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秦疏(1 / 1)
花惊鸿觉得自己很奇怪。他一向是喜欢美的东西的,所以在褚而把原祁殊带来给他认识之后,他也考虑过要不要和他发生一段关系——反正两个男人也闹腾不出什么大事来,而他又喜欢那张有着清冷眉目的脸喜欢的不得了——从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那股子冷淡中带着薄寒的身影,就在他的脑海中翻腾不止,如同一股清泉一样流过他的四肢百骸,却又烧得他的血液沸腾,连骨子里都在叫嚣,说他想要那个男人!
一回生,二回熟。花惊鸿本就打算在第一次见面后再找些什么由头和原祁殊相熟,之后就是如往常一般的顺水推舟而已了。只是有一点超出了花惊鸿的预料,那就是原祁殊在炼铁方面的认识。花惊鸿当时就有种捡到宝了的感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因为那种情绪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有的,种种新奇甚至让他不知所措!
所以,他与原祁殊的交谈并不像同其他人一般得心应手,他甚至还让醉蝶和画眉动了手!当时他的面上想必还是极其镇静的,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当时心里想的全是面前那个清冷的大少爷在他的床上,在他的身下满脸绯红,婉转低吟的场面!
后来,在和原祁殊有过关于兵器锻造上面的商谈之后,花惊鸿就想,如果他是一个女人的话,铸铁城下一任的城主夫人之位便一定是他的了——花惊鸿从来没有遇见过像原祁殊这样的,能在铸铁方面和他交谈的人!和原祁殊的交情渐深,花惊鸿身体里的想得到他的欲望也日益茁壮,每时每刻永不停息冲撞着他的四肢百骸!
但是花惊鸿真的是一个很会隐藏的人。就连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褚而,也没有看出他对原祁殊的心思——褚而还以为花惊鸿是看出了他对倾墨的心意,想让他觉得不快活才这么做的呢!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思是越来越瞒不住了。
本来嘛,为了美人,他一向是很能忍的。曾经他还不是为了讨一个清倌人的欢心,整整一个月都没有抱过女人?最后那个坚持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还不是躺在了他的身下?只要是他看上的,没有得不到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可是,在原祁殊为花惊鸿说明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花惊鸿不自知的沦陷了。那时候的原祁殊正执起笔在纸上为他描绘图样,睫毛在眼底投下蝶翼般的剪影,白皙的肌肤甚至给人一种透明的错觉。
那种无法言述的惊艳像一颗细小但是却不会熄灭的火苗,在花惊鸿的脑海里烧腾起燎原的烈火,一直烧到花惊鸿看向原祁殊的眼底都带着隐约的、炽热的红色——那样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想要和人得到身体上的结合的欲望了。这一点,不仅仅是褚而,就连花惊鸿自己都没觉察出来。但是醉蝶和画眉跟了花惊鸿太长时间了,她们用女性特有的敏感关注花惊鸿很久了,她们知道,自家少城主对那位宋家的大少爷,绝对不是一般的想法了!
不过,花惊鸿是肯定不明白的了——即便是醉蝶已经在他的面前把这件事扯开了说一样。花惊鸿当时虽然立刻就否认了,但是只要心里一想原祁殊,只要一看到他就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劲——他还以为那是对自己想得到却没得到的东西的占有欲,可是他却忘了,他以前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有过这样的心情。
所以,花惊鸿才会那么斩钉截铁却又笑容阴郁的否定醉蝶的问题。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而这时依旧没明白自己心情的花惊鸿,嘴角正扬起一个略微僵硬的笑。让他露出这个笑容的始作俑者却完全不知道自己造成了什么后果,反而怀疑花惊鸿没有听清楚他的问题:“外面太吵了,所以你没有听到我在问什么吗?”
花惊鸿扯扯嘴角:“这个……”
原祁殊闭着眼,看不到花惊鸿的表情——虽然即便他看到了也不会中断自己接下来的行动——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感觉你的情绪不大对劲,应该说从这件案子一开始你就有这方面的倾向了。你是有什么心理问题吗?如果有的话,我给出的意见是回家好好休息。”
要原祁殊一个唯己主义者关心人其实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花惊鸿不眠不休的为他做了那么多的玻璃仪器,原祁殊是记在心里的。而且,如果花惊鸿心里不爽,在调查的时候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就不好了。
——不过后面这个,才是原大少爷问出这句话的主要原因……
花惊鸿笑出声来:“倾墨你是在关心我吗?我真是太高兴了……不过,我没什么事哦,谢谢你~~”
“真的没事吗。”
褚而嘟嘴:“他都说没事了,倾墨你还那么担心他干什么啊?!”
花惊鸿似笑非笑的看向褚而,嘴上不停:“是是是,我没事哦,倾墨~~”
“没事就算了。”原祁殊也不打算追究下去,继续在晃荡的马车里晃荡着闭目养神。
褚而给了花惊鸿一个隐晦的眼神。花惊鸿像是安抚一般对着他的邪邪一笑,便垂下了眼眸不再说话。一切,又归于平静。
只是,花惊鸿的平静只是表面上的,心里却是在原祁殊开口的最初便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果是说到这个案子最开始的话,那就是他对着半夏语气不好的那一次吧?他当时的心情是不怎么样,但是他自认为控制得很好了啊,那一点点细微的情绪波动,都让倾墨看出来了吗?只是,倾墨察觉到的,是他的心情,还是那个侍从因为他的话语受到的委屈呢?
花惊鸿的言情,轻轻的转向了马车的帘子。在那后面,薇芜和半夏分别坐在马车夫的两边,低声细细讨论着原祁殊布置下来的关于面部修复的讨论题。
不过……花惊鸿总觉得自己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不是原祁殊是不是真的看上了半夏问题,而是如果他告诉了那个这在闭目休息的仙人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他的目光还会在他的身上有哪怕须臾的停留吗?
在君子堂看到秦疏的时候,原祁殊心里冒出一个非常恶劣的问题:秦疏真的是秦川的儿子吗?不会是夏薇和带她私奔的谁谁谁生的吧?
也不怪原祁殊这么想。毕竟,秦疏和他的父亲、他的弟弟都太不像了——这也是他在京城出名的原因。
秦川喜欢玩女人,京城的众多的青楼妓馆,各式各样的女子,就没有几个的滋味是他没有尝过的;秦渃虽然在性向的选择上面出了点问题,但是除开喜欢上男人这点之外,还真是没什么和他爹不一样的地方。只是,秦疏和这两人却完全不一样。他已经二十了,却依旧没有娶妻,房里更是一个暖床的丫鬟也没有。他从不涉足青楼妓院,小倌馆里也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洁身自好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秦疏温和的笑笑:“宋提刑?”
原祁殊非常淡定的点头:“你好。”
秦疏将茶倒好:“听说宋提刑找我有事,不知道是什么事呢?——这壶里泡的是君子堂的招牌茶叶,希望宋提刑喜欢。”
原祁殊不客气的坐下,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的确是好茶。”他上次来君子堂的时候已经喝过一次了。那是种茶,有一种非常冷冽的味道,带着初春的薄寒,他很喜欢。
花惊鸿也不客气的在原祁殊的身边坐下:“喜欢的话欢迎你随时过来玩哦,倾墨~~如果是你的话,包厢随便使用,吃喝也不收钱哦~~~”
“嗯?”原祁殊轻轻的哼出一个疑惑的单音,不明白花惊鸿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褚而翻个白眼:“这个死妖孽就是君子堂的老板啦……倾墨你不用客气,要是想的话随便来,要是能把他吃穷的话是最好不过了!”
花惊鸿毫不客气的回过去:“如果倾墨你像褚而说的那样是最好不过啦,要是你真想把我吃穷的话,干脆……”嫁给我好了。
原祁殊没有忘记此行的根本目的:“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一下你娘的事。”
秦疏会意一笑:“我知道了。这件事,爹娘已经向我说过了……啊,我说的当然是这个娘。”
什么这个娘那个娘的,你是由几个妈生的啊?!原祁殊在心里默默吐了一句槽,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你知道事情经过就好说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关于夏薇的事情可以告诉我们的?方便我们查案。”
秦疏温和的眸子中染上了些许惨淡:“关于她的事,我有什么可以告诉你们的?……呵呵,宋提刑,你觉得我一个从出生就被抛弃的人,有什么可以告诉你们的呢?”
原祁殊丝毫没有自己其实是戳人伤口上了的认知:“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被抛弃了?而且,谁知道夏蔷在离开之后有没有来找过你?最主要的是,谁知道夏蔷是不是真的和人私奔了?”夏蔷早已经烂成一堆白骨了,也躺在秦府的枯井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日子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夏薇说的,他又不是不能思考的稚儿,偏听偏信这种事,他做不来。
听原祁殊这么说,说秦疏没有惊异是骗人的。他从小就被告知自己的亲娘和人私奔,留下了尚在襁褓的自己,而自己的姨娘为了照顾自己,下嫁给了自己曾经的姐夫。在将自己拉扯大的同时,也忍受了自己爹抬进家门的一个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妾室——甚至,他还要与那些青楼的肮脏的女子共享一个相公!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厌恶一切的、亲密的身体交集。他不懂他爹怎么会与被别的男人触碰过的女人颠鸾倒凤,更不明白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会喜欢男人——他们做的时候,用的可是那样污秽的地方啊!
所以,秦疏和夏薇还是很亲的——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有血缘的联系。所以,就算原祁殊这么说,秦疏也不打算改变他的想法。他浅浅一笑:“宋提刑这番话也算是对生母的维护了,不管怎样,我都谢谢你。只是,对她抛弃一切和一个男人私奔这件事,我一点异议都没有,也实在没有什么能和你说的——让您白跑一趟了,抱歉。”
“真的吗?”原祁殊的眼斜斜抬起,眼底的潭水深不见底,“如果我说,在夏蔷的骨头上,发现了狗咬的痕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