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回来了,真好。(1 / 1)
端敏很意外我会来姜家找她,而且这么突然。而我一进房间就眼睛就开始红了,没一会就默默垂泪。
端敏很无措地给我递来手帕,我接过手帕,仍是垂头默默抽泣不发一言。
她很小心地,试探着问了一句:“姐姐,究竟是怎么了?”
我哽咽着说:“我……我和你……哥,吵架了。他……他说不要……我了。”
端敏先是紧皱着眉头听我说,等我说完之后她呆了一两秒,然后才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我:“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们……你们吵什么了?”
她的反应自然而真实,肯定在此之前不知道此事。西龄还没告诉她吗?
“我以为不过是小事一桩,可他觉得很重要。”我拿起手帕抹抹眼角。
“我带你找我哥去。”说完她就拉起我的手站起来,然后对着门外一声高喊,“来人,备马车,我要回徐家一趟。”
我愣住了,端敏不知道西龄在姜家?难道说西龄已经回去了?
“敏儿……敏儿……我,我,我已经去过徐家了,可是门房说他不在家。”
“不在家?”端敏叫住了婢女,又回过头把我扶着坐下。“那他可能是去店里了。我哥,我哥他不是很喜欢姐姐吗?怎么突然……他到底怎么了?被魔障了吗?”端敏扶着肚子来回踱步,眉头深锁,一会又过来好言安慰我。我又假装哭了两声,见阿喜突然出现在门口,知道时候到了。
我收了眼泪,叹了一口气,回握住端敏的手,谢了两句,又请她帮忙劝解西龄后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仔细回想端敏的反应。依我看,她没有哪里是在装模作样,虚与委蛇。她不知道西龄不在徐家,那也不知道西龄被家丁追的事,那就说明不是她带西龄来姜家的。阿喜粗粗探了一番姜府,也没发现西龄的踪迹。不过阿喜说姜府有好几个地方都有人看守,他根本无法靠近。
明明西龄来了姜家,可作为西龄的亲妹子都不知道西龄来过。没道理啊,正常情况下,哥哥既然都来了妹妹住的地方,不可能不顺便看一下聊一会的。难道西龄进了姜家之后就被控制了?所以他才不能去见端敏。不是他不想,是他根本不能。
等等。
我掀开帘子问前面驾车的阿喜。
“阿喜,你说西龄在巷口上了马车,他是自己上去的还是被马车上的人掳上去的?”
阿喜想了想,说:“他是自己上去的。”
那西龄肯定认识马车上的人。
“那之前追他的家丁还继续追着马车吗?”
“追了一会,后来就没追了。我也没有注意那些家丁。”
西龄是心甘情愿上马车的,肯定他以为这样可以脱险。可是到了姜家他被却控制了起来?
“那他们下马车的时候西龄是怎样的?”
“徐公子一切正常,至少……表面上没有被胁迫。”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表面上?阿喜这家伙用词真谨慎,生怕他的表述误导了我然后担责任吗?
对了,还有个蒙面女子。
“那个,你说的那个蒙面女子呢?有什么特征吗?”
他又想了想,说:“那女子身着檀色衣裙,不算高,瘦,头戴流苏簪子,簪子的具体模样就看不到了。”
春儿斜睨了阿喜一眼,说:“哟,真行啊,连头戴流苏簪子都知道。这瞧得可真仔细。”
阿喜解释道:“因为那女子下车之后扶了扶簪子,我才注意到的。”
为什么我觉得这装扮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坐回马车继续想着。西龄从上马车到进姜家前应该都是行动自由的,可是进去之后就被控制了。姜家自然是诡异的。可是是西龄自己主动要去姜家的吗?如果是的话,他去姜家做什么?他完全可以去别的地方,自己的店里,随便找个地方,为什么一定是姜家?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女子要带他去姜家,那这女子至少和徐家或姜家中的一家是一伙的。不对,如果她的徐家的人,一开始就不会让西龄上马车。她是姜家的人,而且是姜节度使的人。
我感觉我快要想通理顺了。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檀色衣裙,瘦,流苏簪子,姜节度使,认识西龄。
是她!
繁青!
听涛居的繁青!
西龄他们与繁青的关系不是很好吗?繁青这么做岂不是利用和背叛了繁青?那西龄该有多痛心?一想到西龄会难过,我也觉得自己的心好痛。
其实我与她不过一面之缘,而且都是好几个月前了,但她给我的印象太深了。传奇的经历,优雅的衣着品位,还有与达官贵人们的良好关系。我记得,端敏说过,是姜大人帮她赎的身,而她却把西龄送进了姜府,所以她极有可能就是姜节度使的人。那她这些年周旋于这些社会名流中间,应该也是在为姜节度使办事。这个姜节度使,表面上臣服袁子珣,暗地里却搞出这么多事来,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既然姜节度使如此暗度陈仓,那……那是不是他背后效力的对象,是平王?
想到这里,我背后顿时冷汗一冒,如果真的是平王,那造反一事,可能真的不无可能。那此刻陷入姜府的西龄岂不很危险?!
想到这里,我赶紧拉开帘子,正好马车也到了客栈门口。我一把抓住阿喜的衣角,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阿喜。阿喜。你有没有法子从姜府就出西龄?”
阿喜身子一僵,然后才有些疑惑地看着我:“这个嘛。姜府白天虽然守卫森严,但夜里却不一定。徐公子……徐公子也会些武艺,我带着他,兴许出的来。”
“有几成把握?”
“这个我还不能说,得看看姜府的守卫情况才知道。”
“那好,你今晚就去夜探姜府,有把握的话,务必救出西龄。”
阿喜有力地点了点头,说:“是。”
阿喜走后,我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弹了一会琴又把琴扔到了一边,看了一会书又扔下了书,最后站在窗边胡思乱想着。
不可能是造反的。姜家把孩子教育地那么传统,记忆中的姜煜忠君重礼,姜老夫人也是侯府出身,是既得利益集团,不可能会让姜大人造反的。
可是他现在做的这一切,这么多奇怪的事,说不是造反,那又是什么?
对了,西龄又到底是为什么会被自家的家丁追?没道理啊,徐时正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啊。等等,端敏不是嫁给了姜煜吗?姜徐联姻了啊。徐家如果真要追西龄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找快马追上马车啊,除非他们知道那辆马车会去往何处。
我瞪大了双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想象。
难道,徐时正和姜大人已经联手了?
益州节度使,益州刺史,与益州名流交好的的雅妓……原来益州的水,竟然这么深。
我正想着,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我走到房子的中间,握紧了手中的小刀,双眼紧盯着大门。门打开的时候我几乎已经屏住了呼吸。
是阿喜!
我顿时放松了警惕,手一抖,手中的小刀差点掉下。我又往后看了看,并没有人。
“西龄呢?他怎么了?”我抓住阿喜,急忙问道。
“小姐别急。我见到了徐公子,他说他有办法出来,叫小姐别担心他。我见他还很好,只是被软禁了起来,再加上我也不能强带他出来,只能先行回来。小姐放心,徐公子既然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可我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我在房里来回踱步,心里祈求各路神仙保佑他平安归来。
是不是西龄撞破了徐家的什么秘密,徐家是不是要杀人灭口?
姜家是不是要帮徐家处理西龄?
姜家软禁着西龄是要做什么?
好多问题一个个地冒出来,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而且我总是在往最坏的地方想。
不行!
我猛地一拍桌子。
“我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阿喜,跟着去姜家。”
“小姐……”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人推开。我一抬头,看见一脸胡渣满脸倦容的西龄。那一刻,我只觉得一颗千斤沉重的心陡然变轻,轻飘飘地似要飞到天上去。我奔回去扑倒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
“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太好了,太好了。”我喃喃道。
我感到他把头埋在我的颈间,也用力地抱住我。我们只是分别了半天而已,但这半天那么漫长。我抬头看他,半天不见,他脸颊竟长出了胡渣,而他的双眼一如初见般深邃明亮,令我着迷。我噙着泪,踮起脚尖亲吻他,这半天里的心痛和提心吊胆都融化在了这一个吻中。
你回来了,真好。
原来,我竟这么离不开你,半天也不行。