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1.偶阵雨】（1 / 1）
【Chapter1.偶阵雨】
不二是跑到机场的。
他不惊讶于自己的体能可以好到这种程度，而是想知道那个给他发短信的家伙的行踪。
在来机场的路上，他脑中浮现的是她微笑的模样、她低头写东西的样子、她站在舞台上如同一颗新星闪烁的模样……她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记忆，都是她唯一能留给他的东西。然而，最后的记忆却是汇聚在这里——这个机场。
她走的时候是暑假，因此她穿着一身的雪纺裙，一如她安静淡然如水的性子。她束起了头发，懒懒地扎成一束置于右肩上。他记得她当时的装束像极了一个温柔的大小姐，她脸上淡淡的笑维持着，就像她眼前的他的笑容那般温柔。
她笑得很淡，比任何时候都要淡，如同天空那淡淡的纯蓝色，空气中淡到感觉不到的氧气。她对不二说：“我走了。”
另他不能理解的是，当时自己真的就这么放她走了。他还是挂着笑容，但却是用可以称之为呆愣的笑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看着她上飞机前最后的一回头，那一瞬，阳光都黯然失色。
她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就这么一直等着她。
然后，时隔半年，她回来了。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不二平复了一下自己已经有些紊乱的呼吸，睁开眼睛开始搜寻她的所在。
不二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其实没有。他又带上了他的招牌笑容，放缓了脚步如同散步一般一点一点找着她。反正她回来了，那就逃不掉了，对吧？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既然她回来了，那么他就不会再放开她了。
慢慢地找，慢慢地找。找了近乎半个小时，他来到了最后的一个她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他唇边的弧度扩大了一点，手推开候机室的门，他似乎感到了清冷的大厅里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不二这才惊觉，已经是入了冬的时间，他却只穿着一件正选运动服就跑了出来，也不知道下次回去手冢会怎么惩罚自己呢？不二有些无奈地想道。
敛了敛神，他开始寻找记忆中的那抹身影。候机室没有很多人，找起来也比刚刚方便不少。扫视了好几遍，确定这里没有她之后，不二的眉头微微皱起。是时间错开了吗？带着心中的疑惑，他想按原路返回再去寻一遍。
“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风道》是谁唱的么？”一个好听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带着满满的笑意。
不二身形一滞，唇边的笑绽开，就像是被春风吹开的花朵，带着令人窒息的美感，“一个……叫山本山本静秋的笨蛋。”
他慢慢地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女孩，忽然伸手抚上她的面庞，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你吗，山本静秋？”
她上前一步，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动作流畅无比，似乎这个动作演习了无数遍，或者说，她觉得这个动作是那么理所当然。她环住不二，声音有些低：“怎么穿这么少？现在已经入冬了……”
话还没有说完，不二已反客为主紧紧拥住了她，一手扣在她的后背，一手扣在她的后脑，这样的姿势似乎是防止她再一次离开。
“真的是你吗？我不敢相信。”不二拥着她，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说着不确定的话。她似乎是笑了，因为不二感觉到怀中传来微微的颤动：“如果这是假的，那么你现在抱着的，是谁？”
不二眯起了眼睛，没有回话，只是再次拥紧了怀中的人。
“……周助，”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身上的温度完全传到了他的身上，“我回来了。”
“啊，欢迎回来。”不二轻轻地笑了，松开山本静秋，看着她带着红润的脸颊，眼神温柔，似乎是想这样一直看到天荒地老。
吐出的气息在薄凉的空气中化成呵出的白气，在空气中随着渐渐升温的心蒸发。
*****
她和他的故事称不上浪漫，也不是很长。如果真的要说的话，他们的故事只能以“奇怪”二字概括。
那时候，她和不二都在青学上学，但是不在同一个班。记得刚进入青学那时候，山本静秋她只是个默默无闻的人，成绩平平，为人腼腆，几乎是内向性格人的典范。
若不是那一场表演，她也不会认识不二。
那次表演是青学新生进青学后第一次的月考刚刚考完的晚上，学校打算办什么表演会来缓解一下同学们的压力。山本静秋那一班，没有人愿意上场，但是最为无奈的是学校规定每个班至少出一个节目，因此山本静秋那班的班主任也是心急如焚。
看着别的班的人报名的人一个接一个，班主任也只能暗叹自己班级里没什么大胆的人。
正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山本山本静秋来到了办公室，微微一笑随后对班主任说道：“若是上场的表演人员还没有定好，就请老师把我写上去吧。”
她没梳什么潮流的发型，只是任由中长发披在肩上。她就这么笑着，笑得不卑不亢、不带一丝腼腆。后来她的班主任每每回忆起这一幕，她总是会这么说：山本静秋那孩子，也只有在表演的时候会这么大胆。
虽然不知她的实力如何，但考虑到实在没人表演，班主任也只能相信这个在班里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女孩了。
对于山本静秋来说，这并不是第一次登台表演，相对于其他班级的人紧张的排练，山本静秋也只是在睡觉前听了几遍要表演的曲目，跟着轻声哼唱了几遍而已。那首烂熟于心的歌曲不需要多练，但是她只是想回味第一次听这首歌时的感觉。
表演，需要融入自己的灵魂。山本静秋一直都很喜欢这句话。
*****
山本静秋的序号是表演会的第23个，不算前面也不算后面。山本静秋揉了揉脸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刚刚负责表演会的顺序的老师过来和她说她要的那首歌伴奏找不到，若是她还是要执意登台的话只能清唱了。
山本静秋皱了皱眉，清唱并不是不可以，但是那首歌如果没有伴奏的话会毁掉整首歌的气氛。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难道就只能放弃了吗？很难得的机会呢。山本静秋苦笑了一声，随手抚了抚额前的刘海。闭上眼，深呼吸。晚风吹了过来，吹散了遮住她双眼的刘海，温热的风直直地吹进她的心田里。
每一首歌里都藏着一个故事，她需要做的，是尽可能地把歌曲中的故事演绎出来。
微微一笑，山本静秋拦住那个老师，恭敬地鞠了一躬，礼貌地询问道：“老师，请问学校里的钢琴可以借我用一下么？”
*****
不二和手冢早已随着人流进入了礼堂内。不二永远温柔如水，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手冢一直严肃如冰，而且总是摆着一张面瘫脸，不过也不影响他在少女心中的形象。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的他俩站在一起，更是吸引了无数少女的眼球。不少人都在慢慢地靠近他们，更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他们的侧脸，但是迫于手冢造成的低气压，没有一个人敢轻易靠近。
“呐，手冢的气场太强了哦。”
不二眯起眼睛，偶尔瞥到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女生们，唇角上扬，吐出调笑的字句。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附近的人听到。话音刚落，那些不二刚刚提到的女生脸上染上了可疑的红晕，再看过去那些女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手冢侧过脸看了不二一眼，却没有什么表示，一言不发转过头继续看没有人的舞台上。
不二也不泄气，同样将目光放到空空荡荡的舞台上，声线温柔：“好像，很有趣呢。”
*****
幕布“刷”地被拉开，场内的灯也一下子暗了下来，全场的灯光来源就只剩下了舞台上的那些彩灯。上台表演的人按着顺序一个接着一个，其中有不少人表演很出彩但也少不了因为紧张或者别的什么而出丑的人。不过这次表演因为不算很正式的，学校也没有什么彩排，质量不是很好。导致表演会上很多的表演都是唱歌，很少有人跳舞，甚至连个朗诵诗歌的人都没有。
这样的表演，未免有些无趣。
不二托着下巴，眯起的眼睛和翘起的嘴角显示着他的好心情。但事实上，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习惯了这种表情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表演依旧进行着。大概是第二十几个节目表演完之后吧，舞台上的幕布突然拉上了。
不二挑了挑眉，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知觉告诉他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了。
礼堂开始有些骚动，直到麦克风里传出主持人安抚的声音大家才安静下来。随后又过了几分钟，幕布才被缓缓拉开。适应了显得有些刺眼的灯光，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架白色的钢琴。而钢琴边站着一个女孩子，因为太远看不清什么样子，但是不二却可以感觉到她脸上的微笑。
“下面我们欢迎一年2组的山本山本静秋带给我们的《偶阵雨》，大家欢迎。”主持人用甜美的嗓音报完幕，底下的鼓掌声却不是很响。
山本静秋笑了笑，毫不介意大家给她的掌声是否热烈。
坐下，翻开琴盖，闭上眼睛，让手指找回原来练习曲子时的感觉。音乐从她的指尖下流淌出来，开始的节奏很缓很缓，轻柔的音乐似是羽毛般地抚过心间，带来痒痒的、想挠却又挠不到的触感。随后节奏开始加快，却还是如开头一般轻柔。随着前奏的结束，山本静秋开始轻轻地合着钢琴弹奏的曲子唱：
“过去总算渐渐都还过得去
未来就等来了再决定
回忆多少还留一点点余地
还不至于回不去
谁的青春没有浅浅的瘀青
谁的伤心能不留胎记……”
歌一场出口，几乎是全场沸腾。
“唔，她唱的似乎不是日文吧。”不二的指尖再一次抚上下巴，眯起的眼睛很好地掩盖住了眼中的惊讶。
山本静秋没有理场内的小小骚动，仍旧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
“你的嘴角微微扬起
你用微笑剪接我的微电影
偶尔饶了我自己
偶尔难免还想你
偶尔晴时多云
偶尔有阵雨……”
带着故事的情感融入歌曲中，不二完全地闭上眼睛。脑中浮现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孩坐在秋千上轻声哼唱着耳边的旋律的画面，忽而风吹起，将地上的花瓣吹至空中，遮住了女孩的脸庞。
一曲终了，山本静秋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带着微笑深深地鞠了一躬，幕布一如拉开时般拉上。
不二坐在原地，从自己的想象中回过神来，歪了歪头，不言不语。
……是山本山本静秋么？
很美的名字。很美的歌。
-Chapter1.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