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 / 1)
可她还是快步赶在前面,回头看看这位老人家,她没敢与老人搭话,怕自己满脸的泪水吓着老人家。一路上带着对母亲的思念,默默地流着泪走回家。则平在对母亲的思念中度过了1986年的新年和春节。
从1986年初,毕主任被调到林业局科技科任科长,黄主任任苗圃行政一把手兼管后勤,则平还是管生产。从育苗生产开始以后,则平发现黄主任有些变了,不如以前那么容易相处了。有时侯他根本不把她这个管生产的女主任放在眼里,生产上的事他不与生产主任商量,自己想怎么办就直接给现场员下指示。如果他指挥的对也就罢了,春季大忙季节,都是为了生产,则平不会计较什么。
问题是他指挥的不对,如果因为他指挥的过错使生产出现问题,则平也是有责任的。那次在十八区新播云杉时,他直接告诉现场员说:“不用原来的筛子了,用那种孔徑最小的筛子筛土。”工人是流水作业,筛土在前,播种在后,紧跟着是筛复土。幸好有个有经验的老现场员打发个工人找到则平说了复土这件事,她赶紧过来看看,然后对黄主任说:“复土太细也不行,浇水后土壤容易板结。”
这次播种云杉虽然没用最细的土复土,但是则平看出来了黄主任当时那一脸的不高兴。
按照育苗生产技术操作规程的要求,起苗、选苗、换床同步进行,把选出的多余的弱苗也必须假植在圃地上,等换床结束后再把多余的苗木处理掉。黄主任却对现场员说:“假植费工,还得搁人去经管它,反正苗木也够用,把选下来的苗木直接用四轮子车拉走,扔到西大坑去。”
是泵房工人看见四轮子车往圃地外的西大坑扔苗,就问四轮子车司机:“换床还没结束呢,怎么把苗就扔了呢?”司机说:“是黄主任告诉扔的。”很快则平就知道了这件事,她想了想没去管。一是不愿意再看到黄主任的脸色;二是反正也没扔出多远,换床不够了再去检回来也来得及。
果然不出所料,下午有个工人跟则平说:“黄主任又告诉现场员,安排个人去西大坑挑点好苗检回来。”则平听了心里又气又好笑,却只能忍了。在播种、换床作业结束后,进入圃地田间管理阶段,这时传来一个消息,全国北方种苗现场会议在某某林业局召开,并且到他们中心苗圃参观,让做好有关准备工作。这对于他们青山林业局来说也是件大事,对于中心苗圃来说就更是头等大事。很快,黄主任主持召开了主任办公会。
各项准备工作都一项一项落实后,只有焊工具棚这项有点意见不一致没有落实下来。则平的意见是由苗圃的电焊工焊,实行包工包料。苗圃材料员的意见是包工不包料,因为没法核定。则平毫不隐瞒地说:“有人反映他没少用公家的电、电焊机、电焊条为自己干私活儿,这次大致核定包工包料后可以适当控制一下,我们不能不考虑工人的反映。”
黄主任说:“这个事今天先不定,等下次主任办公会在定。”然后就宣布散会了。
又过去五、六天,则平心里正纳闷,主任办公会咋还不开,早定下来早施工时,苗圃工会的庄主席向她道破了天机。
那天,庄主席对则平说:“张主任,你知道吗,主任办公会啥时候开呀,咋没信儿了呢?”
则平挺认真地说:“是呀,我也等黄主任召集开主任办公会呢,好把焊工具棚的事定下来,早点开工省得影响参观。”
庄主席有些氣愤地说:“你这个生产主任当的,简直是个傀儡`,就你不知道,人家黄主任那儿早定下来了,包工不包料。这两天你没看见材料员吧,人家出去买电焊条去了。”
则平这时才幌然大悟,才明白为什么这几天电焊工小宋看见自己总搭拉着脸子,那眼神象见着仇人似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虽然为焊工具棚这件事则平心里有氣,有一种上当受骗被人愚弄的感觉,但她一直没说什么。她心想:既然你主任不明说,我也就不再问。爱怎么焊,随你们便吧,反正我只是个抬轿的。她曾在心里问自己:现在堂堂正正的秉公办事咋这么难呢?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几个人合伙瞒我一个人,究竟是为什么?他们这样做谁能得到好处就不言而喻了。
在六月初,苗圃地进入防晚霜的关键时刻,工人编组轮流在夜里值班,定时看温度计,到时候拢火、放烟、驱霜,通宵不能睡觉。则平是生产主任当然的得跟班防霜,白天的各项田间管理照常进行她忙的不得消停,连续几天下来,她身体支持不住了。
有一回,她刚从办公室出来没走几步就晕倒了,经苗圃卫生所的大夫检查说血压太低,是休克血压,必须回家卧床休息。则平在家卧床休息一周后,头晕有所减轻,逐渐能料理家务了,但是不敢上街,只要看见正行走的汽车和自行车她就头晕,得赶紧闭上眼睛站那儿停一会儿才行。她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我累成这个样子值吗?是不是该换个地方离开那儿了。
在则平病休期间,黄主任曾派人到她家里找她,要她无论如何也要到单位去一趟。她去了,一路歇了两次才走到苗圃。黄主任又布置给她两项任务,一是苗圃的标本室的布置再好好检查一遍,不能出现疏漏,因为“你是内行”;二是准备育苗生产情况汇报材料。
则平二话没说,全都答应下来。然后她与技术员一起对标本室的布置又进行一遍认真细致的检查;她自己认真准备了一份育苗生产汇报会提纲。
七月中旬,全国北方种苗工作现场会议如期召开,来自全国北方各省、市、县的林业种苗工作者到中心苗圃参观,受到他们的一致称赞。其中有一位是则平下一届的东林校友,他来自吉林省某林业局的营林处。则平陪他和另外两位与会者在圃地各处转悠了大半圈后,则平又请他们到办公室稍坐一会儿,他们认真讨论了关于育苗生产作业标准化的标准问题。
两个多月后,这位校友还派他们营林处的同志到中心苗圃找则平。(这是后话,那时则平已到区人大经济办上班。来的同志在林业局招待所留下一张字条和他们带来的那位校友给则平的信以后返回了,这封信经过展转到则平手中时已是几天后了。)
在这次接待外地的参观结束以后,则平到区组织部找领导谈,要求离开中心苗圃。理由很简单,身体有病,离家又太远,继续去那上班确实有困难。
之后她又去找主管营林工作的石副局长谈(已从东林进修归来),他却说了很多应该留下来的理由:什么“本科毕业”、“专业对口”、“这两年工作挺有成效”等等,是不想放她走。则平一看没办法,她又不想把与黄主任之间的矛盾说出来,免得让不了结情况的人说:“女同志就是事多”,只好再续病假。
直到九月下旬,组织部正式通知她到区□□会经济办公室上班,这是她与人大经济办的一位副主任調研员对调的结果。从此,则平离开了她自打毕业后十八年来一直从事的营林技术工作,脱离了本专业,做行政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