色已经多次了，这次也不例外。

则平感到这次分歧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前几天毕科长从科技科被调到山上经营所的工作调动有关。

通过以前在营林科、苗圃一起工作，则平了解到毕科长这个人性情很耿直，脾气倔。说话嘴黑，不留情面。他虽然是中专毕业，但对营林业务能力很强。从育苗生产到山上造林，到森林的经营管理他都很有办法，遇事处理问题时主意正，点子多。

他写文字材料笔头快，文笔流畅，而且字写的非常漂亮。近二十多年来，他利用业余时间苦心钻研中医，他在阅读大量中医理论书籍的基础上，加之他年轻时受姑父中医的家传，使他在把脉、开方、针灸方面越来越得心应手。他经常在业余时间免费为慕名来求他的人把脉、诊病。他那种自学中医的钻研精神以及后来自学日语的执著劲儿让则平和默仁非常钦佩。

毕嫂虽然没念多少书，文化不高，但人很勤奋要强。持家过日子是把好手，她自学自悟得一手好缝纫活儿。全家六口人的衣服多数是她自己剪裁，自己缝制。

从毕科长穿的西装到女儿结婚时的嫁衣都是她自己做，而且做的很好，能穿得出去。毕嫂曾向则平学过用缝纫机绣花，则平那是打肿脸充胖子，当过一回师父后技术再无长进，只会用一种她自命名的 “乱针法”瞎绣。毕嫂则不同，打那以后进步很快，学会运用几种针法进行刺绣。

她绣出的门帘，枕套，墙围子则平都看过，图案新颖，颜色搭配鲜颜，针法多样细腻，则平从心里佩服她。毕嫂在干家里的粗活儿时也远在一般人之上。

她会盘火炕，搭火墙，用沙灰抹墙，用白石灰水刷墙等瓦匠活儿。种自留地、伺候菜园子都很在行。就是这样两个都有很多优点的人在一起过日子却常常吵架，谁也不服谁。有时毕科长嫌毕嫂文化低，又没上班，遇事说：“外边的事你不懂，不用你跟着瞎掺和。”

反过来，毕嫂却嫌毕科长：“除了戴个眼镜捧本书看，啥活儿也不会干，连钉根钉子也钉不直”双方都能一下击中对方要害，都在用自己的优势去衡量对方的缺点，既不服气又不愿意改变自己。则平当着他俩面曾不客气的指出过他们经常吵架的原因，劝过他们要尊重对方。

头几天还管用，过些日子又照旧。有一次他们的二女儿对则平说：“张姨，我早就习惯他们吵架了，总是各说个的理。现在干脆谁的我也不听，反正我们都结婚不常在家了。我们小时候上学那会儿，说不定那天晚上放学回到家，晚饭还没做呢，原来是他俩又生气吵架了。

我们就得赶紧做饭，哪有时间写作业，哪有心思温习功课啊。有时候，他俩又嫌我们学习都不好，没有一个考上大学的，这能都怪我们吗，能说与家庭环境没关系吗。”则平承认孩子说的有一定道理，和谐、温馨、安静的家庭环境对孩子的学习、成长是多么重要。

到一九九三年春天，毕科长退二线回家了。这样夫妻俩吵架的次数更多了。有一天，在路上毕嫂看见则平时说：“也不知道我们俩是哪辈子的冤家，总怄气。他整天在家这样呆着，老找茬。以后不是我被他气死，就是他被我气死，没好了。”

则平安慰毕嫂说：“这是暂时的，不会总这样的。另外，遇事你也得让着他点。刚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的人，都有个适应过程，你得理解他的处境和心情。”毕嫂说：“我理解他，他理解我吗，他有不顺心的事，把气往我身上撒。”

则平说：“这时候，你就多担待点吧，毕科长不是有中医的职称证吗，以后可以自己开个中医诊所或者到其他诊所去打工。”毕嫂说：“你不知道，现在办个诊所的营业执照有多难，另外进中药也得不少本钱，咱哪有钱啊。咱们这儿就这几个中医诊所，那里的中医大夫哪个他服气过。

就他那个倔劲儿能给他们打工？你别看他人不怎么样，他能瞧得起的人还真不多。”一番话说得则平也没词了，只觉得他们这样下去，常了还真是个事。在六月中旬，则平她们按照市人大的通知要求，组织市、区人民代表视察《药品管理法》实施情况。当她们视察到区第一药店时，药店杨经理汇报到今后打算时说：“过段时间我们要增加中药饮片项目，已经派人出去学习中药药剂师的业务了，然后再聘请个坐堂中医，这样既方便来买药的顾客，又为药店增加收入。”

代表们听了都觉得这个办法挺好，希望早点办成。则平更是把这件事记在心上，她们视察一结束，则平就去找杨经理问：“杨经理，你们要聘请的中医有人选了吗？如果没有，我给介绍一个，怎么样，你能不能信得过？”

杨经理说：“看你，这不把话说远了吗，我跟你说实话，我们刚派人出去学习，药架子还没做呢，中药饮片还没进货，中医也没找呢。如果你有合适的人选就说说，我们考虑一下。”

则平说：“我认识毕科长，他刚从科技科退二线回家，他是自学中医，也有中医的职称证。我和他曾在营林科、中心苗圃一起工作过几年，都比较了解。他在业余时间给周围的同事，朋友号脉诊病也有十几年了，我家的孩子、大人，还有我的亲戚、朋友有个什么毛病，常找他给号号脉，开个方子，吃几付药后一般就好了。

我们信任他的医术不错。若不，哪天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然后，你在多方打听打听，了解了解。如果你们用他更好，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如果不用也没什么，双方都没啥损失。现在我还没向他本人透露这件事，我想征求你的意见后再定是否跟他说。”

杨经理很爽快的说：“你跟他说吧，最好是这几天你带他上这儿来一趟，我们认识一下。”则平说：“那你定个时间吧，你是经理，工作忙事务多，得你有时间才行。他退二线在家呆着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刚忙完了视察的事，又能闲一阵子，什么时候都好说。”

杨经理说：“那就最近三、五天吧，哪天都行，我都在这儿，然后我得出趟门儿。” 则平到毕科长家和他们夫妻俩一说，毕嫂非常高兴的说：“如果能去上，少了我一块心病。你可帮了大忙了。”毕科长也说：“行，你什么时候有空儿，带我去见见杨经理，我们谈谈。”

两天后，则平引荐他们认识了，双方都没谈太多，没涉及具体问题就告辞了。临别时杨经理对毕科长说：“我们研究一下，你听信儿，到时候我派人到你家去找你。”

一恍两个多月过去了。有几次则平见到毕科长或者毕嫂，她就要问一句：“药店那边有信儿吗？”都回答说：“没有”则平心想可能是药店不用他吧。她也不愿再去找杨经理，怕碰钉子怪难为情的。

没想到，九月下旬的一天傍晚，毕科长和毕嫂来到则平家，告诉她说：“今天上午药店来人到家里找我，让我去药店和杨经理谈谈聘用的具体问题。我俩谈的结果是：我收取处方诊疗费，每方3元。另外，每个月末从药店所出售的中药饮片收入中提取5％作为我的月收入。

十月一以后正式上班。”则平和默仁听了都很为他们高兴。（从此，人们不再叫他毕科长，都叫他毕大夫。这中间国营药店解体，杨经理另找地方开个体药店，又把毕大夫聘过来，他们一起合作十多年。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